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温馨与忙碌中平稳流淌。
张哲瀚工作室收到了一个极具分量的电影剧本,无论是角色深度还是制作团队都属顶级,令他怦然心动,只是,拍摄周期长达三个多月,且主要取景地在横店。
晚上,张哲瀚拿着剧本,有些犹豫地跟龚俊商量。
“剧本真好,王导的戏,机会难得…”张哲瀚翻着剧本,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喜爱,但语气却充满迟疑,“就是时间太长了,得三个多月呢…横店离北京这么远,玥玥还这么小,我…”
龚俊接过剧本仔细翻看,他看得出张哲瀚眼中的渴望,自上次复出拍完沈喻的戏后,张哲瀚虽然也接了一些工作,但多是短平快的商务和活动,确实很久没有遇到能让他全身心投入的优质剧本了。
龚俊沉吟片刻,握住他的手:“去吧!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可惜…”
“可是玥玥…”张哲瀚最放不下的就是女儿。三个多月,对于小孩子来说变化太大了,他舍不得错过。
“带着去,”龚俊几乎没犹豫,“让妈跟着你一起去横店,照顾玥玥,你也好安心拍戏,家里有阿姨,崽崽这边…我来负责…”他说得干脆,尽管心里对即将到来的、没有老婆孩子在身边的空荡日子已经提前开始发憷。
张哲瀚眼眶微热:“那你和崽崽…”
“我们俩大老爷们儿,还能饿着不成?”龚俊故作轻松地笑笑,把他搂进怀里,“就是崽崽课业紧,又是关键时期,不好请假跟着跑剧组…你放心,我保证把他照顾得好好的,每天给你发视频,汇报情况,绝不让你担心家里…”
他低头亲了亲张哲瀚的额头:“你只管去追求你喜欢的,家里有我…我知道闺女最离不开你,你就带着她,我和儿子,永远是你最稳固的大后方…”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张妈妈自然乐意跟着去照顾宝贝外孙女,支持儿子的事业。
出发那天,机场告别场面堪称“壮烈”。
小玥玥似乎意识到要很久见不到爸爸和哥哥,抱着龚俊的脖子哭得撕心裂肺,小奶音喊着“爸爸…哥哥…不要走…”,哭得龚俊心都碎了,红着眼睛一遍遍哄:“宝贝不哭,爸爸和哥哥很快就去看你和妈妈…很快…”
小慕哲也跟妈妈和妹妹抱了好久,十二三岁的少年已经不太会像小时候那样直白表达情绪,但微红的眼圈和紧抿的嘴唇泄露了他的不舍:“妈,照顾好自己…到了给我发信息…”
张哲瀚一一应下,抱着女儿,看着老公和儿子,强忍着才没让眼泪掉下来。
龚俊最后拥抱他,在他耳边低声叮嘱:“照顾好自己,别太拼,按时吃饭…想我了就打电话,随时…”
“嗯,你也是…”张哲瀚重重回抱了他一下。
最终,张哲瀚抱着还在抽噎的女儿,和张妈妈一步三回头地过了安检。
龚俊牵着儿子的手,站在原地,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才长长叹了口气,感觉心里空了一大块。
回到家,房子似乎瞬间变得空旷而安静,少了玥玥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语和张哲瀚忙碌的身影,连空气都冷清了几分。
小慕哲默默回了自己房间写作业,龚俊在客厅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闺女房间收拾了一下小家伙散落的玩具,又去主卧看了看,这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进入“单身带娃”模式。
他系上围裙,走进厨房,开始研究晚餐食谱——虽然家里有阿姨,但宝贝儿子关键时期的饮食,他经常是亲自操心。
另一边,张哲瀚带着老妈和闺女顺利抵达横店,住进了他托经纪人提前租好的小区里,毕竟有女儿有老妈,住酒店还是不太方便。
安顿下来后,张哲瀚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围读剧本、试妆、武术训练等前期准备中,只要不忙,他就会立刻回房间陪女儿,生怕小丫头到了新环境不适应。
好在有张妈妈细心照料,玥玥虽然偶尔会想爸爸哥哥,但被妈妈和外婆带着,周围还有剧组新奇的人和事吸引,倒也还算安稳。
张哲瀚进组开工后,生活节奏瞬间加快,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化妆,经常拍到深夜,但只要中间有一点休息时间,他都会立刻跑回房车或酒店看看女儿,抱抱她,亲亲她。
小玥玥也很快成了剧组的小团宠。
她继承了父母的好样貌,性格又活泼不怕生,穿着小小的汉服跟在妈妈身边,像个小精灵,萌化了剧组上下所有人的心,王导都笑称她是“剧组最小的编外人员”。
每天晚上,和北京家里的视频通话是雷打不动的项目。
屏幕两头,玥玥会兴奋地跟爸爸和哥哥展示今天得到的新玩具(大多是剧组叔叔阿姨送的),或者新学会的词语、动作。
龚俊和小慕哲则会挤在镜头前,仔细看着她们,问长问短。
“玥玥今天乖不乖?有没有想爸爸?”
“老婆,今天拍戏顺不顺利?累不累?看你眼圈有点青,没睡好?”
“妈,横店那边降温了,你们出门多穿点…”
“崽崽,新学期的课程跟得上吗?有什么不懂的要问老师,或者问你爸…”
………
日子就在这忙碌的拍摄和密集的视频联系中一天天过去。
龚俊在北京,一边处理公司繁忙的事务,一边尽心尽力地照顾儿子,他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应酬,每天准时回家陪儿子吃饭,检查他的功课,周末还会抽出时间陪他去踢球或者看场电影,努力扮演好“慈父严母”的双重角色。
只是,没有老婆在身边,他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晚上抱着留有爱人气息的枕头才能入睡,他隔三差五就让助理往横店寄东西,从玥玥爱吃的零食、适合当地天气的新衣服,到张哲瀚惯用的护肤品、缓解疲劳的保健品,事无巨细。
而张哲瀚在剧组,虽然拍摄辛苦,但有女儿和老妈的陪伴,心里是满满的踏实感,看着女儿在剧组眼巴巴等着他下工、然后跌跌撞撞跑向他的小身影,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能一扫而空。
只是,每次看到玥玥和剧组里演自己cp的男演员互动良好,或者被哪个帅气的年轻演员抱着玩时,张哲瀚心里又会忍不住想起家里那个正望眼欲穿的老公,想着要是他在就好了,那男人肯定又要醋意大发。
张哲瀚的拍摄过程前期还算顺利,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每天的工作环境也不像之前那样轻松,剧组条件变得艰苦之后他也不再带玥玥和老妈到剧组玩了,毕竟孩子还太小。
小玥玥每天都被外婆带着在横店的各大游乐园玩,慢慢不再想妈妈,张哲瀚也放心很多,全身心投入到艰苦的工作里。
冬至那天下了场大雪,剧组不得不停工,那天早晨,张哲瀚发起了高烧。
突如其来的高烧让张哲瀚浑身酸痛,头晕目眩,几乎无法起身。张妈妈急坏了,一边给他量体温喂药,一边还要照顾懵懂的小玥玥。
“妈,没事…可能就是冻着了…”张哲瀚裹紧被子,声音沙哑地安慰母亲,额头上却不断渗出虚汗。体温计显示38.9度。
横店的冬天湿冷难耐,连日来的夜戏和劳累终究还是击垮了他的身体。
张妈妈心疼不已,正要打电话联系剧组医生,张哲瀚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是龚俊发来的视频请求。
张妈妈犹豫地看向儿子,张哲瀚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接:“别接…别让他担心…”
他了解龚俊,要是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指不定会急成什么样,从北京飞过来也就是分分钟的事。他不想影响他工作,更不想他担心。
然而,一次视频未接,龚俊立刻又打了第二次。当第三次铃声急促响起时,张妈妈看着儿子烧得通红的脸,还是忍不住接起了电话,只是没切换摄像头。
“瀚瀚?怎么才接电话?刚才信号不好吗?”龚俊的声音带着惯常的温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传来,屏幕里是他和慕哲凑在一起的脸。
“呃…俊俊啊,”张妈妈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自然,“瀚瀚他…他正在洗澡呢,不方便接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秒。
“妈,现在才早上九点,他平时这个点早到剧组了,怎么会洗澡?”龚俊的声音瞬间沉了下来,带着敏锐的洞察力,“瀚瀚呢?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张妈妈有些慌乱。
这时,小玥玥听到爸爸的声音,蹬蹬蹬跑过来,扒着外婆的腿,对着手机奶声奶气地告状:“爸爸!妈妈…妈妈睡觉觉…烫烫!”
小孩子不会撒谎,一句话就让龚俊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烫烫?”龚俊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恐慌,“妈!瀚瀚到底怎么了?发烧了?多少度啊?”
屏幕那头,龚俊的脸瞬间白了,连旁边的小慕哲也焦急地凑得更近:“外婆,我妈到底怎么了?”
张妈妈见瞒不住了,只好叹了口气,将摄像头转向床上昏睡的家伙。
只见张哲瀚蜷缩在被子里,脸颊是不正常的潮红,眉头紧蹙,额发被汗水浸湿,看起来脆弱又难受。
“从昨晚后半夜开始烧的,吃了退烧药,但好像没什么用,刚才量还有38度9…”张妈妈的声音带着心疼和无奈,“怕你们担心,本来想等他好点再说…”
龚俊看着屏幕里爱人痛苦的模样,呼吸都窒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发慌,只是简单说了句“我马上过去”,就挂掉了电话。
电话被猛地挂断,屏幕暗了下去。
张妈妈看着手机,又看看床上难受的人儿,叹了口气,知道这下是拦不住了。
她拧了条冷毛巾,轻轻敷在张哲瀚额头上,小玥玥也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乖乖趴在床边,用小胖手摸着妈妈发烫的脸,小声嘟囔:“妈妈…快快好哦…”
北京的家。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刚才视频里张哲瀚脆弱痛苦的模样像一根针,狠狠扎进了龚俊的心脏,瞬间唤醒了深埋在他心底、关于三年前那场生产的恐惧和无力感。
虽说当时生玥玥的适合张哲瀚遭了太多罪,但好在产后被照顾得很好,所以这三年多几乎没怎么生过病,甚至因为生二胎月子做得好,早前的一些小毛病也靠着这段时间恢复好了,对此龚俊一直都很放心。
距离上次见到那家伙虚弱的脸已经三年多了,然而屏幕里那潮红的面颊、紧蹙的眉头,几乎让他瞬间回到了那个充斥着消毒水味和未知恐惧的产房外。
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手机捏碎。
“爸?”小慕哲担忧的声音将他从冰冷的回忆里拽出,“妈他……”
“没事…”龚俊猛地站起身,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崽崽,在家乖乖等爸爸,我马上去接妈妈和妹妹回来…”
他甚至没等儿子回应,已经大步流星地走向玄关,抓起车钥匙和外套,一边快速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语速快得像在下达战斗指令:“李秘书,立刻给我订一张最快飞往义乌的机票,要最近的航班!然后联系横店那边,找一个可靠的、能立刻上门的医生,地址我马上发你!再订一辆车在义乌机场等我!”
电话那头的李秘书显然被老板这罕见的、几乎失了方寸的语气惊到,但专业素养让她立刻应道:“好的龚总…马上办!”
小慕哲追到门口,脸上写满了焦虑:“爸,我也去!”
“不行!”龚俊断然拒绝,手按在儿子肩上,力道有些重,眼神却异常坚定,“你明天还有课,在家待着…爸爸保证,很快就把妈妈和妹妹平安带回来,听话!”
他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那眼神里混合着焦灼、不容反驳的强硬,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慕哲从未见过父亲这般模样,愣怔间,龚俊已转身冲出了家门。
去机场的路上,龚俊又拨通了张妈妈的电话,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却依旧泄露出紧绷的弦:“妈,我上飞机前会把航班信息发您…医生很快就到,您照顾好瀚瀚,有任何情况随时打我电话……让玥玥别怕,爸爸马上就来了。”
电话那头,小玥玥带着哭腔的“爸爸”隐约传来,龚俊的心揪得更紧。
一路风驰电掣,闯没闯红灯龚俊自己都不知道,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他必须立刻赶到张哲瀚身边。
飞机起飞的失重感让他胃里一阵翻腾,他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三年前那种眼睁睁看着爱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恐慌感再次席卷了他,比当时更甚,那时他至少还在产房外守着,而现在,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同意张哲瀚接这部戏,不该让他带着孩子去那么远的地方,不该相信什么“我能照顾好自己”的鬼话,他应该把他牢牢拴在身边,哪里都不让去。
横店这边,张妈妈刚挂断和龚俊的电话没多久,门铃就响了,一位提着医药箱的中年医生站在门口,效率高得惊人。
医生仔细为张哲瀚做了检查,诊断是重感冒引发的高烧,可能和近期疲劳、受寒有关,他重新开了药,打了退烧针,并嘱咐了注意事项。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张哲瀚的体温开始缓慢下降,昏沉沉的睡意袭来,他隐约听到老妈在和医生低声道谢,听到女儿小小的、不安的啜泣被外婆柔声安抚,意识浮浮沉沉,最深的念头却是:龚俊知道了……他肯定急坏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熟悉的脚步声,还有压低的、带着喘息的说话声。
他努力想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带进一丝走廊的冷风,随即又被迅速关上。
一个带着室外寒气的、风尘仆仆的身影快步走到床边,几乎是踉跄着半跪下来,微凉的手颤抖着抚上他的额头,试探着那依旧偏高的体温。
张哲瀚终于艰难地掀开眼皮,模糊的视线里,是龚俊那张写满了焦虑、心疼和疲惫的脸,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眼底布满红血丝,大衣领子都还没整理好。
“……俊……?”他发出一个沙哑得不成调的音节,几乎怀疑自己烧出了幻觉。
他不是在北京吗?
“我在!”龚俊立刻紧紧握住他露在被子外的手,声音又低又急,带着一路奔波的沙哑,“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医生来看过了怎么说?吃药了吗?”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恐慌。
张哲瀚想摇头,却没什么力气,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回握住他冰凉的手:“……你怎么……来了?”
“我能不来吗?”龚俊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后怕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眼眶瞬间就红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烧成那样还不告诉我!要不是玥玥……张哲瀚!你非要吓死我才甘心是不是?!”
他的语气又凶又委屈,像是被丢弃的狗子,终于找到了主人,却又气又怕。
张妈妈抱着已经被哄睡着的玥玥,站在卧室门口,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悄悄替他们带上了门。
张哲瀚被吼得愣了一下,看着龚俊泛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手,心里又酸又软,费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想去碰他的脸:“……对不起……怕你担心……”
龚俊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颊上,声音瞬间哑了下去,带着浓重的鼻音:“……你才是……你不好好的,我怎么办?崽崽和玥玥怎么办?”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着两人交握的手,肩膀微微塌下,露出从未在外人面前展现过的脆弱,商场上运筹帷幄、冷静果决的龚总,此刻只是一个被爱人生病吓坏了的普通男人。
张哲瀚的心疼得厉害,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别怕……我没事了……就是感冒……”
“烧到40度叫没事?”龚俊猛地抬头,眼睛红红地瞪他,语气又凶起来,“医生说了你就是太累!从明天开始,给我好好休息!剧组那边我去说!”
“戏还没拍完……”张哲瀚下意识地反驳,声音却虚弱得没什么说服力。
“天大的戏也没你的身体重要!”龚俊态度异常强硬,不容商量,“要么你乖乖在这养病,我陪着你,要么我现在就打包把你和玥玥妈都带回北京!你选!”
张哲瀚看着他一副“没得商量”的霸道样子,知道这次是真触到他逆鳞了,心里那点对工作的坚持终究抵不过爱人眼底深切的担忧。他叹了口气,妥协地捏了捏龚俊的手指:“……好……听你的……别生气……”
龚俊这才像是稍稍松了口气,但紧绷的下颌线依旧显示出他的后怕。
他替张哲瀚掖好被角,声音放柔了些:“睡吧!我就在这儿陪着你,哪儿都不去…”
药效再次袭来,加上龚俊在身边带来的巨大安心感,张哲瀚终于沉沉睡去,这一次,眉头舒展了许多。
龚俊就真的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时不时伸手探探他额头的温度,确认体温没有再升高,才稍稍安心。
窗外,横店的夜色深沉。
张妈妈悄悄送来温水和粥,看着龚俊那副如临大敌、寸步不离的样子,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这一夜,龚俊几乎没合眼。
直到天快亮时,张哲瀚的体温彻底降了下去,呼吸也变得平稳绵长,他才终于支撑不住,趴在床边,握着爱人的手,短暂地眯了一会儿。
张哲瀚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龚俊趴在床边熟睡的侧脸,晨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脸上,清晰照出他眼底的青色和下巴上新冒出的胡茬,即使睡着了,眉头也微微蹙着,一只手还紧紧抓着自己的手。
他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涨涨的,带着酸涩的甜蜜。
他轻轻动了一下,想给他盖件衣服,龚俊却立刻惊醒了,猛地抬头,眼神里还有未褪去的惊慌,下意识就去摸他的额头:“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
掌心下的皮肤温度正常,龚俊长长地、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虚脱般垮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以后不许再这样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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