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误会

书名:博君一肖:血色星光
作者:雨若花熙95

婚礼后的“宴席”开始了。气氛更加热烈。战士们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花生,分享着来之不易的油炸糕,轮流传递着那坛珍贵的米酒。米酒清甜,入口绵软,但后劲却不小。几轮下来,不少人的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话也多了起来。就在这时,营里的热心肠“大姐”——政治处干事张大姐,端着半碗米酒,笑呵呵地走到了王一博身边。“一博啊,”张大姐嗓门洪亮,带着长辈特有的亲昵和不容置疑,“你看,小李和小刘多好!你也老大不小了,又在上海见过大世面,人也出息!咱们边区的好姑娘多着呢!”她说着,目光扫过那几个一直关注王一博的姑娘,意有所指,“大姐给你保个媒?保管给你找个思想进步、吃苦耐劳的好姑娘!”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一博身上。那几个姑娘更是屏住了呼吸,脸颊绯红,紧张又期待地看着他。王一博端着酒碗的手微微一僵。他眼角的余光清晰地捕捉到,人群另一边的肖战,身体似乎也瞬间绷紧了,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捏着衣角。王一博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强烈的冲动几乎要脱口而出——他想告诉所有人,他的心里早就住进了一个人,一个他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人!然而,肖战那刻意疏离的眼神,那总是回避他触碰的姿态,如同一盆冷水浇下。他害怕,害怕自己的心意一旦挑明,连这仅存的、可以光明正大守护在对方身边的机会都会失去。更怕…怕肖战心里真正在意的是别人,比如…燕子?想到这里,王一博只觉得喉咙发紧,嘴里泛起一股苦涩。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礼貌的微笑,声音却异常清晰地说道:“谢谢大姐关心。不过…我在上海,有个…有个未婚妻。家里长辈定下的,等打跑了鬼子,我就回去成亲。” 他说得斩钉截铁,仿佛真有那么一个人在上海等着他。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刀,在剜着自己的心。他不敢去看肖战的方向。“哦…这样啊…”张大姐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惋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也好,也好。有情有义!” 周围响起一片理解的唏嘘和惋惜声。那几个姑娘眼中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张大姐的目光很快又转向了人群另一边的肖战。肖战文静秀气,虽然有些瘦弱,但气质温润,在新兵连训练刻苦也是有目共睹的,同样吸引了不少目光。“小肖!”张大姐笑着走过去,“你也是好小伙!怎么样?咱们延安的姑娘,不比上海的差吧?大姐也给你…”“不!不用了,大姐!”肖战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抬起头,急切地打断了张大姐的话。他的脸颊因为酒意和突如其来的慌乱而染上了一层薄红,眼神有些躲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我心里…也有喜欢的人了…” 他说完,飞快地低下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他不敢承认,那个占据了他全部心神的人,此刻正站在不远处,刚刚用“未婚妻”三个字,将他心中那点卑微的、不敢宣之于口的奢望,彻底碾碎。他以为王一博的拒绝,是为了那个远在上海的“未婚妻”,而自己的存在,不过是一场无望的单相思。一股巨大的失落和尖锐的疼痛瞬间攫住了他。张大姐看着肖战窘迫的样子,以为他是害羞,哈哈一笑,也不再勉强:“好好好!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心里都有数!行,大姐不操心了!喝酒喝酒!”宴席继续,气氛重新热烈起来。然而,在喧嚣的人群中,有两个人的心却沉入了谷底。肖战只觉得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得模糊不清,胸口闷得喘不过气。王一博那句“有未婚妻”如同魔咒般在他耳边反复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原来,他一路的守护,他拼命的相救,他所有的关切,都只是因为责任?因为同志情谊?而他肖战那些隐秘的、无法言说的悸动和期待,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是沉重的负担,是可笑的自作多情?强烈的自厌感和痛苦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端起面前那碗不知被谁倒满的米酒,仰起头,像喝白水一样,咕咚咕咚一饮而尽!辛辣中带着清甜的酒液滑过喉咙,灼烧着食道,却丝毫无法浇灭心头的苦涩。他放下碗,又伸手去够桌上的酒坛。“肖战,少喝点,这酒后劲大…”旁边的老周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低声劝阻。肖战却仿佛没听见,固执地又给自己倒了大半碗,再次仰头灌下。两碗米酒下肚,酒意迅速上涌。他苍白的脸颊变得酡红,眼神开始涣散,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平静和疏离被酒精撕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深藏的、汹涌的痛苦。他不再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一碗接一碗地喝着闷酒,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失落和那份无望的爱恋都溺死在酒里。王一博远远地看着肖战反常地、近乎自虐般灌酒的样子,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几乎窒息。是因为自己说有未婚妻,让他彻底失望了吗?还是因为…他在为燕子难过?燕子…王一博的目光下意识地寻找,发现燕子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喧闹的人群,独自一人站在不远处的土坡上,背对着这边,肩膀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地哭泣。王一博心中五味杂陈,愧疚、烦闷、担忧交织在一起。他站起身,想朝肖战走去,却又被几个拉着敬酒的战士绊住。月上中天,清冷的银辉洒满了延河河谷。喧闹的婚宴终于渐渐散场。战士们三三两两搀扶着醉酒的同伴,说笑着各自回窑洞休息。肖战已经彻底醉了。他拒绝了老周的搀扶,脚步虚浮踉跄,深一脚浅一脚地独自朝着河边走去。夜风吹在滚烫的脸上,非但没有带来清醒,反而让酒意更加上头。胃里翻江倒海,脑袋里像有一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而王一博那句“有未婚妻”却异常清晰地在脑海中盘旋,每一次回响都带来一阵尖锐的痛楚。他走到延河边,冰冷的河水哗啦啦流淌着,倒映着天上的星子和那轮皎洁的月亮。他再也支撑不住,踉跄着跪倒在冰冷的鹅卵石滩上,对着河水剧烈地呕吐起来。吐尽了胃里的酒水食物,只剩下苦涩的胆汁。他无力地瘫坐在河边,浑身冰冷,头痛欲裂,心口却像压着一块巨石,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委屈、痛苦、自厌、还有那份无法宣之于口、却早已深入骨髓的爱恋,如同决堤的洪水,冲垮了所有的理智和伪装。“为什么…为什么…”他抱着头,蜷缩在冰冷的石头上,像个迷路的孩子般无助地呜咽起来,泪水混合着脸上的冷汗和呕吐的污渍,狼狈不堪。“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有未婚妻…王一博…你这个混蛋…”他断断续续地、语无伦次地控诉着,声音破碎而沙哑,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我以为…我以为你…” 后面的话被剧烈的哽咽堵住,只剩下压抑的、撕心裂肺的抽泣声,在寂静的河岸边显得格外凄凉。就在这时,一个压抑着巨大情绪的、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以为什么?”

打开布咕客户端阅读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

立即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