長街上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列摊前,热气腾腾的包子刚出屉,一碗碗馄饨也似吞云吐雾般冒着白气,被吆喝着端上摊桌。
街边,糖葫芦小贩,扛着干草靶,上扎满一串串红而色泽鲜艳的冰糖葫芦,拉长了嗓子高声喊
“糖葫芦~,香甜的糖葫芦呦……”
«逸轩阁»三楼雅间,言阙翘着脚坐在不远处,正往嘴里丢着花生,而窗边,一人轻抿杯中热酒,观望楼下行人。
整条街上灯火璀璨,行人匆匆,贩郎照常出摊,棚彩上被落上厚厚一层白雪,也丝毫不曾受的阻碍,好一副人间烟火。
“吱呀~”
房门被轻推开,一身赤色留仙裙,头戴正红色簪花,垂至肩头的金色流苏,长发及腰,柳叶细眉,齿白红唇,面若桃花,眉间一赤色梅花状花钿。
女人脚步轻盈,右手中一黄梨花木案盘,盘中一只绿白色上好玉醅。
盈盈一笑,看向窗边人,女人上前,眼观那人,随后,她举起盘中盛满美酒的玉醅,给面前之人杯中添满,那双玉手白而纤细,赤绯色指甲尖而细长。
与正对面优雅落座,女人将刚盛满酒的酒杯轻推至那人手边
“王爷,这是奴家刚烫的,上好的琥珀仙酿,您再喝点,暖暖身子。”
窗外大雪飘扬,会有几片偶尔飘进窗户落上桌台,王一博抬手轻轻抚掉,脑中是今日他替肖战与神武门前抬手轻抚发间零星白雪画面。
一手撑起下巴,视线继续观望楼下行人,身上黑色单氅下是今日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官服。
« 逸轩阁»他是熟客,来人,他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思绪恍惚,看这场雪似乎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因身着官服不便随意走动,来时,也只是从阁中内部人员,为数不多的人所知晓的后门而来。
抬手指尖接住朝自己跃来的一片雪花,王一博注视观望,直至此融化消失,只留水珠还停留在指尖。
见人不语,似是心事重重,女人起身,留仙裙广袖抬臂间缓缓飘呤,抬步轻移至王一博身后,女人双手手指纤细柔软,轻轻捏向王一博双肩,力度轻而恰到好处
“王爷何事烦忧?奴家今日怎见您似是不大愉悦,可是遇到忧心事了?”
双目微闭,肩上那双手就像妙手神医,只是轻揉片刻,便能叫人全身瞬间松弛,长舒一口气,王一博吩咐言阙
“言阙,照旧拿五十两银子给青鸾姑娘。”
言阙领命,从腰间扯下钱袋,将一锭银子置于面前桌面。
眉眼弯弯,红唇烈焰,女人温柔带笑
“多谢王爷打赏,但下次还是不必了吧!您我多年情分,这些年奴家能衣食无忧,安稳度日,也全靠您能让这逸轩阁收留奴家到至今,于情于理,您可当属奴家救命恩人。”
睁开双目,神色平淡,王一博将桌面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起身,将单氅衿带系紧了些,一旁言阙也跟着整理衣摆。随时准备回府。
转头看向身后貌若天仙的女人,王一博心如平静
“青鸾留步,今日大雪,回时多有不便,本王先回府了。”
欲挽留,可身份地位悬殊,言在嘴角,可最终还是没能及时道出,女人只得勉强浅笑,看着眼前之人抬脚跨出房门
“王爷慢走,奴家恭送王爷!”
尚书府
庭院中大雪纷飞,灯火通明,全府上下,知无不敢言。
前院正堂内,肖渊与上座面色铁青,一旁肖夫人轻抿一口茶碗中茶水,突然神色一变,将手中帕子用力甩动
“哎呦!老天爷,您看看这叫什么事儿呦!老子窝囊,这儿子竟也跟着学会蛊惑人心,作魅讨好了。”
“太子妃,何等的荣耀,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辛辛苦苦拉拔长大,你竟都不知给为娘哪怕半分孝顺之心呐!”
被妇人家吵的头疼,肖渊将女人一把按上座椅,虽皱着眉宇,可语气里满是安抚
“哎呀夫人,圣上旨意已下,此时,这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在改变,你就先消消气,这个逆子,不管太子妃还是王妃,将来荣华富贵,还不是你想得就能立即得的。”
荣华富贵?
刚还撒泼的人立马安静,尚书府夫人将手绢举至鼻息,装模作样轻拭几下
“倒也对,肖府养他这么大,可不是白养活的,这往后富贵尊荣,可不能少了府里那份。”
“那是那是。”
将圣上亲赐金色锦盒举过头顶,不曾搭的外氅,肖战一身白色单里素衣,站于正堂中央,浑身寒冷刺骨。
身后,有下人急匆匆来报
“大人,家法已请,可二少爷罪不至此,您要三思啊!”
冷哼一声,没有刚才面对夫人轻柔细语,肖渊急步顺走下人手中半箩碎石
“你这个不孝子,府中屋后别苑竟都关不了你了,说,究竟是何时跟那北郡王有所触染,竟能让其在圣上面前为你出头,与圣上面前当众驳下太子颜面,说什么只为你被太子拒后,好日后替你守住名节。”
浑身冰凉,寒气入肤,肖战双臂早已麻木,脑中王一博那张脸他都还不曾完全记清,模模糊糊
“回父亲,孩儿此前并不认识北郡王,今日,也是孩儿与御前第一次见得王爷,还望父亲明察。”
胡说八道,那北郡王是什么人?岂能容你说见就能见得的?要不是你平日里不曾安分守己,好好待在别苑,又怎能跟那北郡王无缘无故相识?
根本不曾相信,肖渊气急败坏,抬臂间,箩筐中碎石被“哗啦~”一声,泼向地面,又顺手接过一旁管家手里戒尺
“跪下!一派胡言,什么博学多识,你娘就是如此教你这样谎话连篇的吗?你可知,那北郡王是何人?”
六尺,宽约半掌,厚约两寸,百年槐木而制,木质硬而厚重。
被震到身躯一晃,手中锦盒差点落地,背骨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肖战双手用力抓紧锦盒,硬撑直起身子
“回父亲,孩儿不曾说谎,句句属实。”
还顶嘴,手中戒尺高举,再一次重重落下,肖渊面色铁青,眸中狠厉
“逆子,你可知那北郡王为何年岁不过二十就被分王,能安稳承袭爵位,只因三年前,雁门关一战,他只身一人曾率领仅三千精兵,只三日便可攻下敌营两万驻兵,带回叛军将领首级,当时,他仅年方十六。”
“大获全胜,此后,仅半年时间,他又率兵踏平周边不愿顺降其它几处边地,才换来如今多处每年需进贡方可保其族人安定,与我朝公主不必远嫁和亲之苦。”
当今太子无德,要不是皇后嫡子,估计圣上也不会早日立储,眼下局势,朝中早已暗潮涌动,丞相太子勾结,妄想早日登基,前朝中,又有几人不知。
可他身为一小小礼部尚书,在当今太子丞相面前不配提及,虽说夫人与皇后属远亲,方可一求后半生荣华,可偏偏长子肖琰不争气。
百年以后,有朝一日,若是寿终,倒希望肖战可以帮兄长打理肖家,免去家道中落,门楣无存。
可这个逆子,竟不知何时入眼与北郡王,今日御前,那北郡王字字句句间为这逆子几次三番着想,甚至与御前当众求娶,根本就是仰慕已久,可家法之下,这逆子竟还一派胡言,不曾如实讲来,真是气煞我也。”
九尺挥下,肖渊气喘吁吁,语气里连带着句句责备
“混账东西!”
“来人,将这逆子送回别苑,没我的允许,不准离开半步。”
有下人领命,上前将下跪之人扶起,眼神里满是心疼
“二公子,小的扶您回屋,您且当心脚下。”
没有言语,面色苍白,膝盖已经感受不到是何种感觉,背上钻心的疼更是让人不由得哆嗦。
出了正堂大门,身后,是肖夫人埋怨的声音,且语气里带着几分作践
“这就作罢?九尺而已,未免也太轻了点儿,这吃着肖家的米喝着肖家的水,这有些人呐,不受点皮肉之苦还真是不记得教训。”
压下喉间苦涩,肖战双目微闭,眸中满是不甘,但更多的是失望。
幼时,虽曾被父亲训过,可家法,如今却是他第一次受,同样身为肖渊之子,而兄长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受尽父母宠爱,可他呢?
这十几年除了娘亲,再也没有任何一人疼过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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