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肖战住进来，茶几上会有他没吃完的零食，沙发上堆着他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小毯子，书架上会有他临时放的一些法律方面的书籍和爱看的小说，这些微不足道的变化在王一博看来都是欣喜的。
转眼，到了月底，肖战看着桌面上即将要翻页的台历才发现，他已经和王一博一起生活了快一个月了。
时间就是这样不知不觉地流过。
明天即将迎来十一小长假，肖战整理了一下手头的案子，这个假期还比较乐观，不至于在加班中度过。
临下班前，集团系统发来工作邮件，是当月的月度总结，肖战点开邮件，发现这个月加班的时长明显比之前少了。也不奇怪，他这个月没怎么在办公室加班，合同什么的都拿回家看了。
连冰美式都喝得少了。
杜若若欢天喜地地收拾工位、擦电脑、刷水杯，准备迎接十一小长假，还抽空给肖战发了条消息：【老大，国庆快乐！我要和爸妈出国玩几天，有事给我留言，我倒过时差就回你哈~】
肖战笑着摇头，回了简短地一条：【好好玩，工作回来再说】
或许是被整个部门临放假前的氛围感染，也可能因为些别的，一向对假期无感的肖战也对即将到来的小长假充满一丝期待。
这几个月，世纪集团正与海外一家老牌制造巨头谈一项技术引进，到了关键的瓶颈期。对方态度强硬，坚决不让步，谈判陷入僵局，董事会召开了几次会议，都没商量出什么有效的法子。王一博准备亲自带队去欧洲斡旋。
总裁办公室。
“以轩，辛苦你十一假期还要陪我出差。”王一博说，“咱们尽量早去早回，今晚就走。”
刘秘书笑着回答：“什么假不假期的，我孤家寡人一个，放假也是在家宅着，不如挣点加班费。”一脸好像赚到了的表情。
“没有出去玩的计划？”
“出去玩也是看情侣秀恩爱，我才不找虐呢！”刘秘书一脸看破红尘的样子，说完似乎想到什么，神秘兮兮地问：“王总，突然出差不会打破你的计划吧？你和肖律……”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
王一博当然想到了这点，但没办法，谈判迫在眉睫，他这个差必须得出，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哎”了一声。
时间有点紧急，王一博到家第一时间和肖战说了要出差的事。肖战沉吟片刻后，只是轻轻的：“哦，知道了。”
王一博反倒炸毛了：“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
“我临时出差，今晚就走，你不应该生气吗？”王一博直接跳脚。
“你出差我为什么要生气呢？”肖战反问，他难得见到王一博发急的样子。
王一博果真是急了，说话开始磕磕巴巴起来：“这个假期，你、你就没计划和我一起做点什么？我突然出差，剩你一个人在家，你就算不生气，起码也得有点失望或者难过吧？”
肖战看着他头发竖起来的样子，心中发笑。但王一博说的话句句在理，句句戳他的心窝，他确实对这个假期充满期待，现在期待破灭了，他看着王一博的脸坦诚道：“好吧，我承认，确实有点。”
听到这，王一博表情才变得正常些，握着肖战的手，款款地说：“其实我本来已经计划好和你一起玩的，但这个谈判实在是……”王一博无奈地叹气。
肖战的手心轻轻拂过他的手背，落在手指上，两只手温暖的交叠，温柔地说：“你做得对，我知道那个技术引进谈判的重要性，如果我手里有没处理完的工作，我应该也是同样的选择，所以你不用觉得愧疚，知道了吗？”
“可是……”王一博还想说些什么。
“别可是了。”肖战打断他，推着他去收拾行李，猝不及防地飞快说了一句：“早点回来就行。”
“放心，一周，最多十天。” 王一博发誓保证。
肖战靠在门框上看着他收拾行李，以往都是刘秘书或者阿姨帮忙收拾，自从和肖战住一起，这种事情王总都开始亲力亲为了。
肖战端着杯温水，边喝着，语气边如常地叮嘱：“合同细节我又复核了一遍，重点和风险点都标在电子版里了，你落地再看看。” 不得不承认，只要和工作沾边时的肖战总是那么称职、专业、冷静。
王一博拉上行李箱拉链，走到他面前，目光沉沉地看了他几秒。房间里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光线昏黄。王一博忽然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肖战耳畔的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在他耳边问：“说了半天都是工作，就没有什么叮嘱我的吗？”
可能是王一博的气息太过于灼热，肖战的脸上爬上了一丝漫不经心的红晕，他言语躲闪：“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差，有什么好叮嘱的……”
确实，王一博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以前他都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偏偏这次脚下像踩了胶，黏黏糊糊不想走，王一博像没讨到糖吃的小孩，讪讪道：“哦。”
肖战突然抬眸，直视他充满期待的双眼，猝不及防地说：“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王一博这才满意地笑了，在肖战耳边的手顺势抚着他的后颈，眼神定定地说：“知道了，肖律。”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家里就交给你了，照顾好自己。”
肖战只觉后颈传来王一博掌心的温暖，迅速传遍全身，他说：“放心，植物我会浇水，鲜花也会及时换，不会偷喝冰水……”
王一博看着肖战信誓旦旦的，小嘴说个不停，又是保证这又是保证那的，越到后面越听不清肖战说的内容，眼睛带着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肖战那一张一合的唇上，他没有多想，着魔似的在肖战的唇上飞速啄了一下，随即若无其事地分开，不舍道：“走了。” 便拉起行李箱，转身出了门。
留下肖战一个人呆怔地站在原地，听到门响，才缓过来神，手指轻轻抚了抚刚刚被吻过的唇瓣。
小长假的前三天，肖战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看合同、浇花、看书。
偌大的房子里少了一个人，按理说应该更清净，但肖战却觉得这房子空旷得有些过分。起初，他并未在意，常常修改合同到深夜，然后倒头就睡。
直到第四天，他对着笔记本电脑眼睛发直，该处理的案子都处理完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干什么。
想补觉吧，在床上翻来覆去几个回合，眼睛闭上，脑袋却安静不下来，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气得从床上弹起，索性不强迫自己睡觉了，打算黄昏之前去趟超市，给冰箱补补货。
他一个人在超市里闲逛，看薯片也没了食欲，去生鲜区看到那些新鲜的食材也也完全没有做饭的欲望，走了一圈随手拿了几桶泡面和几瓶饮料便作罢。
他才发现，他并不喜欢一个人逛超市，上次完全是因为还有一个人在旁边陪他聊天，逗他开心，在哪里，做什么，其实并不重要。
出了超市的门，刚好傍晚五点多，黄昏的太阳斜斜地挂在远处地面的一角，天空呈现淡粉色的光晕，肖战觉得好看，随手拍了一张。
他随手点开微信，鬼使神差地打开和王一博的对话框，想把刚才拍的照片发给他，刚要点发送，手又在半空中停了下来，默默在心中算了一下慕尼黑现在是几点钟。
他仔细地算了算，那边应该是中午十一点左右，王一博这个时间应该在忙吧，欧洲那边的谈判大多十点左右开始，这个时间段一定还没结束，算了，还是别打扰他了，工作才是第一位。
肖战默默将手机放回口袋，拎着超市的购物袋慢慢往回走。
他无心留意身边擦肩的行人，对路上川流不息的车辆也不感兴趣，只顾着自己走路，喃喃道：“这个王一博，走了三四天，一个消息都没有，哪怕报个平安也行嘛！”
想着想着心里还有些闷气，有些暴力地开门，自言自语：“就会说些漂亮话哄人开心，一点也不负责，走就走嘛，还非要那样。”又想到王一博临走前在他唇上留下的那个飞快的吻。
在路上走的时间够长，打开门，迎接他的是一片黑暗和寂静。
他习惯性地按下开关，暖黄的灯光亮起，照亮了熟悉的一切，王一博随意丢在沙发上的财经杂志，他专用的那个黑色马克杯还放在岛台上，那台咖啡机安静地躲在一角。肖战的目光扫过这一切，心中涌上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落感。
他瞥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了，慕尼黑那边是下午一点，他倒要看看下午一点谁还在工作，于是他不管不顾，一头扎进沙发里，把刚刚拍的照片给王一博发过去，飞快地打出一行字：
【那边天气怎么样？】
不行，这样显得自己太没话找话了！删掉。
【谈判还顺利吗？】
这样说还得体一些，肖战犹豫了几秒钟，按下了发送键。
他呆呆地对着屏幕许久，并没有得到回复，心中的失落感愈演愈烈，他默默放下手机，心想，他一定在忙吧。
打算去冰箱找点饮料喝，看到冰箱上贴着王一博之前龙飞凤舞写的便签：“少喝冰的，去喝温水！” 旁边还画了个丑兮兮的笑脸。
肖战盯着那张便签，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一把撕下便签，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仿佛这样就能丢掉那份扰人的情绪。但还是没打开冰箱门，乖乖地去倒了杯温水。
他喝着水，望着黑漆漆的窗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孤独。他不是没孤独过，在办公室独自加班的夜里，生病一个人在公寓苦扛的日子，都是孤独的，但那些时间因为没有期待反而过得很快，但此时此刻的孤独，是苦苦等待中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难捱得很。
他猛地意识到，这一切的失落，一切的孤独，都是王一博带给他的，在这个他曾经觉得只是“契约住所”的房子里。
他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这只是习惯。习惯了一个人存在，突然离开自然会不适应。就像习惯了一种味道，突然消失会觉得不对劲。
可是，他发现这个逻辑根本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他望着王一博的马克杯出神，惦记他在遥远的欧洲是否顺利，期待他能在微信上回他一句。
他意识到，他离不开他了。
肖战缓缓闭上眼，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他承认，在这场“契约恋爱”的游戏里，他违约了，因为他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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