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好看

也不等那几人真的找肖赞麻烦，徭台的另一侧已经有人大嚷着，要看那标了三十两纹银的。

　　略胖的牙子朝肖赞不屑地摆摆手，便堆起笑，舔着脸朝那头走去应对。

　　见他们几个牙子都朝了远处，没理自己这边，肖赞忙趁机凑近台子，声音放低了些，“喂！手指粗的家伙！裤子只到大腿的！你抬个头给我看呗！

　　我的钱有限啊，想买你，你也不想死吧？那，求你给我看一眼，就一眼啊”···

　　要是长得还行，怎么着，也能让自己狠狠咬下牙，就用全部家当将他给买了，是不是对他也好？

　　然而，那个人半点抬头的意识都没，倒是他旁边坐着的三个乾元，抬了头。

　　肖赞看他们的唇都裂了，即便看向自己，眼皮都没力气睁太开，忙弯腰从背篓里，拿出铜壶来，这玩意儿可是稀罕物，还是乡里的少爷吴大哥，给肖赞的。

　　有了这个壶，遇到溪水、井水都可以装着，方便走远路。肖赞剩的水也不多，进城前灌的溪水，揭开盖子，又赶紧看向那几个牙子，确定他们没看向自己，肖赞这才敢将壶递给铁笼里的一位。

　　“你喝一点，然后传一下，大家都喝点水。”

　　都是没有活路的人，大冬天这般冷，别说吃的，连水都是奢侈···

　　然而，接过水的人喝了两口传给第二，第二个人就抬头直接一直灌。

　　本来也不多，肖赞连着喊，那个人还是全喝掉了。

　　看肖赞朝他喂了几声，他不耐烦地就将水壶砸了过来，肖赞愤愤捡起，“你这人怎么这样？”

　　边上没喝到水的人，也实在没力气弄这个人，看着他们试图抬手，都抬不起来···

　　这个人倒是对肖赞轻蔑笑了一声，“有本事买我啊！买我了，你才能打到我！”

　　肖赞这才意识到，这个人算聪明，不仅喝了水，还指望着自己报复他，买下他。

　　然而，肖赞还是喜欢那个耷拉着脑袋的，眼看着肖赞的视线又看向了那个人，这个抢水的，便白了一眼，顺势抬起脚，直接驾到了那个人的腿上。

　　“喂！你别太过分！”

　　肖赞一下子没收住声音，嚷得周围行人都看过来，台子上的某个牙子也看了过来，那边已经有好几人买卖了，拿着钱袋子，过来，又瞅了一眼肖赞心仪的那个。

　　黝黑皮肤的人，凑近那个胖牙子，“该不会，这个真的要死了吧？”

　　胖牙子也顺着视线看，被旁人故意死死压了一条腿，还不动弹。

　　莫非，真的要死了？

　　胖牙子不得不走了过来，肖赞慌张指着那条腿，“你快点，他故意欺负他！要压坏了！”

　　“真心买？”

　　肖赞抿紧唇，很想说，真心买，可是钱不够，得讲价买啊···这次没点头了，只皱着眉超级介意地看着那个坏人，压着自己心仪的乾元。

　　胖牙子伸手进了笼子，抓起王一搏的头发，往后攥，肖赞忙跳高了些，终于看见了长相。

　　只是脸上灰不拉叽，好像被人一路拖着，脸着地，全是灰尘···看不太清楚五官，肖赞又跳了跳。

　　牙子另只手扳着王一搏的上下眼皮看，明显是中毒甚深的模样，黝黑牙子默默拿左肩撞他，提醒他，能卖就赶紧卖了。

　　不然，死了就是一个铜板都不值了。

　　胖牙子掀起衣摆，死力在乾元脸上擦了擦，然后攥着朝向肖赞···

　　肖赞这才稍微看清了些···

　　鼻子十分高挺，没睁开眼睛，都能发现，不论五官还是脸型，都是个长得好的！！！

　　肖赞也不跳了，只趴着台子，看呆了···

　　俩牙子知道，这个人长得好，捡到的时候，就发现了，只是太脏，牙子又松开了手。

　　长得好是好，但一般不重要，可，这个买家，好像还挺吃这套的···

　　牙子们彼此对视一眼，看向了肖赞。

　　肖赞旁边的几个看戏的行人忙推着他，“买啊，长得好！回去洗洗，肯定好看！”

　　肖赞脑袋里一下子跳出十两银子的概念，立刻收了思绪···

　　“那个···”。

　　“除了六两银子，两条蛇，你身上还有什么？”

　　肖赞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脖颈，这个可怜的乾元，嘴唇比刚刚那几个还要干裂，再看他的手指，刚刚自己记住的标记，也是左手上，有十一个显而易见的口子。

　　“买吧，是真长得好，划算···”。

　　听着旁边人的建议，肖赞却连忙摇摇头，松了手，“长相也不重要的···

　　我，我是买相公，太好看的，我也看不住啊，而且又瘦，不能干活的样子···”

　　说着，就指了指刚刚摔壶的那个，“他几多钱，六两银子吗？”

　　那个明显还有着长长的寿命，牙子不怕脱不了手，只攥着王一搏，从笼子里，怼到了肖赞的眼前。

　　看着俊脸一下子靠近，肖赞吓得连忙错开视线。

　　“不要好看的？”，牙子揶揄道。

　　“好看···也是你们觉得好看，又不是我觉得好看，我就···觉得一般···”，肖赞心虚得根本不敢再看王一搏的脸。

　　脸红一大圈，“看着凶的那个，好像更适合买，回去还能种地呢！那个几多啊？”

　　肖赞也怕对方真的将那个六两卖给他，他其实就是想要这个。

　　可，他得讲价才行···不然，自己这点钱，根本买不了。

　　这招叫做···吴大哥教过的一个词语，怎么说来着，叫···声东击西？

　　不是，是欲拒还迎？

　　毕竟天人一般的俊脸怼着自己，肖赞眼睛眨得极快，也怕牙子看清自己的心虚跟心思，就没再踮脚，而且往后退了几步。

　　“我就六两银子，和两条大蛇，买了人，还要给搞饭吃，要养几担子包谷，才可能让他干活。算一算，我很亏了。”

　　“但这个好看。”

　　胖牙子又扯了一把同伴的衣摆，给王一搏的脸擦了擦···台下人皆哗然。

　　肖赞却匆匆瞥一眼，又赶紧错开。

　　知道他明明喜欢得不行，却不敢夸，只是为了好讲价，牙子心里门清，但的确这个是快要死的。

　　还是应该尽早脱手才对。

　　胖牙子便伸出了手指，比了一个‘六’，肖赞眼睛一下子亮了，“你手上攥着的这个，六两吗？！”

　　胖子笑了，你看，不还是想要我手里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