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背锅

书名:初见时
作者:阿拉滋滋

  张哲瀚发现,最近他去龚俊医院时,遇到的医生护士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不再是以前那种单纯的、对明星家属的好奇,或者对“活阎王”配偶的敬畏与同情,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点暧昧和了然的笑意。

  起初他并没太在意,只当是自己多心。直到有一次,他给龚俊送落在家里的文件,在护士站等待时,隐约听到两个背对着他的小护士低声交谈。

  “……所以说,人不可貌相啊……看着那么活泼阳光,没想到私下里那么……咳,热情如火?”

  “可不是嘛!怪不得龚主任最近虽然还是那么严格,但感觉……嗯,脾气好像没那么容易炸了?原来是‘降火’工作做得到位……”

  “啧啧,真是辛苦张老师了,白天工作,晚上还要……嘿嘿嘿……”

  “小点声!让人听见了多不好!”

  ………

  张哲瀚听得一头雾水,什么“热情如火”?什么“降火”?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满腹狐疑地拿着文件去了龚俊办公室,恰好遇到龚俊手下的一个副主任医师刘医生出来。

  刘医生看到他,立刻露出一个非常灿烂、甚至带着点揶揄的笑容:“哟…嫂子又来‘查岗’了?还是来给龚主任……送‘温暖’的?”

  最后三个字,刘医生刻意压低了声音,挤眉弄眼,意味深长。

  张哲瀚再迟钝也感觉出不对劲了,他皱了皱眉:“刘医生…你这话什么意思?”

  刘医生一看他表情,似乎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赶紧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开玩笑,开玩笑!龚主任在里面呢,您快进去吧!”说完就脚底抹油溜了。

  张哲瀚带着一肚子问号走进办公室,把文件递给正在看片的龚俊。

  龚俊接过,淡淡说了声“谢谢”,目光又回到了屏幕上。

  张哲瀚忍了忍,没忍住,凑过去问:“喂!龚俊,你们科室最近是不是在传我什么闲话?”

  龚俊头也没抬,语气平静无波:“没有,他们不敢…”

  “不敢?”张哲瀚提高音量,“我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刚才刘医生还说什么‘送温暖’,什么意思啊?”

  龚俊滑动鼠标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他说话一向不着调,不用理会…”

  张哲瀚将信将疑,但看龚俊这副油盐不进、专心工作的样子,也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把疑惑暂时压回肚子里。

  真正让张哲瀚搞清事情原委的,是李姐的一个电话。

  李姐人脉广,偶尔也能听到些医疗圈更内部的八卦。她语气古怪地告诉张哲瀚:“瀚瀚,你最近……是不是对龚医生……需求有点旺盛啊?”

  张哲瀚当时正在喝水,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李姐!你胡说什么呢?!”

  “不是我胡说!”李姐压低声音,“是你们家龚主任医院那边传出来的!说龚主任最近一段时间,偶尔会流露出一点……嗯,疲惫?虽然不明显,但他那种精力怪物,稍微一点点状态不佳都能被下面人敏锐捕捉到…然后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就开始猜测原因……最后不知道怎么就传成了,是你……夜夜笙歌,缠着龚主任……所以龚主任才偶尔会显露出一丝‘操劳过度’的迹象……”

  张哲瀚听得目瞪口呆,血压“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放屁!”他气得直接爆了粗口,“明明是那个狗男人自己……他自己不知节制!天天找借口‘放松’!怎么屎盆子全扣我头上了?!我还累得要死要活呢!怎么没人说我‘操劳过度’?!”

  李姐在电话那头忍着笑:“哎呀!消消气消消气!这不也说明你们夫夫感情好嘛……而且,你看啊,这传言里,你可是占据主动地位的‘小妖精’,龚主任才是那个‘被迫奉献’的……从某种角度说,你这形象还挺……威武?”

  “威武个屁!”张哲瀚气得七窍生烟,“我这是背了天大的黑锅!明明是他……他这个伪君子!在外面一副清心寡欲、冷面阎王的样子,回家就……就原形毕露!结果倒好,他落了个‘被榨干’的可怜名声,我成了那个不知餍足的‘狐狸精’?!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越想越气,越想越冤。

  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以来,被龚俊以各种“科学理由”折腾得腰酸背痛,有苦难言,结果在外人眼里,竟然是他张哲瀚“缠着”龚俊?!

  这简直是本年度最大冤案!

  挂了李姐的电话,张哲瀚一个人在客厅里气得来回转圈,胸口剧烈起伏。他看着家里熟悉的一切,尤其是那张承载了无数“冤屈”的大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晚上,龚俊准时下班回家。

  他刚脱下外套,换上家居服,就感觉到客厅里的低气压。张哲瀚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胸,脸色黑得像锅底,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喷火。

  龚俊脚步顿了顿,神色如常地走过去:“怎么了?”

  “怎么了?”张哲瀚冷笑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走到龚俊面前,仰头瞪着他,“龚大主任,你在外面可真是威风啊!好一个坐怀不乱、清冷自持的‘活阎王’!合着黑锅全让我一个人背了是吧?”

  龚俊眉头微蹙:“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张哲瀚气极反笑,“你们科室现在是不是都在传,说我张哲瀚如狼似虎,每天晚上缠着你龚大主任不放,把你累得够呛?!所以您老人家偶尔流露点疲惫,那都是我作的孽!我成了那个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

  龚俊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极细微的不自然,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推了推眼镜,语气依旧冷静:“无稽之谈…我早就说过,不必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无稽之谈?我看是真相大白!”张哲瀚指着他的鼻子,声音都在抖,“龚俊!你敢摸着良心说,这段时间,到底是谁天天找借口‘需要放松’?是谁不管我累不累、明天有没有工作,就跟个泰迪精附体一样?!啊?!现在倒好,你名利双收,我里外不是人!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就成了全医院眼中的“小妖精”,张哲瀚委屈得眼圈都红了。

  这比他当年被黑粉骂还让他憋屈!

  龚俊看着他那副又气又委屈的样子,沉默了片刻,试图讲道理:“流言的产生和传播具有随机性和非理性,我们无法控制,但清者自清……”

  “清个鬼!”张哲瀚根本听不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狐狸精”的污名,以及龚俊这副置身事外的冷静模样,这让他更加火大,“你就是故意的!你肯定早就知道这些传言了!你为什么不解释?!你乐得看你同事觉得你‘不行’是吧?反正有我给你背锅!”

  “我没有……”龚俊试图辩解。

  “你闭嘴!”张哲瀚正在气头上,根本不想听任何解释。他目光扫到客厅角落里龚俊平时放在沙发上备用的枕头,一个箭步冲过去,抓起那个枕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着龚俊砸了过去!

  “滚!你给我滚出去睡!”张哲瀚怒吼道,声音带着哭腔,“你不是累吗?你不是怕被我‘缠着’吗?好啊!我现在就放过你!你抱着你的枕头,去书房!去客厅!爱睡哪儿睡哪儿!以后不准进主卧!不准上老子的床!”

  枕头软绵绵的,砸在身上并不疼,但那个“滚”字和“不准上老子的床”,却像一把刀子,戳在了龚俊心上。

  尤其是“老子”这个词都气出来了,可见张哲瀚是真的气疯了。

  龚俊接住砸过来的枕头,看着张哲瀚通红眼眶里强忍着不肯落下的泪水,和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些准备好的、关于“流言止于智者”的理论,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他意识到,这次的事情,似乎和他预想的不太一样。张哲瀚在意的,不仅仅是背黑锅,更是一种被误解、被冤枉的委屈,以及……他可能没有及时站出来澄清的……不作为。

  “瀚瀚……”他放软了声音,试图靠近。

  “别叫我!”张哲瀚后退一步,指着书房方向,态度坚决,“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愤怒和伤心。龚俊知道,此刻任何理性的沟通都是徒劳。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枕头,又看了看决绝的张哲瀚,沉默了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拿着那个孤零零的枕头,走向了书房。

  背影竟透出几分……落寞和可怜?

  但正在气头上的张哲瀚完全没心思欣赏他的“落寞”,看到书房门关上,他立刻冲过去,“咔哒”一声把主卧门反锁,然后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混蛋!王八蛋!冷血动物!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狗男人!

  他在心里把龚俊骂了千百遍,可骂着骂着,那股被冤枉的委屈感又涌了上来,哭得更凶了。

  而书房里的龚俊,看着书桌上那张一家三口的合影,照片里张哲瀚笑得没心没肺,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他放下枕头,揉了揉眉心,第一次对自己处理问题的方式产生了怀疑。

  他确实早就隐约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但他从未放在心上。在他看来,这种毫无根据的猜测,如同空气中的尘埃,无需理会,自然会随时间沉降。他甚至觉得,这种传言从某种意义上,歪打正着地……满足了他某种隐秘的、宣示主权的心态?看,这么鲜活耀眼的人,是他的,而且……很依赖他。

  但他忽略了张哲瀚的感受。忽略了这种污名化的传言,会对张哲瀚造成多大的困扰和伤害。

  尤其是,当事实与传言完全相反时,这种冤枉和委屈,会被放大无数倍。

  龚俊拿起手机,想给张哲瀚发条信息,打了几行字,又删掉了。现在说什么,恐怕都像是狡辩。

  他放下手机,看着那个冰冷的、狭窄的书房小床,第一次觉得,这张床如此不舒服,如此……空旷。

  这一夜,两人都失眠了。

  张哲瀚在主卧的大床上翻来覆去,怀里空落落的,明明以前也经常一个人睡,但今天感觉格外冷清。心里又气又委屈,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心。

  书房那个小破床,龚俊那么高的个子,能睡好吗?他明天还有手术呢……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张哲瀚!你有没有出息!他都那样对你了,你还关心他睡不睡得好?!

  而书房里的龚俊,躺在硬邦邦的小床上,更是毫无睡意。他习惯了身边有那个温热的身體,习惯了张哲瀚睡着后无意识往他怀里钻的小动作。此刻的冷清和空旷,让他极不适应。更重要的是,张哲瀚那双含泪的、充满委屈和指控的眼睛,在他脑海里反复浮现。

  他意识到,他可能……真的做错了。

  第二天,两人在一种极其尴尬和冰冷的气氛中醒来。

  龚俊依旧准时起床,做好了早餐。张哲瀚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卧室,看都没看龚俊一眼,直接去叫小坚果起床。

  餐桌上,气氛凝滞。

  小坚果似乎也感觉到爸爸妈妈之间不对劲,乖乖地自己吃着饭,不敢说话。

  龚俊几次想开口,都被张哲瀚那冷若冰霜的表情给堵了回去。

  送走孩子后,张哲瀚直接回了卧室,再次把门锁上,摆明了拒绝沟通。

  龚俊站在紧闭的卧室门外,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拿起包去医院了。

  到了医院,龚俊明显感觉今天科室的气氛比昨天还要诡异。大家看他的眼神,除了之前的调侃,更多了几分……同情?

  尤其是当他按了按因为没睡好而有些酸胀的太阳穴时,几个小护士交换的眼神简直就是在说:“看吧看吧!这是被赶出卧室了?嫂子威武!”

  龚俊:“………”他忽然觉得,有些流言,或许还是有必要澄清一下。

  但他该怎么澄清?难道要召开一个科室会议,郑重声明“不是我不行,是张哲瀚嫌我太行”?

  这显然不符合他的风格,也更会越描越黑。

  一整天,龚俊都有些心不在焉。手术时还好,一旦空闲下来,脑子里就开始盘旋张哲瀚生气委屈的样子,以及晚上回去可能要继续面对冷战的局面。

  这种情绪干扰,对他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他习惯于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情绪。但现在,他明显感觉到了失控。

  下午,他抽空给丈母娘打了个电话,委婉地询问张哲瀚的情况,并简单说明了事情原委(当然,略去了某些不可描述的细节)。

  张妈妈听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你说你们俩……俊俊啊,不是妈说你,这事儿确实是你处理得不对…瀚瀚那孩子,看着大大咧咧,其实脸皮薄,又爱面子,你让他背这么个锅,他能不生气吗?你得想想办法,好好哄哄他,把误会解释清楚…”

  龚俊虚心受教:“嗯,我知道错了…妈。我会想办法的…”

  挂了电话,龚俊开始认真思考“哄人”的方案。这对他来说,比完成一台高难度手术更具挑战性。

  买礼物?张哲瀚什么都不缺,而且现在在气头上,送礼物可能被认为是敷衍。

  说甜言蜜语?这不是他的强项,而且很可能起到反效果。

  写保证书?太幼稚,而且保证什么?保证以后不再“需要放松”?这似乎……不太科学,也难以执行。

  龚医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难题。

  而家里的张哲瀚,气消了一些,但依然觉得憋屈。他打开手机,看到李姐发来的信息,问他战况如何。

  张哲瀚噼里啪啦地回复:【还能如何?把他轰去书房睡了!这次不让他长点记性,我跟他姓!】

  李姐:【……你本来也跟他姓(龚太太)。】

  张哲瀚:【……滚!】

  李姐:【好好好,我滚…不过说真的,瀚瀚,你就没想过,龚主任为啥不澄清吗?】

  张哲瀚:【他当然不澄清!他乐得享受别人的同情呢!显得他多清白无辜似的!】

  李姐:【我倒是觉得……以龚主任那种性格,他可能根本就没把这种流言当回事,或者说,他潜意识里还挺享受这种……被和你紧密捆绑在一起的感觉?哪怕是这种污名化的捆绑?】

  张哲瀚看着李姐的话,愣了一下。

  享受……捆绑?

  他回想起龚俊那段时间的“异常”,那些看似借口却又不乏真实依赖的“需要放松”,以及他偶尔流露出的、生怕自己离开的不安……

  难道……李姐说的是对的?

  这个念头让张哲瀚心里的怒火稍微降下去一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酸酸涩涩的感觉。

  但即便如此,背黑锅还是不能忍!

  晚上,龚俊准时下班,手里还提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子,是他绕路去张哲瀚最喜欢的那家店买的。

  他打开家门,发现张哲瀚正坐在客厅地毯上陪小坚果玩积木,听到他回来,头都没抬。

  龚俊把蛋糕放在餐桌上,走到客厅,在小坚果旁边坐下。

  “坚果,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他试图从儿子这里打开突破口。

  “开心!”小坚果看到爸爸,还是很高兴的,“爸爸,你看我搭的城堡!”

  “真棒!”龚俊摸了摸儿子的头,目光却瞟向旁边的老婆。

  张哲瀚依旧面无表情地摆弄着手里的积木,仿佛当他是空气。

  龚俊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对儿子说:“坚果…爸爸有话要跟妈妈说,你先自己玩一会儿,好吗?”

  小坚果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乖巧地点点头。

  龚俊站起身,走到张哲瀚面前,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他齐平。

  这个姿态,带着一种罕见的、放低的意味。

  张哲瀚终于抬了抬眼皮,冷冷地看着他。

  “瀚瀚,”龚俊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关于医院的那些传言,是我处理不当。我没有及时澄清,让你受委屈了,对不起…”

  张哲瀚哼了一声,没说话。

  龚俊继续道:“我并非乐见其成,只是……我低估了这些流言对你的伤害,也高估了自己对无关信息的耐受度。这是我的失误…”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有些艰难地、却异常清晰地说:“事实是,这段时间,是我……需求比较频繁,给你造成了负担…与你无关,更不是你的问题。如果……如果你觉得困扰,我可以调整…”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有些慢,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张哲瀚看着他蹲在自己面前,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眼睛,此刻带着真诚的歉意和一丝……类似于紧张的情绪?他听着龚俊这番近乎“自我检讨”的话,心里的气又消了一大半。

  尤其是那句“是我需求比较频繁”,从龚俊嘴里说出来,简直堪比铁树开花!让他有一种沉冤得雪的痛快感!

  但他还是板着脸,硬邦邦地说:“调整?怎么调整?你那套‘科学放松’理论不执行了?”

  龚俊推了推眼镜,表情有点不自然:“理论……是基于普遍情况。具体到个体实践,需要……结合伴侣的反馈和感受进行优化…”

  张哲瀚差点没绷住笑出来。这男人,连道歉和服软都要用这么学术的语言!

  他强忍着笑意,扭过头:“说得挺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又在忽悠我?”

  “不会。”龚俊回答得很快,他看着张哲瀚,眼神认真,“我以我的专业信誉担保。”

  张哲瀚:“………”用专业信誉担保这个?好像哪里怪怪的,但又莫名有点可信度?

  他看着龚俊还蹲在那里,一副等待发落的样子,心里那点剩下的怒气也烟消云散了。其实他也不是真的要把龚俊怎么样,就是憋着一口气,想要个说法,想要他认个错。

  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反而有点不知道该怎么下台了。

  就在这时,小坚果抱着积木跑过来,挤到两人中间,仰着小脸看看爸爸,又看看妈妈,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你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们一起搭城堡呀!”

  小家伙的话像是一道暖流,打破了最后一点僵持。

  张哲瀚趁机把儿子抱进怀里,亲了一口:“好,妈妈不跟爸爸吵架了,我们陪坚果搭城堡…”

  他这话,算是给了彼此一个台阶。

  龚俊几不可察地松了口气,也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好…”

  一家三口坐在地毯上,开始一起搭积木。气氛虽然还有些微妙的残余,但至少不再冰冷。

  晚上,哄睡小坚果后,张哲瀚洗完澡出来,看到龚俊还坐在客厅,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书房。

  他脚步顿了顿,没理他,径直走向卧室。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背对着龚俊,闷闷地说:“……那个蛋糕,明天再吃,晚上吃甜的不好…”

  说完,他推开卧室门,走了进去,这次,没有锁门。

  龚俊坐在沙发上,听着卧室里传来的细微动静,又看了看餐桌上那个没动的蛋糕,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几不可察的弧度。

  他起身,走到卧室门口,犹豫了一下,轻轻推开门。

  张哲瀚已经躺在了床上,背对着门口,似乎睡着了。

  龚俊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上去。

  床垫微微下陷,带来熟悉的震动。

  张哲瀚没有动,但龚俊能感觉到,他并没有睡着。

  他试探性地伸出手,轻轻环住了张哲瀚的腰。

  怀里的人身体僵硬了一下,但没有推开他。

  龚俊收紧手臂,将下巴抵在张哲瀚的发顶,低声说:“晚安,老婆…”

  过了许久,就在龚俊以为他不会得到回应时,怀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带着点别扭的哼声:

  “……嗯。”

  龚俊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实处。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怀里人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馨香,觉得连书房那张小床带来的腰背酸痛,都值得了。

  这次“背锅”风波,终于在有惊无险中落下帷幕。

  至于医院里的流言?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传的,渐渐就变成了“龚主任惧内,被媳妇儿一句话就赶去睡了书房”,以及“嫂子虽然看着娇,但家教甚严,龚主任被管得服服帖帖”。

  虽然“小妖精”的污名是洗刷了,但“母老虎”的嫌疑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哲瀚得知后,又是好一阵跳脚。

  而龚俊对此,依旧保持沉默,只是眼底深处,偶尔会闪过一丝纵容和……甘之如饴的笑意。

  背锅也好,惧内也罢,只要怀里这个人还在,其他的,似乎都没那么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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