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的夜晚,风声很冷。
马星阔被留在校外的便利店里等候,只有林秋郎和郑晨两人肩并肩走入黑暗。
任务是苍色之湖交下来的。
目标是一名内部的叛徒高层,此人知晓大量机密,必须清除。
林秋郎的神情很冷,像往常一样沉着冷静。
郑晨却在出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放心吧,秋郎。这次我罩着你。”
两人潜入仓库。空气中弥漫着火药与汽油的味道,像是一场危险的预兆。
他们按照指令埋伏,等待目标现身。
可意外总是比计划更快一步。
那名叛徒竟早已设下圈套,仓库内部布满炸药。
警报骤然响起的瞬间,子弹呼啸,火光四起。
林秋郎想要拉住郑晨,但郑晨却猛地一推,将他硬生生推离爆炸的核心区域。
“秋郎!带阔子走下去!”
轰——!
爆炸的烈焰吞没了一切。
林秋郎被震得倒飞出去,耳边全是撕裂的轰鸣声。
等他回过神来,仓库已成火海,而郑晨的身影彻底被火焰埋葬。
——消息很快传来,任务目标与郑晨一同葬身火场。
苍色之湖对外宣称“任务完成”,但代价是失去了一位年轻的骨干。
那一夜,林秋郎背着满身的血伤回到学校,眼神死寂,嘴里却什么都没说。
马星阔急切追问,却换来林秋郎冰冷的回答:“郑晨……死了。”
马星阔从记忆的漩涡中猛地回过神来,手里那颗弹壳冰冷得仿佛仍带着火药味。
脑海里闪回的,依旧是当年爆炸的烈焰与郑晨最后的背影。
——“秋郎!带阔子走下去!”
郑晨的声音在耳边久久挥之不去。
马星阔盯着弹壳,心头冒出一个近乎荒谬却又令人心悸的想法:
难道……有人在冒用郑晨的身份回来作案?
还是……郑晨从未真正死去?
胸口一阵堵塞。
若真是郑晨,他为何要躲在阴影中?为何要针对苍色之湖?
而如果只是冒名顶替,那幕后之人又图什么?
马星阔抿紧了唇。
第一时间,他想到了林秋郎。
若秋郎知道郑晨“可能还活着”,那份深埋五年的愧疚与痛苦,会不会彻底压垮他?
犹豫良久,马星阔最终还是将相册合上,把弹壳收进抽屉。
他长长吐出一口气,低声对自己说:“……这件事,暂时不能告诉秋郎。”
次日清晨。
马星阔驱车来到城西一处老旧小区,那里正是郑晨曾经的住所。
铁门上已经锈迹斑驳,走廊的墙皮斑驳剥落,唯独那扇熟悉的木门仍旧安静伫立。马星阔伸手推开,门锁竟然没有更换。
屋内弥漫着一股陈旧的灰尘味,但出乎意料的是——摆设几乎和五年前一模一样。
书架上仍旧放着一叠泛黄的漫画,沙发边的桌子上还留着郑晨当年最喜欢的金属打火机。连墙角那只坏掉的台灯,也像被时光冻结般立在那里。
马星阔怔怔地站在原地,仿佛郑晨只是暂时外出,下一秒就会推门回来,笑着喊他:
——“阔子,来喝酒!”
心头一阵发紧。
他仔细翻看屋内,却发现灰尘虽厚,却有几处痕迹异常整齐:桌上有新的烟灰烬,窗台上有被擦拭过的印迹。
有人来过。
屋内的空气死寂得诡异。
马星阔才刚把打火机放回桌面,忽然——“咔嗒”一声细响,从卧室方向传来。
他猛地抬头,整个人紧绷起来,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枪。
脚步声极轻,却清晰逼近。
就在他快要靠近卧室门口时,身后骤然一股冷风袭来!
砰!
神秘人猛地扑出,将他死死压在墙上,手臂迅速反扣住他的关节,动作干脆利落。马星阔想要抬手,却被对方狠狠锁住肩膀,根本动弹不得。
并没有冰冷的刀锋,也没有致命的枪口,更多的是一股带着警告意味的控制。
“放开我!”马星阔低吼着,身体猛力挣扎,却被神秘人精准制住要害,让他只能被迫贴着墙壁。
那人依旧全副武装,口罩遮脸,呼吸沉稳而急促,仿佛随时会下杀手,却始终没有真正伤害他。
马星阔心中一惊:这不是要杀自己,而是——单纯不让自己乱动。
越挣扎,他就越觉得这种制敌手法熟悉得令人心悸。
马星阔猛地用力一扭,趁着神秘人手劲稍松的一瞬,肩膀猛撞开对方的压制。
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桌椅翻倒,灰尘扬起。
就在对方想要再次压制时,马星阔眼疾手快,直接伸手狠狠一扯——
口罩被撕了下来!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马星阔瞳孔骤缩,呼吸都僵住了。
那张脸……果然是 郑晨!
只是,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阳光、张狂的大哥模样。左半边脸早已被爆炸灼烧得狰狞可怖,皮肤扭曲焦黑,与右半边尚存的五官形成了极度突兀的对比。
“……郑……晨?!” 马星阔声音发颤,像是被人当胸击了一拳。
对方却没有回应,只是死死盯着他,眼神冷得刺骨,却又暗藏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这一刻,马星阔脑海轰然作响——那个在爆炸中“死去”的故友,竟然真的还活着。
只是,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会笑着喊自己“阔子”的郑晨了。
郑晨的呼吸粗重,眼神死死盯着马星阔,脸上狰狞的伤疤在昏暗的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阔子……”他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已经不再是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哥。
“你觉得我现在是不是很丑?嗯?!”
他猛地抓住马星阔的衣领,近乎疯狂地将半张烧焦的脸凑近。
“这一切,全都是林秋郎害的!”
马星阔怔住,心口猛然收紧:“……什么?”
郑晨眼底闪过一丝痛恨与疯狂交织的光芒,话语一字一顿:“那天的爆炸……并没有要了我的命。是那个本该被我们暗杀的叛徒——救了我。”
马星阔震惊地看着他,脑子一片混乱。
“他告诉我,”郑晨声音渐渐变得阴冷,“我和他,都是被暗杀的一环。林家想借那场行动,一箭双雕——既除掉叛徒,也除掉我。”
他忽然大笑,笑声里带着撕裂般的痛苦:“哈哈哈!阔子,你知道吗?当时我才明白,自己不过是林家手里的棋子!”
笑声戛然而止,郑晨的眼神骤然锐利,带着一种魔怔的执念:“所以,我活下来,不是奇迹,而是诅咒。从那一刻起,我只有一个目标——让林家偿还!”
马星阔整个人僵在原地,心里翻涌着排山倒海般的震荡。
秋郎……会做出这种事?不可能!
他咬紧牙关,理智告诉自己,这话里有陷阱,郑晨已经被仇恨蒙蔽了。
可当他望着眼前这个满脸伤疤、眼神近乎癫狂的郑晨时,心口却被狠狠揪紧。那是他曾经最亲近的大哥,那个在操场上护着他、叫他“阔子”的人。
“郑晨……”马星阔喉咙发紧,眼眶微微发红。
他没有在意郑晨狰狞的面容,没有在意满身的杀意,而是猛地上前,紧紧抱住了他。
郑晨一愣,身子微微颤抖。马星阔的怀抱是那样熟悉,和五年前一点没变。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大哥。”
马星阔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决绝的坚定。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还是我哥!”
郑晨的呼吸急促起来,原本冷漠的目光中,忽然闪过一抹复杂与挣扎。他的手微微颤抖,似乎想要推开马星阔,却又死死攥紧拳头。
郑晨的呼吸逐渐平稳,眼神中的血色慢慢褪去一些,他抬眸望着马星阔,语气终于不再那般尖锐,反倒带着几分近乎乞求的柔和。
“阔子……你还信我吗?”
他沙哑着嗓子,缓缓吐出一句:“那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把林家扳倒?”
马星阔心头一震。郑晨的话里藏着滔天的仇恨,但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一定埋着更多的秘密。
他轻声劝道:“郑晨……不如我们好好坐下来,把事情都说清楚。你知道的,我不信林秋郎会害你。当中一定有误会——”
话音未落,郑晨的瞳孔骤然一缩,情绪猛然翻涌而上。他双手发力,一把按住了马星阔的胳膊,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要把骨头捏碎。
“误会?!”
他近乎嘶吼着,脸庞因愤怒而扭曲,伤疤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
“你还在替林秋郎说话?!”
怒气彻底冲破了理智,郑晨双眼泛红,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咬牙切齿地吼道:
“对!两位长老的死——就是我动的手!”
马星阔瞳孔骤缩,心口一紧。
郑晨近乎疯狂地笑了几声,声音嘶哑低沉:“我就是要让苍色之湖的人怀疑林秋郎!沈文、吴天明……不过是开端罢了!我要让林秋郎背上所有的罪名,让他亲手尝到被出卖的痛苦!”
他越说越激动,面部因伤疤和狰狞的笑容而显得异常可怖。
“阔子,你知道吗?当年那场爆炸,他根本不打算救我!他和林家要除掉我!是那个叛徒救了我,他告诉我真相……这一切,都是林秋郎的算计!”
郑晨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屋子里,带着撕裂般的怨毒。
马星阔心口一阵绞痛,他想要反驳,却又被郑晨死死压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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