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夏末的余温拂过教学楼，楼下的石板路上忽然热闹起来。

纪棠和温复临倚在走廊栏杆边，看着那群穿着崭新校服的身影从校门口涌来。背着比书包还大的行李箱，时而还会停下来仰头打量高耸的教学楼，时而凑在一起对着手机地图窃窃私语。

“看那个女生，书包是最近流行的款式。”旁边有人笑着戳了戳纪棠的胳膊。

她顺着指尖望去，确实有个扎双马尾的女孩正费力地把滚轮卡住的箱子拖上台阶，书包上的毛绒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像一串彩色的风铃。

这也纪棠忽然想起去年的自己。

和今年来的这批学生一样这样攥着报到单在公告栏前徘徊，也是在人群里努力辨认着“高一（3）班”的指示牌，那时觉得能独自拖着行李箱走进这所重点高中是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可现在站在二楼的走廊上，看着楼下那些雀跃又茫然的脸庞，只觉得恍若隔世。

这节课是体育课，老师的哨声刺破操场的喧嚣

“这节课自由活动！”

纪棠站在走廊旁，并没有去操场的意思头发挂在肩头，连呼吸都放得轻缓。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时，她甚至没回头，直到一双手臂带着微凉的气息从腰侧收紧，将她整个人圈进一个带着栀子花香的怀抱。

脊背瞬间僵直，纪棠感觉自己像被投入冰湖般，连指尖都泛起细密的战栗。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人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渗进来，下颌抵在她颈窝处，呼吸时温热气流拂过耳廓，激起心中的那丝丝波澜。

"温……"她刚要开口，腰上的力道却骤然加重，迫使她向后仰倒，彻底贴在她 柔软的胸膛上。

温复临的声音低沉得像大提琴的最低音，混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擦过她的耳垂："你在干什么？"

纪棠的手指无意识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浅浅的月牙印。她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一声一声撞在胸腔里，震得耳膜发疼。

温复临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抚上她的侧脸，拇指摩挲着她微凉的下颌，迫使她微微仰头。她的唇离她只有寸许，呼吸交融间，纪棠看见她眼底翻涌的墨色，像深夜的海。

"你不是很清楚吗？"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我…”

“你先放开我”

温复临听纪棠让自己放开她，箍着她腰的手臂不仅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喉间溢出一声不耐烦的啧响。

低头看着怀里人泛红的耳根，喉结在她颈侧滚了滚，到底没忍住那股翻涌的占有欲。

温热的唇贴上她细腻的肌肤，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像是惩罚又带着几分眷恋，直到纪棠吃痛地闷哼一声，才舍得松开齿关，留下一圈浅浅的牙印。

她松开手时指尖还在她腰侧暧昧地蹭了蹭，眼底翻涌的情绪还未完全褪去，却偏要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嗯！”

纪棠捂着脖子瞪他，颈间那点刺痛混着麻意，让她心跳乱了好几拍。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呢…”

温复临并没有回答纪棠的问题，而是把她带到楼道口…

楼道声控灯被脚步声震亮，惨白光线落在温复临绷紧的下颌线上。

她把纪棠抵在冰凉的水泥墙上，右手掌根还陷在她后颈发间，带着强迫意味让她仰起头。

吻来得比想象中轻，像一片急雨掠过湖面，只在唇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温热。

"我知道这样很突然。"她没有退开，鼻尖几乎蹭着她的胸口，呼吸里混着栀子花与洗衣液的味道。

突然垂下眼睫，长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但我还是要说。"她攥着她手腕的手指渐渐收紧，指节泛白

"从你救我的那次——"她顿了顿，声音突然低哑下来，"就产生了别样的想法，可那个时候我觉得或许我们不会再见了，直到后来你转到我所在的学校，和你相处的每一天。"

纪棠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跳的很快，温复临的眼睛在昏黄灯光下显得格外黑，像浸在水里的墨石，她甚至能看见自己慌乱的倒影碎在那片深黑里。

"纪棠，"温复临抬眼看着纪棠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你。"

声控灯忽然灭了，黑暗中只剩下她温热的呼吸拂在唇角。

楼下传来学生的吵闹八卦声，可她却始终维持着这个禁锢的姿势，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审判。

纪棠的缓缓抱住温复临，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温复临胸腔的起伏，隔着薄薄的衬衫，她看见温复临低着头闭上眼，而耳尖泛着红。

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她陪我一起跨年，是因为自己说的一句累而替自己跑了800米，是她受委屈来到自己家门口对温复临的心疼，无数个瞬间，此刻像电影快放一样在脑子里闪过。原来不是错觉，那些偷偷多停留一秒的目光，那些假装不经意的肢体触碰，那些暗示。

"我......"温复临张了张嘴

纪棠突然抬手按住她的嘴，指尖碰到她温热的唇，睫毛颤了颤，并没说话，只是把下巴轻轻搁在温复临颈窝。

晚风卷起纪棠的刘海闭了闭眼，终于缓缓抬手，环住了她的后背好久才缓缓开口：“我也喜欢你，复临，但我怕说出来，连现在这样抱着你的机会甚至连做朋友都没有了，所以，我愿意成为你的女朋友。”

听纪棠轻声说完最后几个字，她下意识攥紧的手心沁出薄汗，此刻却忽然松开。

"那就好。"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紧，连忙清了清嗓子。

秋日午后的阳光斜斜掠过操场，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金红色的光斑落在女生微垂的眼睫上，像落了片细碎的金箔。

不远处传来同学收拾运动器材的声响，温复临望着教学楼的方向，忽然觉得喉咙发渴。"快上课了，一起回教室吧？"

她侧过头时，恰好对上女生抬起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弯成了月牙。

"好。"女生清亮的声音混着风传来，温复临觉得心头那块悬了整节课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两人并肩走过爬满常春藤的围墙，鞋底踩在落叶上沙沙作响，远处篮球撞击地面的砰砰声渐渐模糊，只剩下彼此交叠的脚步声，和他胸腔里悄悄加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