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云居”的温居宴过后,日子仿佛浸了蜜,连贤王府的空气都透着甜意。肖战几乎日日赖在“归云居”,美其名曰“适应新环境”,实则恨不得连书房都搬过来。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京城从来不是密不透风的墙,贤王肖战与一戏子同进同出、甚至为其大兴土木修筑别院的消息,终究还是传到了某些一直盯着贤王府错处的人耳中。
这日早朝,气氛原本寻常。临近散朝,一位素来与肖战不甚对付的宗室亲王——荣王,忽然手持玉笏出列。
“陛下,臣有本奏!”荣王声音洪亮,带着几分义正辞严,“臣要参贤王肖战,行为失检,私德有亏,藐视皇室威仪,有负圣恩!”
龙椅上的皇帝微微蹙眉:“荣王何出此言?”
朝堂之上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投向肖战。肖战心中一凛,暗道不好。
荣王朗声道:“贤王肖战,不思为国分忧,反而终日与一卑贱戏子厮混,同食同寝,形影不离!更甚者,竟在王府内大兴土木,为其修筑奢华别院,赐名‘归云居’,公然将其豢养于府中!此举荒唐至极,惹得京城物议沸腾,皇室颜面何存?!长此以往,恐带坏风气,令天下人耻笑我天家子弟毫无纲常!臣恳请陛下严惩贤王,以正视听!”
他话音落下,朝堂上一片寂静,落针可闻。不少大臣面露惊诧,交头接耳。虽早有风闻,但被如此直白地捅到御前,还是令人震惊。
肖战气得脸色发白,当即出列反驳:“荣王休要血口喷人!王班主才华横溢,品性高洁,乃戏曲大家!本王与之交往,乃是切磋艺道,何来‘厮混’之说?修筑别院,乃是怜其才学,提供清静之所钻研艺术,何来‘豢养’之污言?至于‘物议沸腾’?本王行事光明磊落,何惧宵小非议!”
“切磋艺道?”荣王冷笑,“切磋到同住一院?切磋到王爷连早朝都时常告假?贤王,你扪心自问,当真只是切磋艺道如此简单?那戏子若非以色侍人,如何能让你如此鬼迷心窍?!”
“你!”肖战怒极,几乎要冲上去,“本王与一博清清白白!容不得你如此污蔑!”
“清白?”荣王步步紧逼,“若真清白,为何不敢让他出来对质?为何不敢让众人看看,是何等‘大家’,能让贤王如此倾心相待,甚至逾越礼制?!”
两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火药味十足。支持荣王的几位御史也纷纷出言,指责肖战行为不端。而一些与肖战交好或中立的臣子则保持沉默,此事涉及王爷私德,又牵扯戏子,实在敏感,不便贸然开口。
皇帝听着下方争吵,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待双方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贤王。”
“臣在。”肖战压下怒火,躬身应道。
“荣王所奏,可是实情?你与那王姓戏子,如今同住一府?”皇帝问。
肖战心一横,坦然承认:“是!一博他如今住在‘归云居’,但...”
皇帝抬手止住他的话,继续问:“你为他修筑别院,耗费几何?”
“...臣...未曾细算。”肖战底气稍泄。
“你近日是否因他之故,屡次告假,耽搁政务?”皇帝语气依旧平淡。
肖战哑口无言,无法辩驳。他确实因为盯着“归云居”工程和腻着王一博,告假了几次。
皇帝沉默片刻,目光扫过下方神色各异的群臣,最后落在肖战身上:“贤王,你身为皇室宗亲,言行举止皆为天下表率。即便爱才惜才,亦当谨守分寸,如此逾矩,惹人非议,实属不该。”
肖战心中一沉:“皇兄...”
皇帝却不再看他,淡淡道:“此事朕已知晓。容后再议。退朝。”
说罢,起身离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肖战僵在原地,脸色苍白。皇兄虽未当场重责,但那句“实属不该”和“容后再议”,已然表明了态度。荣王等人脸上则露出得意之色。
退朝后,肖战失魂落魄地回到王府,径直去了“归云居”。
王一博正在书房临帖,见他脸色不对,放下笔迎上来:“王爷,怎么了?”
肖战一把抱住他,将头埋在他颈间,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和后怕:“一博...有人参我...在朝堂上...说我们...说得很难听...”
王一博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放松下来,轻轻拍着他的背:“慢慢说,怎么回事?”
肖战将朝堂上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越说越气:“他们根本什么都不懂!就会胡说八道!污蔑你!污蔑我们!”
王一博安静地听着,面色平静,眼底却掠过一丝冷意。他早已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直接。
“王爷,”他等肖战说完,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沉稳,“陛下...怎么说?”
“皇兄说我不该,说容后再议...”肖战抬起头,眼圈有些红,“一博,我怕...我怕皇兄他...”
“王爷别慌。”王一博握住他的手,指尖微凉,却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陛下未有决断,便是还有转圜余地。此事因我而起,我...”
“不关你的事!”肖战急忙打断他,“是我非要留你在府里!是我要给你修院子!是我缠着你!要错也是我的错!”
看着他急于揽下所有责任的样子,王一博心头酸软,叹了口气:“王爷,现在不是论谁对错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平息物议,不能让陛下为难。”
他沉吟片刻,道:“王爷,从明日起,我搬回戏班去住。”
“不行!”肖战立刻反对,抱紧他,“我不准!你走了我怎么办?外面那些人更会以为我们心虚了!”
“王爷,”王一博看着他,眼神冷静而坚定,“我暂时离开,并非屈服,而是策略。眼下风口浪尖,我们越是亲密,越是授人以柄。我回戏班,王爷便恢复以往作息,专心政务,那些非议自然渐渐平息。待风头过去,再说其他。”
“可是...”
“没有可是。”王一博语气坚决,“王爷,此事关乎您的声誉前程,不可任性。”
肖战看着他清冽坚定的目光,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可是心里就像被挖掉一块一样,疼得厉害。他瘪着嘴,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那...那要多久?”
“不会太久。”王一博放缓了声音,替他理了理微乱的朝服,“王爷信我。”
当日下午,王一博便简单收拾了东西,在李管家复杂的目光和肖战红着眼圈的注视下,平静地离开了王府,回到了云深戏班。
消息很快传开。荣王等人闻之,自是得意,觉得贤王终究是怕了,服软了。京城众人也多有议论,有唏嘘的,有看笑话的,也有觉得王班主识大体、懂进退的。
肖战强打精神,恢复了每日上朝,处理政务,只是下朝后总是第一时间跑去戏班后院,哪怕只是隔着窗看王一博练功,或是说上几句话,才能稍解相思之苦。
皇帝那边,果然再无后续旨意,仿佛默许了这种处理方式。
这日,肖战下朝后,又偷偷溜到戏班。只见王一博正在院中练枪,身姿挺拔,枪出如龙,眉宇间一片沉静,仿佛外界纷扰与他毫无干系。
肖战趴在墙头,看得入了神。
王一博练完一套收势,抬眼望来,对上他的目光,微微一笑,如春风拂过。
肖战顿时觉得,所有的委屈和不安都被抚平了。
他忽然想起那日朝堂上荣王的污蔑之词,心中愤懑又起,却更多了几分坚定。
他的一博,岂是那些污言秽语所能玷污的?
他得要更强大,才能真正护住这份光芒,让所有人都不敢再妄加置喙。
墙头马上,相视一笑间,某些信念愈发清晰而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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