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内，云霄已经换好衣服在等着肖战。
看见肖战推门进来，他缓缓抬起头，脸上挂着从前热恋时那种温软的笑，可在此刻的肖战看来，那是他的面具。
“肖战。”云霄站起来，帮肖战拉开椅子，等着他落座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蹲在了他面前，用黏糊糊近乎撒娇的语气说：“我真的好想你啊……”
肖战失笑。他们倒像是来约会的。
“我们今天把所有的话都说清楚。”肖战将椅子往边上拉了拉，拒绝跟他靠近，直奔主题，“你先说还是我先说？”
云霄站起来，突然将他抱住，双手从肩膀处搂着他，炙热的呼吸打在肖战侧颈，语气像是无可奈何，“哥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是不是你最近工作压力大？没事的，以后我一定多花时间陪你，多关心你，你别不开心了，好不好？”
肖战身体绷直，没有动，只是张开唇，淡淡说了一句：“放开我。”
“我不放。” 云霄的声音里带上了委屈，手臂收得更紧，“我知道，跟你比起来我不够成熟。去年我刚毕业，一心想成立工作室，忽略了你…… ”
“云霄，”肖战开口打断，不想跟他扯这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你在网上帖子下面的评论，我都看见了。”
云霄的身体猛地一僵，抱在肖战腰间的手臂瞬间松了力道，脸上的委屈和温柔也褪去大半，声音变得空虚而不确定：“什么评论？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无趣、冷淡、其实我是直男，还恐同……想到跟男人发生那种事，挺恶心的……”肖战轻笑，大致地将评论内容复述出来，“我是图他的钱，他是老牛吃嫩草……快三十岁了，到底在矫情什么……”
云霄的脸色一寸一寸地白了。
他怔怔看着肖战，腿都蹲麻了却动也没动一下。
“云霄，既然你这么讨厌我，觉得我恶心，何必勉强这么久呢？我也不是非你不可。”
云霄捶了一下膝盖，脸色煞白的他在脑中极力思考着该怎么应对，慢慢挪到自己的椅子上，嘴唇抖索几下，才说：“肖战，你听我说……”
“不。”肖战拒绝得很干脆，“你对我的那些评价我全部都不认同，你也不用再找任何借口，我肖战的人生字典里，没有原谅两个字。”
云霄想说什么都给忘了，此刻剩下一腔火气，似乎对这个分手理由难以置信，语调陡然拔高不少，“肖战，你怎么能因为这个就判我的死刑？”
肖战反问：“这还不够吗？”
云霄眼睛发涩，喉咙发胀，过了好一会儿才艰难地开口说：“我们认识多少年了？难道你看不到我的心意吗？这几天我吃不下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全是你，想到我们可能会分开，我就心痛得快要死掉…… 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那些话真的不是我的本意。”
肖战忽然感觉有点讽刺，以前他只觉得云霄挺单纯，至于心意，仔细回想的话，还真没有。
可肖战不想说太多难听的话，“云霄，你二十三岁，不是十三岁，不要无理取闹了，大家都体面一点吧。”
“我不要体面，”云霄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我现在知道错了，我跟你道歉！网上那些话都是我一时口嗨，是我糊涂，是我混蛋！肖战，你骂我、打我都可以，怎么惩罚我都行，但你不能不要我啊……”
几句简单的话被云霄说得反反复复、颠三倒四，“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我再也不说了……明明都答应求婚了，差一点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肖战面无表情，不为所动，“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云霄像是没听到，继续声泪俱下地说：“我会爱你一辈子的，我说到做到，肖战，你不能这么对我。”
肖战抬眸，抽了一张纸巾递过去，“哭这么可怜？”
云霄立刻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蹭他一掌心湿漉漉的眼泪，眼睛里俨然是讨好的神情，“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哥哥，我做错了事，我可以接受惩罚，只要你原谅我……结婚的事我都想好了，还有那个戒指，那是我亲手设计的，我还想过带你去度蜜月……”
看他这副样子，肖战兀自笑了。
他收回自己的手，拿出纸巾，擦掉了掌心黏糊糊的泪渍。
“云霄，你是真的不喜欢男人吧？一开始，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工作室能顺利建起来，能积累一定的人脉资源。”
肖战如此冷静和直接，云霄也不好一口否决，他眼眶通红，“……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了。”
这回答倒叫肖战有点意外，“你是想告诉我，取向真的能改？”
云霄支吾了一下，没说出话来。
其实这个问题，他根本难以回答。
他也不确定取向会不会改变，接近肖战之前，他一直都很明确自己是喜欢女孩子的，可当他知道肖氏集团未来会全权交到肖战手上，知道肖家在南城的分量时，他还是一步步朝着肖战走了过去。他算计着肖战的温柔，利用着他的欣赏，借着他的资源签下了第一个大客户，甚至在肖战生日那天求婚， 他想给肖战一个 “定心丸”，更想给自己一个 “护身符”。
肖战答应了求婚，他知道自己即将跨越阶级，少奋斗二十年……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真的要跟肖战白头偕老，他只想利用这个跳板把事业赶紧做起来，所以求婚结束以后，他心里一阵空落，随手刷到那个问答帖子就写了那些评论。在他心里，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计算着到底哪一天才能离开肖战。
然而，在肖战要分手的这些日子里，他真真切切体会到什么叫心乱如麻。他惶然间发现一件事，他很想念肖战。
肖战好看的侧脸、温柔的笑容、包容的语气，还有那些不动声色为他置办的东西。他想念那样一个爱人。
甚至，他觉得自己筹谋的事业，其实比不过肖战重要。他是真的真的，意识到自己仿佛喜欢上了这个人。
“那肖战，你真的喜欢上那个王一博了吗？他跟去年的我有什么区别？你就相信他能为你改变取向？你情愿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也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们区别大了。”肖战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波澜，“我想怎么样，轮不到你来质问。”
云霄死寂的眼睛牢牢盯住他，“那你说出来让我死心！你摸着自己的心亲口告诉我，你真的不爱我了，你现在喜欢的是王一博？”
“我不用摸着心也能回答这个问题。”肖战很冷静，“这跟王一博没有关系，我承认一开始我是赌气，跟你说我喜欢他，其实我跟他没有关系。但这根本就不影响什么，答应你的告白，答应你的求婚，是因为我工作总也不顺，觉得你很纯粹，说话也好听……我不是不爱你了，是我现在想清楚了一件事，我或许根本就不爱你，这句话没有赌气。”
云霄的眼泪又落下来，“你说什么？你过去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在感情上，我至少没有利用你诋毁你，更没有阳奉阴违。至于别的……我在你身上花过那么多钱，也帮你的工作室步入稳步运营。云霄，你这么年轻，毕业一年就拥有了别人奋斗五年甚至十年所不能有的事业，但我从来没有要你回馈过什么。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我都不算亏待你。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们互不打扰。”
云霄的眼泪急急落下来，他站起来手忙脚乱地想要去拉肖战的手，“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肖战，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肖战侧身，躲开了他的触碰，“凭，分手这件事，我一点也不伤心。”
这句话让云霄忽然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背狠狠抹脸，眼泪却越擦越多，嘴角的弧度扭曲又难看，带着股破釜沉舟的疯癫：“你是为了分手才故意这样说的，但是肖战，我不会放弃的。”
肖战的眼神要多冷淡有多冷淡，“别白费力气了，而且，我的耐心有限。”
云霄却不管不顾，眼神里却透着股近乎病态的执拗，“你可以拒绝我，可以拉黑我，但你管不了我的想法。我不会像疯子一样缠着你，但我也绝不会放手。”
他顿了顿，目光骤然变得阴鸷，像是抓住了什么筹码，“肖战，你是不是拿我跟那个王一博比？你以为他就像表面那么简单吗？你错了，不要跟他走太近，你知不知道他家里出过什么事？”
肖战眉峰骤然蹙起，蓦地心烦，打断了他，“事已至此，云霄，我们能不能省略掉争吵、辩驳这些没有意义的步骤，直接解决问题，好吗？”
他从来没觉得自己会和王一博有什么关系，更不屑于用家庭出身衡量一个人。
但他不想跟云霄说这些。
“你不喜欢听，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云霄的声音沉了沉，“跟他在一起，你一定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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