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入戏

第4章 入戏

"《如果可以》第58场一镜一次，Action！"

场记板啪地合上，吴所畏瞬间进入状态。这是电影中他与池骋饰演角色的第一次亲密戏——两个各怀鬼胎的商业对手在酒醉后越界。

"你喝多了。"他按剧本推开池骋，后背抵在酒店套房的门上，声音发颤。

池骋没有立即接词。监视器后的张明导演皱起眉，却见影帝突然伸手，拇指重重擦过吴所畏的嘴唇。

"口红色号不对。"池骋低语，目光钉在吴所畏瞬间泛红的唇瓣上，"林叙从来不用这么艳的颜色。"

片场瞬间死寂。这句话根本不在剧本里——所有人都知道"林叙"是池骋传说中的白月光。吴所畏瞳孔骤缩，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个月了，这个该死的替身游戏还在继续。

"卡！"张明猛地站起，"池骋你干什么？"

池骋慢条斯理地收回手："帮助对手演员入戏。"他转向吴所畏，唇角勾起危险的弧度，"吴老师不是一直想要'真实反应'吗？"

吴所畏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狠狠瞪回去。开拍两周以来，池骋总在镜头前若有似无地提醒他"替身"的身份——整理领带时说"林叙喜欢温莎结"，喝咖啡时皱眉"他从不加糖"，甚至在他NG时对着全场叹气"要是林叙来演"......

"重来。"张明烦躁地挥手，"池骋，按剧本走。"

第二次拍摄，池骋确实规规矩矩念了台词，但当他俯身靠近时，吴所畏分明听见耳语："你抖什么？怕被比较？"

吴所畏猛地抬膝顶向他胯间——当然只是做动作，但力度足以让池骋闷哼一声。按照剧本，池骋应该顺势抓住他的大腿，但此刻那只手分明在西装裤上留下了皱痕。

"卡！完美！"张明兴奋地大喊，"就是这种性张力！"

收工时已是深夜。吴所畏卸完妆，发现化妆间门被反锁。镜子里突然出现池骋的身影，男人还穿着戏里的黑衬衫，领口沾着他刚才故意蹭上的口红印。

"你今晚的表演..."池骋双手撑在化妆椅两侧，将他困在方寸之间，"很糟糕。"

吴所畏冷笑："比不上池老师即兴发挥精彩。"

"吃醋了？"池骋突然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头看镜子，"看清楚了，你现在的表情..."他的拇指抚过吴所畏泛红的眼尾，"比刚才真实一百倍。"

镜中的自己眼眶发红，像只被惹急的兔子。而池骋居高临下的姿态，与片场如出一辙。吴所畏猛地后仰，后脑勺却撞上池骋早有准备的手掌。

"放开！我不是你的——"

"替身？"池骋低笑，另一只手滑进他衣摆，"那为什么偷偷看我拍戏的录像带？为什么模仿我拿杯子的姿势？"冰凉的唇贴上他耳垂，"你明明...很享受当我的小仿品。"

吴所畏浑身发抖，却无法反驳。这三个月他确实在暗中研究池骋的表演技巧，甚至不自觉模仿了某些小动作。但绝不是因为什么该死的替身情结！

"我学的是影帝的演技，不是当你白月光的赝品！"

池骋眼神一暗，突然将他转过来面对面："那就证明给我看。"他扯开领带绑住吴所畏手腕，"下周拍十年重逢戏，我要你一条过。"俯身时银质打火机从口袋滑落，锁屏亮起——赫然是十年前慈善晚会上，15岁的吴所畏弹钢琴的侧影。

吴所畏如遭雷击。那时他根本不认识池骋！而林叙是三年前才出国...

"这是...我？"

池骋捡起打火机，眼神危险得令人战栗："终于发现了？"他将挣扎的吴所畏按在化妆台上，"你以为我在找替身？"一个近乎撕咬的吻落下，"我是在等猎物自己走进笼子。"

次日拍摄，吴所畏顶着黑眼圈到场。池骋正在和女配角对戏，温柔绅士的模样与昨夜判若两人。见吴所畏来了，他连眼神都没给一个，仿佛昨晚的冲突从未发生。

"吴老师！"场务匆匆跑来，"您下午有媒体群访，池影帝亲自安排的！"

吴所畏心头警铃大作。果然，当十几家媒体长枪短炮对准他时，第一个问题就是："作为新人，和影帝演对手戏压力大吗？据说池老师对您很不满意？"

他看向角落里的池骋——男人正悠闲地喝着咖啡，唇角噙着看好戏的笑。原来在这等着他。

"池老师确实...很严格。"吴所畏故意低头抿唇，露出一个强忍难过的表情，"昨天那场戏我NG了二十七次。"他恰到好处地哽咽一下，"但能学到很多东西。"

当晚，#池骋严苛指导新人#上了热搜。评论区炸开了锅：

【二十七次？职场霸凌吧！】

【新人小哥哥好可怜，眼睛都哭红了】

【只有我觉得很好嗑吗？严师×倔强新人！】

吴所畏刷着手机冷笑。装可怜谁不会？他倒要看看谁玩得过谁。

"演得不错。"

池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吴所畏转身，发现男人不知何时站在房车门口，手里拿着两杯红酒。

"比不上池老师戏外演技。"吴所畏没接酒杯，"十年前就盯上我，却装模作样玩替身游戏？"

池骋将酒杯放在茶几上，突然抽走他手机："看这个。"屏幕上是热搜实时数据——他的个人账号一夜涨粉十万，"我越贬低你，他们越会记住你的名字。"

吴所畏愣住。所以这一切都是...

"明天拍威亚戏。"池骋打断他的思绪，指尖划过他脖颈，"别怕高。"

这句没头没尾的叮嘱让吴所畏莫名其妙。直到第二天，当他被吊到五层楼高度时，突然听见下方一阵骚动——道具组在检查备用威亚时，发现绳索被人为割断了三分之二。

"换B组装备！"张明导演脸色铁青。现场一片混乱中，吴所畏看见池骋站在监控器前，指关节有新鲜的淤青。

拍摄被迫中断。吴所畏回到房车，发现池骋已经在等他，手里拿着冰袋敷右手。

"你早就知道有人要动手脚？"

池骋没回答，而是拽过他检查安全带勒出的红痕："疼不疼？"

这罕见的温柔让吴所畏一时语塞。他忽然注意到池骋左手无名指有道伤口——与威亚绳断口吻合的割伤。

"你...亲自去查的？"

池骋嗤笑一声，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怕我的小替身摔坏了。"但下一秒，他将吴所畏按在车窗上，声音沉得可怕，"记住，能欺负你的只有我。"

当晚，吴所畏偷偷潜入池骋的房车。他必须搞清楚十年前的事。翻找间，一个上锁的抽屉引起他注意——用池骋生日试了几次都不对，鬼使神差地，他输入了自己第一次见池骋的日期。

"咔嗒"，锁开了。

里面是一沓泛黄的报纸剪报，全部是15岁的他参加钢琴比赛的新闻。最下面有张被反复折叠的节目单——十年前的慈善晚会，他的名字下方用红笔画了颗心。

"找到答案了？"

池骋的声音吓得吴所畏差点摔了相框。男人倚在门口，浴袍松散地系着，显然刚洗完澡。

"为什么是我？"吴所畏举起节目单，"那时你根本不认识我！"

池骋走近，水珠从发梢滴在他手背："那年晚会爆炸案，你救了一个流血的男人。"他解开浴袍，露出腰侧一道狰狞疤痕，"记得吗？"

记忆碎片突然闪回——混乱中，15岁的他确实用领带为某个陌生人止血。但那张满是血污的脸...

"是你？！"吴所畏瞪大眼睛，"那林叙..."

"我表哥，当时真正的钢琴师。"池骋将他压倒在沙发，"你救了我，我却连名字都来不及问。"他的吻落在吴所畏震惊睁大的眼睛上，"找了你五年，直到看见你演的烂网剧..."

吴所畏脑中一片混乱。所以根本没有白月光？没有替身游戏？一切都是...

"为什么假装把我当替身？"

池骋咬住他喉结："这样你才会用那种眼神看我。"他低笑，"愤怒的，不甘的...比任何表演都真实。"

敲门声突然响起："池老师，到您拍夜戏了。"

池骋啧了一声，起身整理浴袍。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向仍处于震惊中的吴所畏：

"明天拍重逢吻戏。"手指轻叩门框，"我要你带着恨意吻我，就像..."目光扫过被翻出的剪报，"就像你刚发现被骗了十年那样。"

门关上后，吴所畏缓缓滑坐在地。他早该发现的——池骋手机里全是他的照片，书房收藏着他所有作品DVD，连那间上锁的房间...他猛然起身，冲向池骋的酒店套房。

密码还是他第一次来翡翠湾的日期。门开后，吴所畏径直走向那间禁室。推开门那刻，他呼吸停滞——

满墙都是他的照片。从15岁到25岁，按时间线精心排列。最新的一张是昨天拍摄的，他吊在威亚上，而照片角落，池骋仰头的侧脸写满未曾示人的担忧。

"满意你看到的吗？"

池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吴所畏转身，发现男人根本没去片场，而是跟着他回来了。

"你...跟踪我十年？"

"是等待。"池骋纠正，手指抚过照片墙，"等你足够强大，能承受这个真相。"他忽然扯下领带绑住吴所畏手腕，"现在，该交学费了，小骗子。"

吴所畏挣了挣："什么学费？"

"表演课。"池骋将他压倒在满墙照片前，"教教我怎么演...爱一个人十年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