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马星阔几乎没有合过眼。白天在暗中搜集资料,晚上则潜入赌场、军火仓库等地暗查。他和林秋郎只通过信息简单联系,从未当面见过。
这天傍晚,他在S市的一家夜总会外守株待兔,跟踪着刘蹈的专车。刘蹈一向谨慎,身边带的保镖比其他长老还要多,马星阔只能保持在两条街外的距离,不敢靠太近。
车灯的光影在雨后湿滑的路面上闪烁,刘蹈的车渐渐驶入一条僻静的巷道。马星阔刚调整好位置,却在倒后镜里瞥见了一道若隐若现的车影。
“……有人在跟着我?”
马星阔的心瞬间提起。车距控制得极巧妙,不快不慢,就像一条幽灵般死死咬住。马星阔试探性地加速,转弯,再急停,对方同样跟进,连节奏都几乎保持一致。
这不是偶然。
马星阔呼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冷锐。他立刻放弃继续追刘蹈,反而调转方向,进入城区错综复杂的小路。他要确认,身后的“尾巴”,究竟是谁。
车子穿梭在狭窄的街区里,霓虹闪烁,人声嘈杂。马星阔猛地急打方向盘,钻进一条死胡同般的暗巷,随后迅速熄火、关灯,把自己隐藏在阴影中。
一分钟后,那辆尾随的车果然缓缓驶来,像是在搜寻他的踪迹。
马星阔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握在枪上,低声喃喃:“终于露头了。”
马星阔弃车后,迅速闪进一栋废弃的建筑物。破旧的墙壁斑驳脱落,铁管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地面,昏暗中带着阴冷的气息。
他屏住呼吸,脚步如同猎豹般轻盈,枪口紧贴胸口,随视线一点点移动。
身后,那人同样尾随而入。鞋底踩过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却不带一丝多余的气息。像是阴影般紧咬着他,既不加速,也不迟疑。
马星阔心里暗骂,背靠一根破裂的水泥柱,低声开口:“你就是给我传纸条的人?”
——没有回应。
寂静。只有风声透过破窗,吹得铁皮发出吱呀的颤响。那人依旧沉默,好似一块冷冰的石头。
马星阔的神经彻底绷紧,食指紧扣扳机。就在他换了一个角度时,忽然——
“砰!”
一颗子弹擦着水泥柱飞过,火星迸溅!
马星阔立刻翻身滚出,反手抬枪——
“砰——砰!”
枪声在废墟里连环炸响,子弹不断撞击墙面,石屑四溅。
他迅速寻找掩护,呼吸急促而克制。另一边,神秘人依旧不发一语,身影借着阴影快速移动,每一次开火都精准狠辣,带着要命的压迫感。
神秘人循着声源,动作迅疾如鬼魅。听见前方传来的脚步声与低沉的喘息,他猛地闪出掩体,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砰!砰——”
子弹倾泻而出,火光在黑暗中一闪一灭。
然而目标并没有倒下。那声音依旧顽固地存在。
神秘人心中一凛,猛地停下。此刻他才发现,面前的阴影角落里,放着一个小小的播放器,机械音循环着马星阔的呼吸与低语。
——上当了!
他下意识地一愣。
就在这一刹那,背后骤然袭来劲风!
马星阔早已绕到一侧,猛地扑上去,将他死死撞向墙壁。
“砰!”
神秘人的枪脱手飞出,重重摔在地上。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拳脚相击,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马星阔眼神冷厉,招招狠辣,逼得神秘人节节后退。
神秘人全副武装,防弹衣、护臂、战术护具一应俱全,甚至还戴着黑色口罩,将面容遮得密不透风。
马星阔喘着粗气,目光死死盯着对方的轮廓。虽然看不清是谁,但体格清楚地告诉他——
这是个男人。
可此人动作娴熟,力量沉稳,每一次出手都带着杀意与训练痕迹,绝非寻常的打手。
马星阔心头一紧:“你到底是谁?”
神秘人仍旧沉默,只有呼吸声在口罩下急促交错。
一阵你来我往的激烈肉搏,尘土在废弃建筑里弥漫开来。
马星阔一记肘击逼开对方,神秘人趁势翻滚,眼角余光落在地上的武器。
几乎在同一瞬间,两人同时扑向各自掉落的枪。
“咔哒!”
冰冷的金属再次握在手中。
两人同时起身,背靠着残破的水泥柱,枪口同时对准彼此。
空气骤然凝固,只有二人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空间里回荡。
指尖轻轻扣在扳机上,火药味似乎随时都会点燃。
马星阔冷声开口:“看来你是真不打算告诉我是谁了。”
神秘人依旧沉默,口罩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枪口一寸不差地对准马星阔心脏。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三米。
只要一个眨眼,就会血溅当场。
但奇怪的是——
神秘人的枪口没有立刻开火。那沉默中,仿佛隐藏着某种犹豫。
马星阔心中也泛起疑惑:这个人,为什么要跟踪自己?为什么既想杀自己,又迟迟不开枪?
马星阔盯着对方,心跳急促。
那一招起手式,那股凌厉的压迫感……
——熟悉。
熟悉得让他浑身发寒,好像某个记忆深处的影子在缓缓浮现。
“你到底是——”
话未说完,外面突然传来刺耳的轰鸣。
“轰!!”
一辆老旧的大卡车,仿佛不要命般猛地撞破了废弃工厂的铁皮大门,巨大的冲击声震得整栋建筑都摇晃起来。
碎石与尘土齐飞,空气瞬间变得浑浊。
马星阔下意识地翻滚闪到一旁,背后冷汗直冒。
等他重新举枪锁定时——
神秘人已经不见了。
空荡荡的破窗还残留着风声,那人似乎凭空蒸发,只有地面几道凌乱的脚印证明着他确实存在过。
马星阔额头沁满冷汗,心里隐隐作痛。
——格斗姿势,握枪方式,甚至连最后撤退的步伐……自己确实在哪里见过。
但记忆像雾一样,怎么也抓不住。
他攥紧手中的枪,低声喃喃:
“你究竟是谁……”
马星阔回到家,将那枚沉甸甸的弹壳放在桌上,桌灯的光折射出冷冷的金属光泽。
他凝视许久,脑海中闪过某些模糊的画面——枪声、训练场、还有那个和自己并肩作战过的身影。
“这种子弹……”
马星阔手指轻轻摩挲着弹壳,心口忽然一紧。
他猛地起身,翻开尘封已久的柜子,把一摞旧相册搬了出来。
指尖快速翻过一页又一页泛黄的照片。终于,他停在其中一张。
照片上,是三个人肩并肩站着的画面。
自己、林秋郎……以及一个笑容阳光的青年。
郑晨。
“……不可能。”
马星阔呼吸骤然急促。
他清晰地记得,五年前,郑晨已经死了。那场事故,他和林秋郎亲眼见证。那种离去的痛彻心扉,至今仍在记忆里回荡。
可刚才对手的格斗技巧,甚至连开枪的细节——全都和郑晨一模一样。
马星阔只觉手心冰凉,声音颤抖地低声自语:“郑晨……是你吗?”
五年前。
S市第一中学。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教室,三个人影正慵懒地趴在最后一排。
“喂,下课打球去啊?”
马星阔甩了甩书本,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别吵,等下老班巡堂抓到你,罚站一整节课。”林秋郎皱着眉,把笔一转,假装专心写字。
就在两人拌嘴之际,坐在中间的郑晨突然笑了。
他个子高挑,肩膀挺直,明明只是个学生,却自带一种掌控场面的气场。
“行了,你俩别吵了。下课打球我也去,输了请饮料。”
马星阔和林秋郎对视一眼,瞬间没了脾气。谁都知道,在学校里,郑晨就是他们的“大哥”。
不论是和外校的打架斗殴,还是三人偷偷夜不归宿,郑晨总是走在最前面,替他们兜住一切麻烦。
他像一个天生的领袖,笑的时候张扬,动手的时候狠辣。
那段日子,三人几乎形影不离。
打架时并肩作战,逃课时一同翻墙,连食堂里的一份盖浇饭也能三个人分着吃。
郑晨总是护着马星阔。
别人喊他马星阔,他却偏偏喜欢喊他的小名——
“阔子,别跟他们废话,有我在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笑得嚣张,眼神却透着真切的保护欲。
每次闹事,马星阔总是第一个慌神,林秋郎则冷着脸收拾残局。郑晨就像是他们的定心丸,永远在最前面扛下所有麻烦。
在学校里,谁都知道铁三角的核心是郑晨,但只有马星阔和林秋郎知道,他并不像外表那样无忧无虑。
有一次,三人夜里在天台吹风。
马星阔大大咧咧地嚷嚷:“以后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不离不弃!”
郑晨笑了,揉了揉他的脑袋:“小屁孩,少说这种傻话。你跟秋郎才是……绑在一块的。”
马星阔愣住了,脸微微泛红:“你、你说什么啊?!”
林秋郎也不自在地扭开视线,低声骂了句:“别瞎说。”
郑晨却看得分明。
他们两个眼神的闪躲,比任何言语都更说明一切。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阔子,你要记住,不管你和秋郎走到哪,我都替你们撑腰。”
那一刻,马星阔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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