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无视云霄要杀人的目光，强势地拽着肖战径直走向停车场。
直到走到车门前，他才猛地松开手，耳尖悄悄泛红，后知后觉地有些局促，挠了挠头解释：“我看他一直缠着你，太烦人了，所以才……”
“明白。”肖战的手指蜷了蜷，方才还冰凉的指尖上，仿佛还残留着王一博掌心的温度，他拉开车门说：“走吧，刚好送你回学校。”
王一博坐进副驾驶，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没办，想了半天，等车子都开出老大一段距离，才又开口说：“你别误会啊，我真的就是想帮你解围，毕竟医院的事……让你破费了，是我欠你的。”
看他认真解释、急于撇清关系的模样，肖战笑了笑，“放心，我没误会。”
都有女朋友了还误会个锤子啊？
不过——
女朋友呢？刚刚不是跟王一博在酒吧？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王一博的问话打断，“你为什么不跟那个云霄讲清楚呢？拖着多不好，他总是找你……”
“嗯，我是打算跟他明说，但是这几天公司出了点事，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心情确实不好，就想先把工作理顺了再说。”
王一博愣了一下，“你是因为工作不顺才来酒吧玩的？”
肖战乍一下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随口答：“也不算吧，我哥跟我爷爷也闹得僵，我在中间说和，所以经常来……”
说着，他忽然察觉到不对，侧头瞥向王一博：“什么叫‘来玩’？我玩什么了？”
王一博支支吾吾，想直说又怕肖战误解什么，“男……男模啊，不过你放心，我可以理解可以理解哈，毕竟你们这样的……总之，很正常……”
肖战：“……”
“我从小到大，连玩具都不要别人玩过的。”他轻描淡写，又加了一个字，“脏。”
王一博的嘴角动了动，“昨天晚上，不是说新来的男模怎么怎么……”
肖战瞥他一眼，“从我哥房间出来时，他撞到了我。”
“哦。”
王一博只应了一个字，可心里却被某种不明所以的感觉占据了。
就好像这一秒里，他意识到，这才是他心里隐隐期待的回答。
肖战心无旁骛地开着车，忽然一脚踩在刹车上，王一博疑惑地看向他，问：“怎么？”
肖战抬眼望向车窗外，月色透过稀疏的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他抬手压了压眉尾，问：“下来陪我走一会儿可以吗？”
“啊？”王一博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忙不迭点头说：“好……好吧。”
两人推开车门，并肩走在人行道上。月亮已经升到了树梢，夜色静谧，人行道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落叶被踩碎的 “吱呀” 声。月光与路灯的光线交织在一起，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靠近，时而交叠。
沉默了半晌，王一博率先开口，笨拙地安慰他说：“别放在心上，工作搞不好是常有的事。”
肖战没回答，往上仰了一下头，片刻后才说：“公司资金出了问题。”
王一博不懂这些，“严重吗？”
“嗯，挺严重的。”肖战轻轻叹了一口气，“本来有个大客户答应融资，可谈判时他非要我喝酒，我没喝，他就生气了……”
王一博听得眉头皱起，“这种人不合作也罢！”
肖战刚要开口，王一博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夜色，突兀又急促。
他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浑身猛地一僵——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
“坏了坏了……” 他手忙脚乱接通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易雯瑕带着火气的质问：“王一博你跑哪去了？！不是说九点半下班一起回学校吗？我上了个厕所回来人就没影了，等了你十来分钟，你到底去哪了？”
“那个…… 实在抱歉！” 王一博挠着头，语气带着点慌乱的歉意，“我把你给忘了，现在已经在回学校的路上了。你自己打个车吧，车费我来出，明天给你，对不起对不起……”
“王一博！” 易雯瑕的声音拔高了八度，几乎要穿透听筒，“答应好的一起走，你怎么不守信用？！”
“都说了忘了你还问？都道歉了还要怎么样？”王一博对他耐心有限，“就这样啊，挂了！”
被挂断电话的易雯瑕目瞪口呆，整整骂了王一博五分钟才拎起包自己出了酒吧大门。
王一博这边手机还没放进口袋，突然听见肖战问：“把你女朋友忘酒吧了？”
刚刚在车上他就想问来着，后面被王一博打断思路就给忘了。
“女朋友？你说谁？”王一博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一脸茫然，“一碗虾？”
“什么一碗虾？” 肖战被这个奇怪的称呼逗笑。
“她不是我女朋友，就是普通同学，根本就不熟。”王一博解释着加了一句，“怎么想的？服了你。”
风无声，偶尔有几声虫鸣点缀在草丛中，肖战慢慢抬头，脸上露出一点恰到好处的讶异。
过了几秒钟，他才微微发笑，“大学生谈恋爱很正常啊。再说，人家肯定喜欢你，不然怎么会追到酒吧来？”
王一博咧嘴一笑，却面露讽意，“她来酒吧是因为……”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识到什么，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肖战玩味地微微眯起眼睛，追问：“因为什么？”
“没什么。”
不知为何，他不想继续说了，却转而问：“肖战，喜欢你、追求你的人很多吧？”
肖战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得如此突兀，皱着眉问：“谁喜欢我？”
王一博摊摊手，“我猜的，应该很多。”
毕竟肖战这样的人，他高贵、端庄、优雅、体面，而且还漂亮。几乎挑不出任何毛病。
肖战想了想，“是有一些，读书时期的还好，工作中遇到的大多不怀好意。”
王一博想笑，“怎么算不怀好意？”
肖战的脸上并没有羞耻和难堪，很平静，“字面意思喽。”
一毕业就跟着爷爷接触公司的核心业务，见过太多太多的人，虽然大多都忌惮他的身份贵重，但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和修长挺拔的身材，难免让不少人心生恶意，恶意褪下去之后，再涌上来某种兴趣。
可惜肖战注定不能如他们所愿，肖战嫌他们恶心。
“那云霄呢？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如果喜欢，不可能这么随意而坚决要分手，连一点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对方。但若是不喜欢……以肖战的性格，怎么可能勉强自己？
肖战自嘲笑了一下，“我跟他认识挺久了。他二十岁那年，读大二，我们偶然认识的。我大学本来学的是设计，后来因为爷爷的要求才进了公司，一直挺遗憾的。他也是学设计的，他的设计理念、职业规划，都跟我当年很像，我挺欣赏他的才华。”
“后来他就经常以讨教问题为由找我，我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去年他刚毕业，有一次我加班到很晚，下着大雨，他没带伞，就在公司楼下的走廊里等我，冻得瑟瑟发抖，鼻子都红了。”
“那天我刚好因为一份合同的事，被客户刁难，心情糟透了。他跟我表白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就答应了，觉得他单纯、可爱……”
说到这里，肖战轻轻叹了口气，“其实从一开始，他就在演戏，用稚嫩、青涩、单纯把耍弄心机的那个自己伪装起来，骗过了我。”
王一博静静地听着，看肖战也一脸平静，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他忍不住问：“那你怎么发现的？”
肖战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人的思想总会通过行为习惯暴露出来，所以应该有挺多机会能发现的，只不过我全身心扑在工作上，分给他的注意力不多，我们俩也不住一起，所以才拖到现在……一边从我身上攫取资源，一边嫌弃我、觉得我恶心，被欺骗固然让人难过，但分手，我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王一博点点头，附和着说：“对对，别伤心了。”
肖战看他一眼，“我没伤心。”
王一博心中有种莫名的滋味涌动，却又暗恨自己嘴笨，此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说给肖战听，只能讷讷地又开口，“那个……这样啊，如果以后他再敢骚扰你，你就叫我，既然帮你挡雷，我就帮到底！”
肖战佯装惊讶，挑眉打趣，“你女朋友不吃醋啊？”
“哎，你真是——”王一博无语地瞪着他，“我说了，一碗虾不是我的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我自己温饱都成问题……”
肖战歪头笑了笑，“给女同学起外号可不太好。”
“大家都这样叫，”王一博下意识接话，“一碗虾喜欢的其实是……”
肖战停下脚步，等着他说完，可王一博的话又硬生生停住了。
看他不肯再说，肖战本来也没兴趣多听，就把眼睛转开了，吐出一口气，说：“走吧，等下你学校该关门了。”
王一博跟着他重新回到车上，眼睛却漫无目的地往窗外又看了一眼。
今晚的月色，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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