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伴读生涯,暗藏机锋

书名:穿成反派白月光后我成了团宠
作者:落伽香藤

  谢远被塞进了相府最偏的一个院子。

  院子名叫“听竹苑”。

  名字倒是好听。

  可院里就几根黄不拉几的竹竿子,风一吹,那动静跟闹鬼没两样。

  屋子像是百年没人住过。

  一推门,那股子沤烂了的霉味呛得人想吐。

  带路的下人皮笑肉不笑的,话里藏着刺。

  “谢公子,这便是您住的地方了。府里下人手脚都忙,要是没什么大事,您最好别乱跑,省的冲撞了哪位贵人。”

  让他老实待着,别惹事。

  “知道了。”

  谢远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下人嘴一撇,扭头就走,多一个字都嫌浪费口水。

  谢远进了屋。

  一张板床。

  一张缺角的桌子。

  一把快散架的椅子。

  这就是全部的东西。

  被子一摸,又湿又冷,像是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他不在乎。

  他把自己那个小小的,就装着两件换洗衣服的包袱,随手扔在桌上。

  他这辈子,比这烂得多的地方都待过。

  这点冷脸子,算个屁。

  他刚准备动手收拾。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过来。

  “看来你还算安分。”

  谢远回头。

  宁修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以经站在门口。

  那眼神,跟看牲口没什么两样,嫌恶的扫过这破屋子,最后钉在谢远身上。

  他没敲门。

  这是警告。

  “这里是相府,不是给你攀高枝的地方。”

  宁修远迈着步子进来,声音里全是冰渣子。

  “父亲爱才,我没话说。但你最好记清楚自己的身份。”

  他走到谢远跟前。

  比谢远高了半个头。

  那股子压力,就这么罩了下来。

  “你只是我妹妹的伴读,读好你的书,做好你的本分。”

  “不该看的别看。”

  “不该想的,更不要动念头。”

  “尤其是我妹妹。”

  他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像蚊子哼哼,全是威胁。

  “离她远点。”

  “不然,我有的是法子,让你再京城人间蒸发。”

  谢远抬起眼,平静的和他对视。

  他那双眼睛,跟死水潭似的,什么情绪都看不到。

  没火气,也没怕。

  过了好一会儿。

  他点了下头。

  “学生,晓得了。”

  宁修远冷哼一声,甩袖就走。

  他以为自己的警告管用了。

  他没看见。

  他一转身,谢远那潭死水般的眼睛里,就掀起了滔天巨浪。

  一种要把人吞掉的占有欲。

  宁晚晚。

  是他的。

  谁也抢不走。

  另一头,晚晴苑。

  宁晚晚在屋里转圈,裙角都快被她自己踩烂了。

  “绿珠,你说爹爹会把他安排去哪儿?那些下人,会不会欺负他?”

  她一想起谢远那不合群的冷清性子,心就揪着。

  绿珠劝着:“小姐,您就放心吧。那可是相爷亲自领进门的人,谁敢不长眼去惹他?”

  嘴上这么说,宁晚晚还是七上八下的。

  府里那帮下人什么德行她清楚,捧高踩低是看家本领。

  谢远没钱没后台,还是个外室子,背后更是杵着死对头镇国公府。

  当面不敢,背地里下绊子是肯定的。

  她想去看看。

  可男女有别,又不能正大光明的过去。

  急得她嘴上都冒了个火泡。

  不行。

  不能干等着。

  她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立刻换了副笑脸,提着裙子就往她娘林氏的院子跑。

  “娘!女儿来给您请安啦!”

  人没到,声先到。

  林氏正在看帐本,一见女儿来了,立马笑着放下东西。

  “你这丫头,风风火火的,跑慢点。”

  “娘,女儿那院子,最近老觉得冷。”

  宁晚晚一屁股坐到她娘身边,抱着她娘的胳膊一通摇。

  “被子也薄了,晚上盖着脚都冰凉。还有那个炭,烧起来一股子烟味,熏眼睛。”

  她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的眨眼睛。

  “您看,能不能再给我添点东西呀?”

  林氏哪扛得住她这么磨,点着她的额头,又心疼又想笑。

  “你啊,真是我们家的小祖宗。缺什么就说,库房里有的,都给你搬过去。”

  “谢谢娘!娘最好了!”

  宁晚晚高兴的蹦起来。

  她从库房里,领了两床崭新的江南蚕丝被。

  又挑了一箱最贵的,没半点烟味的银骨炭。

  还拿“天冷嘴馋,想吃点心”当借口,让厨房做了一大食盒的点心热汤。

  然后,她把这些东西分了一半,都交给了自己最信得过的张婆子。

  “张妈妈,你把这些东西,偷偷送去听竹苑。”

  “就说是我的意思,让他安心住下,别委屈了自己。”

  张婆子是个人精,一看这架势,心里门儿清。

  她麻利的接过东西,借着夜色,躲着人,送去了谢远的院子。

  谢远正对着一盏豆大的油灯,翻着本破兵法书。

  那张硬床上,就铺着一层薄薄的旧被子。

  屋里,连个炭盆都没有。

  张婆子放下东西,传了话,就赶紧走了。

  谢远看着眼前这些东西。

  跟这间破屋子完全不搭。

  那床软软的,带着淡淡香味的蚕丝被。

  那食盒里,还冒着热气的,一看就是大厨房手笔的饭菜。

  他看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

  指尖碰在那床软被上。

  那触感,又软又暖。

  和他屋里的一切都不一样。

  他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

  很甜。

  甜到了心里。

  那个冰封了十八年的,又黑又冷的世界,好像裂开了一条缝。

  一道光,就这么硬生生的挤了进来。

  第二天,府里的先生开课。

  相府的几个公子,包括宁修远,都要去上学。

  谢远这个伴读,当然也得去。

  教书的傅先生是个老学究。

  学问有几斤几两,但最看重出身门第。

  他对宁修远这种正经主子,和和气气的。

  对谢远这个不知哪冒出来的,连个正眼都懒得给。

  课上,他讲到《春秋》里的“郑伯克段于鄢”。

  讲完后,他眼神一扫,故意停在了角落的谢远身上。

  “你,就是谢远?”

  “是,先生。”谢远站了起来。

  “呵,老夫考考你。”傅先生捻着胡子,一脸不屑。

  “都说《春秋》笔法,微言大义。你来说说,‘克’,‘段’,‘于鄢’这三个地方,藏了史官什么心思?”

  这问题,纯心刁难。

  换了别人,能说出一两层意思,就顶天了。

  边上几个公子哥,都摆出了看戏的表情。

  宁修远也皱了皱眉,觉得这老头有点过分。

  谢远脸都没变一下,开口了。

  “回先生。‘克’字,是说郑伯这事办的不地道,不像国君,倒像是跟敌国打仗,是贬他。”

  “‘段’字,是直呼其名,因为他不守规矩,想造反,跟外人没区别,也是贬他。”

  “‘于鄢’这两个字,更是直接点明,这不是兄弟吵架,是两军对垒,谁赢谁是老大。所以是狠狠的贬他。”

  他声音不大。

  可每个字都砸的清清楚楚。

  傅先生呆住了。

  这三层意思,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想的这么透。

  这小子尽然对答如流?

  他不信这个邪,又哼了一声。

  “歪理邪说。你再说说,郑庄公这么放纵他弟弟,搞出这么大的乱子,你觉得,他是蠢,还是有别的想法?”

  这问题,都扯到帝王心术了。

  谢远想都没想,直接回答。

  “不是蠢,也不是想法。是算计。”

  “算计?”

  “是。”谢远抬起眼,那目光,冷的像道闪电。

  “想让他完蛋,就得先让他发疯。庄公的放纵,不是因为兄弟情分,是捧杀。他一步步把共叔段推进深渊。看着是被动,其实每一步都在他算计里。”

  “这手段,看着不地道,却能用最小的代价,干掉心腹大患,坐稳位子。学生觉得,对君王来说,这才是真正的阳谋。”

  他最后一个字说完。

  学堂里,死一般寂静。

  那几个看戏的公子哥,脸上的笑都僵了。

  脸上只剩下震惊。

  还有点怕。

  傅先生让他这套“捧杀论”给镇住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老脸涨成了猪肝。

  宁修远死死盯着谢远。

  这是他第一次发觉。

  这个他从没瞧上眼的穷小子,骨子里藏着一头吃人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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