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逆光

文工团排练厅的镜面被阳光切割成无数碎片，王一博站在中央，军绿色训练服被汗水浸透，后颈的碎发黏在皮肤上。他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三个月，肖战调往西北基地已经整整九十天。

“一博，再来一遍。”周团长敲了敲钢琴盖，“《淬火》的第三段落，情绪要再锋利些。”

王一博点头，深呼吸，音乐响起时，他的身体像一把出鞘的刀。这支舞是肖战为他编的——融合了军人的刚硬与舞者的柔韧，每一个腾空、旋转、落地，都带着某种压抑的爆发力。

音乐高潮处，他猛地后仰，腰肢弯成一道紧绷的弧，却在即将触地时被一双手稳稳托住——

“落地太急，伤腰。”

熟悉的声音贴着耳廓传来，王一博瞳孔骤缩，镜子里映出肖战的脸。男人穿着作训服，下巴上还有未刮净的胡茬，眼底的血丝在阳光下泛着淡红。他的手掌贴着王一博的后腰，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灼人。

“你……”王一博的呼吸乱了，“不是下周才回来？”

肖战没回答，拇指蹭过他锁骨上未消的咬痕：“瘦了。”

钢琴声戛然而止，周团长咳嗽一声：“肖大校，提前归队？”

“临时调令。”肖战松开王一博，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弹壳放在钢琴上，“西北的土特产，给您当节拍器。”

弹壳底部刻着“XZ♡WYB”，弹身上还有未擦净的火药痕迹。

钢琴盖"啪"地合上，周团长默默退场。肖战从口袋里摸出枚弹壳塞进王一博掌心，弹底刻着歪歪扭扭的"想你了"——是子弹打进岩壁时刻的。

"西北信号屏蔽区。"他声音沙哑，"每天刻一枚，这是第九十枚。"

王一博攥紧弹壳，金属棱角刺得掌心生疼。肖战突然将他打横抱起，在镜墙前咬住他下唇：“现在回家。”

王一博的指尖悬在肖战后背的纱布上，没敢真的碰上去。

那道伤从右肩斜贯到肩胛骨，缝线的痕迹像条蜈蚣，在灯光下泛着狰狞的粉。他记得三个月前肖战离开时，这里还是完好的——光滑的皮肤下绷着流畅的肌肉，只有他咬过的牙印浅浅印在肩头。

"子弹擦的。"肖战趴在床上，声音闷在枕头里，"再往下半寸，你就得去烈士陵园看我了。"

王一博手一抖，棉签重重按在伤口边缘。肖战肌肉猛地绷紧，却没出声，只是反手扣住他的手腕："轻点，王老师。"

"活该。"王一博嗓子发哑，"谁让你不穿防弹衣。"

"穿了。"肖战突然翻身，伤口擦过床单时渗出一点血珠，"挡不住赵家雇的狙击手。"

空气凝固了一瞬。

王一博盯着那滴血滑进纱布边缘，突然拽过医药箱重重砸在地上。酒精瓶碎裂，刺鼻的味道炸满整个房间。

"赵玫？"他声音抖得厉害，"她敢动你？"

肖战没回答，伸手抹掉他眼角的水汽："审查组明天到文工团，她会跟着来。"他捏住王一博下巴，迫使他抬头，"我要你跳《淬火》给他们看。"

次日审查现场，赵玫的金丝眼镜反射着舞台灯光。她坐在评审席最中央，指尖点着节目单上《淬火》的备注："肖大校亲自编舞？真是...情深义重。"

音乐响起时，王一博立在光束里。他今天没穿军装，而是一身素白舞衣，腰间却缠着肖战的武装带。

旋转，腾跃，折腰——每个动作都像在复刻子弹的轨迹。当音乐进行到第三段落时，他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未消的咬痕，在评审席骤然的骚动中完成最后一个倒踢。

赵玫的钢笔"啪"地折断。

"舞蹈不错。"她强撑着冷笑，"可惜编舞的人..."

礼堂大门突然洞开，肖战穿着笔挺的军装走进来，肩章将星熠熠生辉。他后背的伤被布料遮得严严实实，只有领口露出的纱布边泄露一丝端倪。

"编舞的人怎么了？"他站到舞台光束下，阴影将赵玫完全笼罩，"赵小姐不如说完？"

王一博在聚光灯中心喘着气，看着肖战向他伸出手。武装带的金属扣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淬火后新开的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