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点滴

书名:沉沉
作者:阿拉滋滋

  生活的甜蜜,并未因昼夜交替而停歇,反而在龚俊全然接纳并痴迷于张哲瀚“崭新”状态后,发酵出更浓烈的滋味。这份浓烈,不仅弥漫在主卧的私密空间,也悄然浸润着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

  清晨,生物钟让龚俊率先醒来。窗帘自动缓缓拉开,阳光跃入室内,洒满一地金黄。他侧过头,凝视着身边仍在熟睡的张哲瀚。晨光勾勒着他利落的下颌线和长睫投下的阴影,睡得毫无防备,与昨夜那个热情如火、精力充沛的“小妖精”判若两人。

  龚俊唇角不自觉扬起,凑过去,在他额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正准备悄悄起身,一条手臂却突然横了过来,精准地揽住他的腰,稍一用力,便将他重新带回了温暖的被窝。

  “唔……再睡五分钟……”张哲瀚眼睛都没睁,含糊地嘟囔着,脑袋习惯性地往他颈窝里钻,手脚并用地缠上来,像只树袋熊找到了最舒适的桉树。

  龚俊失笑,感受着怀里身体紧贴传来的温热与柔韧触感,那截搂着他腰的手臂线条流畅,蕴含着不容小觑的力量。他顺从地躺回去,大手在他后背轻轻拍抚,享受着这清晨难得的温存。

  然而,这“五分钟”往往会在张哲瀚无意识的磨蹭和龚俊逐渐升高的体温中无限延长。

  “看来某人是真的不困了?”龚俊的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指尖滑入张哲瀚宽松的睡衣下摆,在那紧实光滑的脊背上流连。

  张哲瀚被他弄得痒痒,终于睁开眼,眸子里还带着初醒的水雾,却已染上几分狡黠的笑意。

  “龚总…大清早就想耍流氓?”他嘴上说着,身体却更紧密地贴向龚俊,修长的腿不客气地搭上他的腰,带着明显的挑衅。

  于是,原本计划中的早起运动,有时会直接从健身房转移到卧室的大床上。一场酣畅淋漓的“晨间较量”后,两人一起冲澡,在氤氲的水汽中替对方擦拭身体,偶尔交换一个带着薄荷牙膏清香的吻,然后神清气爽地换上舒适的家居服,下楼迎接孩子们的喧闹。

  餐厅里,嘟嘟已经像个小大人似的坐在自己的餐椅上,拿着小勺子敲着桌面:“爸爸!妈妈!早安!嘟嘟饿了!”

  婴儿餐椅里,安安和糖糖也并排坐着。安安一如既往地淡定,小手抓着一块磨牙饼干,慢条斯理地啃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观察着父母。糖糖则活泼得多,看到张哲瀚和龚俊下来,立刻挥舞着小手臂,咿咿呀呀地叫唤,咧开没牙的小嘴,笑得像朵太阳花。

  “来了来了,小馋猫们。”张哲瀚笑着走过去,先弯腰在嘟嘟脸上亲了一口,又分别揉了揉安安和糖糖毛茸茸的小脑袋。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湿润气息和一丝运动后的蓬勃朝气,动作轻盈,笑容明媚。

  龚俊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和孩子们互动,眼神温柔。他接过保姆递来的温牛奶,放到张哲瀚手边:“先喝点东西。”

  早餐桌上,气氛温馨而热闹。嘟嘟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他昨晚做的梦,或者幼儿园的新鲜事。张哲瀚和龚俊耐心听着,适时给予回应。安安安静地吃着自己的辅食,偶尔抬起眼皮看看哥哥,又看看父母。糖糖则是个“小吃播”,吃得满脸都是,还时不时伸手去抓张哲瀚的衣角,或者对着龚俊手里的面包片流口水。

  “妈妈,弟弟什么时候能跟我一起玩赛车?”嘟嘟看着安安,充满期待地问。

  “等安安再长大一点,学会走路和跑步,就能当嘟嘟的小队员了。”张哲瀚耐心解释,顺手用纸巾擦掉糖糖下巴上的糊糊。

  龚俊切下一小块嫩滑的炒蛋,递到张哲瀚嘴边:“尝尝,今天厨师火候不错。”

  张哲瀚自然地张口接过,一边咀嚼一边点头,脚在桌子底下轻轻碰了碰龚俊的小腿,眼神交汇间,流淌着只有彼此才懂的亲昵。

  这样的早晨,充满了烟火气与爱意,是支撑他们应对一天忙碌工作的最好能量来源。

  在父母充足的爱与精力灌溉下,三个孩子茁壮成长。

  嘟嘟作为大哥,责任感和“小家长”心态日益膨胀。他不仅会照顾弟弟妹妹,还开始对父母的相处模式发表“高见”。

  某天晚上,龚俊和张哲瀚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张哲瀚习惯性地把脚塞进龚俊怀里暖着。龚俊一边看着屏幕,一边自然地帮他揉捏着小腿。

  嘟嘟抱着自己的小熊玩偶走过来,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突然老气横秋地说:“爸爸,你要一直这样对妈妈好哦!妈妈生弟弟妹妹很辛苦的!”

  张哲瀚和龚俊一愣,随即忍俊不禁。

  “谁教你的呀,嘟嘟?”张哲瀚笑着把儿子拉过来。

  “奶奶说的!”嘟嘟大声回答,“奶奶说,妈妈是家里的大功臣,爸爸要疼妈妈!”

  龚俊忍笑,郑重其事地点头:“好,爸爸记住了,一定一直对妈妈好。”说完,还在张哲瀚脸上亲了一下,惹得嘟嘟咯咯直笑。

  而安安和糖糖,也开始展现出更多鲜明的个性。

  安安果然不负“腹黑”之名。他说话比糖糖晚,但行动力极强。十个月左右,他就开始试图站立和扶走。他很少哭闹,但如果想要什么东西,会用一种极其专注、带着点执拗的眼神盯着,直到大人注意到他。有一次,他看中了糖糖手里一个会发光的小球,糖糖正玩得开心,不肯给。安安也不争抢,只是安静地爬过去,坐在糖糖旁边,然后用一种看似无意的方式,把自己手里的另一个玩具(一个他并不太喜欢的橡胶小鸭子)轻轻推到糖糖手边,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发光小球。

  糖糖的注意力果然被小鸭子吸引,松开了小球。安安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小球捞到自己怀里,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玩,嘴角还几不可见地弯了一下,把那抹小得意隐藏得很好。

  这一幕恰好被张哲瀚看到,他目瞪口呆,转头对龚俊说:“你看你儿子!这才多大,就会用计谋了!”

  龚俊看着儿子那副沉稳的小模样,又是好笑又是自豪:“像我,懂得权衡和交换,不错。”

  糖糖则是个天生的“傻白甜”开心果。她语言能力发展得快,十一个月就能清晰地喊出“爸爸”、“妈妈”、“哥哥”,小嘴叭叭的,虽然大多是无意义的音节,但表情丰富,语调夸张,总能逗得大家哈哈大笑。她性格大大咧咧,被哥哥“算计”了也不记仇,转头就被其他好玩的事情吸引。她尤其黏张哲瀚,是张哲瀚名副其实的“小挂件”,只要看到妈妈,就一定要抱抱,然后把小脑袋靠在妈妈肩膀上,满足地蹭来蹭去,那依赖的小模样,能把人的心都融化。

  当然,双胞胎的养育也并非总是欢声笑语。两个孩子同时生病,是最考验父母的时候。

  有一次,安安和糖糖不知怎么同时感染了幼儿急疹,高烧反复,哭闹不止。那几天,龚俊和张哲瀚几乎没合眼,轮流抱着两个孩子安抚,物理降温,喂药,监测体温。张哲瀚凭借着他那旺盛的精力,成了主力军,常常是龚俊撑不住小憩一会儿醒来,发现张哲瀚还抱着哭唧唧的糖糖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低声哼着歌谣。

  “你去睡会儿,我来。”龚俊心疼地想去接替他。

  张哲瀚摇摇头,虽然眼圈泛青,但眼神依然清亮:“没事,我扛得住。你明天还要开会,快去休息。”

  那一刻,龚俊深深体会到,张哲瀚身上的那种“力量”,不仅仅是肉体的强韧,更是一种源于母爱的、无比强大的精神力量。他不再仅仅是需要被他呵护在羽翼下的爱人,更是能与他并肩作战、共同抵御风雨的伴侣。

  时光飞逝,在忙碌、甜蜜与偶尔的小麻烦中,安安和糖糖的一周岁生日悄然临近。

  这一次,龚家和张家决定办一场比百日宴更隆重的周岁宴,邀请更多的亲朋好友,共同见证这对龙凤胎的成长。

  周岁宴的前一晚,孩子们都睡下后,张哲瀚和龚俊在衣帽间里为明天挑选衣服。张哲瀚拿着一套银灰色的修身西装在自己身上比划,问龚俊:“这套怎么样?”

  龚俊靠在门框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暖黄的灯光下,张哲瀚身形挺拔,腰细腿长,那套剪裁考究的西装将他锻炼得极好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成熟、自信又迷人的魅力。

  “很好看。”龚俊走过去,从背后拥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看着镜中的璧人,“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张哲瀚通过镜子与他对视,笑了:“嘴这么甜?”

  “实话。”龚俊收紧手臂,在他耳边低语,“瀚瀚,谢谢你。”

  “又谢我什么?”

  “谢谢你,把我们的孩子养育得这么好;谢谢你,即使当了三个孩子的妈妈,依然活得这么精彩,这么耀眼;谢谢你,让我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爱你。”

  张哲瀚心尖一颤,转过身,回抱住他,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笨蛋,我们之间还用说这些?”

  两人静静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衣帽间里弥漫着木质香薰的淡淡气息,温馨而安宁。

  “对了,”张哲瀚忽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眼中闪着光,“我给安安和糖糖准备了一份特别的周岁礼物。”

  “哦?是什么?”

  “暂时保密!”张哲瀚神秘地眨眨眼,“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龚家大宅再次宾客盈门,热闹非凡。周岁宴的排场比百日宴更大,花园里搭建了梦幻的儿童乐园,还请来了小丑和魔术师表演,孩子们的笑声此起彼伏。

  安安和糖糖今天被打扮得像两个精致的洋娃娃。安安穿着和龚俊同款的迷你小西装,打着领结,表情依旧酷酷的,但那双大眼睛里也透露出一丝对热闹环境的好奇。糖糖则穿了一件粉色的公主裙,头戴小王冠,像个真正的公主,她一点也不怕生,被众多叔叔阿姨围着,笑呵呵地挥着小手,萌翻全场。

  抓周环节是周岁宴的重头戏。铺着红毯的长桌上,摆放了书本、算盘、印章、听诊器、话筒、方向盘、钞票、尺子等各种象征不同职业和寓意的物品。

  大人们围成一圈,期待地看着两个小主角。

  糖糖被放在红毯上,毫不犹豫地、手脚并用地朝着亮晶晶的话筒爬去,一把抓在手里,还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样子,对着话筒“啊啊”叫了两声,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看来我们糖糖以后是想当歌手或者主持人啊!”顾霄笑着打趣。

  轮到安安了。他坐在红毯中央,并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用那双酷似龚俊的沉静眼眸,缓缓扫过桌上所有的物品。他的目光在书本、算盘、印章上停留片刻,似乎在认真思考。就在大家以为他会选择其中一样时,他却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坐在不远处观礼的嘟嘟爬去。

  嘟嘟手里正拿着一个他最近非常痴迷的、造型复杂的乐高机械组赛车模型。

  安安爬到嘟嘟面前,仰着小脸,伸出小手,轻轻抓住了赛车的一个轮子,然后回过头,看向父母的方向,那眼神平静而坚定。

  众人都是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和议论声。

  “哎呀,安安这是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是不是想要哥哥的玩具?”

  “我看不像,他眼神好认真……”

  ………

  嘟嘟愣了一下,看着弟弟抓着他的赛车,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大方地把整个赛车往安安面前推了推:“弟弟,给你玩!”

  安安却没有接整个赛车,只是固执地抓着那个轮子,然后再次看向龚俊和张哲瀚。

  张哲瀚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走过去,蹲下身,柔声问:“安安,你是喜欢这个轮子,还是喜欢它能动起来?”

  安安看着妈妈,小手依然抓着轮子,没有松开。

  龚俊也走了过来,他看着儿子那双沉静的眼眸,仿佛看到了小时候那个对机械构造充满好奇的自己。他拿起桌上那个象征着工程师的迷你小扳手模型,递到安安面前:“安安,是不是喜欢这个?”

  安安的目光在小扳手和赛车轮子之间转了转,终于松开了轮子,伸出另一只小手,抓住了那个小扳手。一手抓着轮子,一手抓着小扳手,他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浅淡、但确实存在的满意表情。

  “哇!安安这是既要理论也要实践啊?以后是想当工程师或者设计师?”杰西惊叹道。

  “我看像!这眼神,这选择,跟他爹搞投资时的审慎和精准有一拼!”阿林附和。

  龚俊和张哲瀚相视一笑,心中充满了对儿子未来的期待与好奇。

  抓周礼成,宴会气氛达到高潮。就在大家享用美食、畅饮谈笑时,张哲瀚悄悄离席了一会儿,然后和一位工作人员一起,推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小车走了出来。

  “各位,”张哲瀚走到场地中央,拿起话筒,笑容温婉而有力,“感谢大家今天来参加安安和糖糖的周岁宴。作为妈妈,我想送给他们一份特别的礼物,也是一份送给所有关心爱护他们的人的礼物。”

  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

  红布揭开,小车上摆放着的,是一本精心装帧的、厚厚的画册,以及一个循环播放着视频的平板电脑。

  “这本画册,名字叫《我们的两年》。”张哲瀚的声音通过话筒传遍全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满满的幸福,“里面记录了我从知道怀上双胞胎开始,到他们出生、百日,直到今天,这两年多来的点点滴滴。有我的孕期日记,有孩子们每一个成长瞬间的照片,有我们全家在一起的温馨画面……我想用这种方式,告诉他们,他们的到来,是多么珍贵和被期待,他们成长的每一步,都充满了爱。”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不少女性亲友已经感动得眼眶湿润。

  “另外,”张哲瀚切换了平板电脑的视频,“这是我利用这段时间,和俊俊一起,为孩子们制作的一个小短片。里面记录了一些……可能不那么完美,但非常真实的瞬间。”

  视频开始播放。没有华丽的剪辑和配乐,只有朴素的家庭录像。有张哲瀚孕期浮肿却依然坚持散步的画面;有他深夜哺乳时疲惫却温柔的眼神;有龚俊笨拙地学习换尿布、给孩子拍嗝的样子;有嘟嘟第一次见到弟弟妹妹时好奇又小心翼翼的表情;有安安和糖糖第一次抬头、翻身、爬行、咿呀学语的珍贵影像;也有一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笑得东倒西歪的温馨场景……甚至还有张哲瀚产后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以及他得意地向龚俊展示腹肌的搞笑片段。

  视频的最后,是张哲瀚抱着睡着的糖糖,龚俊搂着同样睡着的安安,嘟嘟靠在张哲瀚腿边,一家五口在午后的阳光下,于客厅地毯上相拥小憩的画面。阳光温暖,岁月静好。

  画面定格,屏幕上出现一行手写字:

  “家,不是完美的避风港,而是有你们在,风雨皆甜。愿我们的宝贝,在爱中成长,一生安然,一生苡宁。”

  全场寂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经久不息的掌声。许多人都感动得流下了眼泪。

  龚俊站在台下,目光紧紧追随着场中央那个散发着母性光辉和坚韧力量的爱人,胸腔被巨大的爱意和骄傲填满。他从未像此刻这样确信,他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张哲瀚放下话筒,目光穿越人群,与龚俊深深对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周岁宴在感动与祝福中圆满落幕。

  夜深人静,孩子们安然入睡。主卧的露台上,张哲瀚和龚俊并肩而立,看着远处城市的点点灯火。

  晚风拂面,带着初夏的微醺。

  “那份礼物,我很喜欢。”龚俊揽着张哲瀚的腰,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孩子们长大后,一定会更爱他们的妈妈。”

  张哲瀚靠在他肩上,感受着熟悉的温暖和心安:“我只是想留下点什么。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他们都一岁了。”

  “是啊,真快。”龚俊感叹,“有时候看着安安,就像看到小时候的自己。看着糖糖,就像看到……嗯,升级版的你。”

  张哲瀚轻笑出声:“怎么?嫌弃原版了?”

  “怎么会?”龚俊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原版是独一无二的经典,升级版是惊喜不断的限量珍藏。我都爱不释手。”

  “油嘴滑舌。”张哲瀚嗔道,心里却甜滋滋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享受着这静谧的时光。

  “瀚瀚。”

  “嗯?”

  “我们就这样,一直走下去吧。”龚俊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看着嘟嘟长大,看着安安和糖糖上学、工作、成家……然后我们俩,慢慢变老。”

  张哲瀚想象着那个画面,嘴角扬起幸福的弧度:“好啊。不过,我可不会那么轻易变老,我还要保持精力,等你老了,换我推着你的轮椅去跳广场舞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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