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好几天,两人心照不宣地没再见面,连个消息也没有。
初秋的气候让人摸不着头脑,早晚和中午仿佛两个世界。
王一博没再主动找他,这让肖战还有些怅然若失,几次他对着微信对话框发呆,总是不自觉地想起露台上的那个晚上,那个霸道蛮横的吻。
但关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传遍整个世纪集团,有人说是肖战为了上位主动勾引王总,还有人说俩人在海外的时候就搞在一起,肖战这个工作还是走后门进来的,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面对这些流言蜚语,肖战也只能装作听不见。毕竟他们的契约关系,也不是能够摆在明面上说的。
尤其这种鱼龙混杂的大集团,想洗清流言就像在臭水沟里洗手,越洗越脏,可能仅需要一个午休的时间,就能让一个人“身败名裂”。
他能做的,就是不理会,不给这层关系进一步发酵的可能。他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上,更加专业地处理案子,更加机智地应对陈明辉的刁难。
加班依旧是常态,手中的案子错综复杂,每天靠冰美式强打精神。
世纪集团顶层的总裁办公室,气氛凝重。王一博正与几位海外分部负责人进行关键的视频会议,屏幕上数据图表飞速滚动,他眉头微蹙,却有几次眼神失了焦,思绪不知道飞去哪里。
表面一本正经,实则心神不宁。
还是刘秘书叫他:“王总,会议结束了。”
他这次回过神来,当然,也没完全回过来,他摆弄着桌上的熊猫挂件,问刘秘书:“以轩,你说怎么判断一个人是不是生气了?”
刘秘书讳莫如深,开门见山问:“是肖副总监吧?”
不愧是心腹,王一博白了他一眼,说:“上次晚宴之后我们就没再联系过。”
刘秘书假装掰着手指算:“一、二、三,这都第四天了。”
王一博一拍桌子,力度之大,声音之响:“就是!”
刘秘书说:“我要是你,就不会在这纠结他生气与否,我会直接约他见面。”
王一博一下蔫了,他当然知道直接见面更好啊,打直球他在行啊,他这不是抹不开面子么,当着发小的面,他实在难说出“我那天把他强吻了”之类的话。
只好讪讪地说:“好吧。”
刘秘书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说:“要不我约肖副总监上来一趟,谈一谈,您最近关心的顶峰科技的那个案子?”
王一博没作声,表示默许,心里又欣慰又期待。
过了一会却得知肖战今天请假的消息,王一博拍案而起:“什么?他请假了?”
刘秘书点头:“嗯,他今早在系统上提交了病假。”
王一博急忙给肖战打电话,连着打了四五个,都是无人接听。
“我去趟他家。”刚拿上车钥匙,才想起来连他连肖战家住哪都不知道,他低声暗骂了一句,满满的无力感。
他们“相处”了也快三个月,自己居然连他的家庭住址都不知道,真正的情侣不会这样吧?
刘秘书说:“我去系统上查一下他的家庭住址。”
“不必了,系统上留的是他父母家,他平时不住那里。”王一博穿上外套,拿起车钥匙,“算了,我去趟法务部。”他想到上次肖战说让他的助理帮他叫车,那他助理肯定知道他住哪。
两分钟后,王一博罕见的出现在法务部,直奔肖战办公室。杜若若刚好在里面整理肖战桌面上的案卷宗,看见王一博,吓了一跳:“啊,王总,您找肖老大、不是,肖副总监啊?”
“他家住址给我。”王一博言简意赅,直奔主题。
杜若若自然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如实上报了小区的名字和门牌号,心里默默道,肖老大,我这不算出卖你吧,你可别找我算账,实在是官大压死人啊。
知道地址的王一博转头准备走,不经意瞟到了桌上“星海二期”的项目合同,心口一滞,他停下了脚步,问杜若若:“他最近常加班吗?”
这个王总实在是气场强大,杜若若只好如实回答:“是,加班对肖副总监来说是家常便饭,他昨天就脸色很差,我劝他去医院他也不听,硬是把‘星海二期’的尽调报告赶完了才走。”
“星海二期”这个项目正是由王振邦分管,最近突然要求法务部加快进度,提交时间提前了一周,报告要求极其苛刻,没想到陈明辉又让肖战负责!想到这气的王一博牙根痒痒。
不光生气陈明辉,还生气肖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且,工作上的困难从来不和自己说。
他有些气愤地夺门而出,恰巧遇到了迎面走来的陈明辉,对方毕恭毕敬地打招呼:“王总……”
王一博本就一肚子气,但现在担心大过生气,等他有空再拿陈明辉开刀,当下直接视他为空气,走了过去,心里的怒火暂时冷冷地忍了回去。
跑车在上午不算堵车的街道上咆哮疾驰,王一博也顾不上什么超速之类的,猛踩油门,很快便出现在杜若若给的地址门口。他用力地敲了几下门,都没人回答,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再次使出全身力气猛敲了几下门,还是没动静,正当他打算给刘秘书打电话派个人来撬门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脸色苍的肖战站在门口,倚在门把手上,看见王一博,面无血色的脸上震惊道:“你怎么来了?”但身体原因依旧直不起来身,半蜷缩式的站着,可能是这个姿势坚持不了太久,肖战把王一博晾在门口,又重新艰难移动到沙发上躺下。
“你怎么了?” 王一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也跟着进了房间。
肖战蜷缩在沙发上,嘴唇有些干裂起皮,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微微颤抖着。他紧闭着眼,眉头痛苦地拧在一起,茶几上只有一个空了的胃药盒子喝一杯凉透了的水。
王一博伸手探了探肖战的额头,不好,这么热,都这样了还不去医院,他是不要命了吗?于是不由分说地将肖战横抱起来,只听肖战虚弱地抗议:“等一下,我还没换衣服。”王一博当然没理他,这个时候看病要紧,穿睡衣又怎么了。
医院的诊断很快,是急性胃痉挛引发的高热,需要输液消炎止痛退烧。
王一博全程守在病床边,看着医生给肖战扎针,看着冰凉的药液一滴滴流入血管,看着肖战渐渐的眉头稍稍舒展,这才稍稍安下心来。
医生叮嘱:“补充水分,食物只能吃清淡的流食。”
王一博给肖战接了杯水,又打电话吩咐刘秘书送来清淡的流食。他端着水杯回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肖战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肖战的身体滚烫而虚弱,几乎没什么力气。王一博一手稳稳地托着他,另一只手将温热的水喂到他干裂的唇边。
“谢谢你,王总。”肖战的声音冷静而疏离。
“让你不要命地工作?”本来想说点关心的话,谁知到了嘴边竟有点责备的意味。
肖战扯出一个苦笑:“不拼命工作吃什么?难不成坐等王总的违约金?”
“你休想,”王一博语速飞快:“我才不会违约。”这句话说完,两人都怔了一下,接下来又都暗暗地笑起来。
是啊,他肯定不会违约的,他怎么舍得和肖战解除恋爱关系呢。
吊瓶打了一半,肖战的烧退得差不多了,精神状态也不错,还能和王一博拌几句嘴。这时,刘秘书的粥也送到了。
看肖战的手还在打吊瓶,考虑到进食什么的不方便,刘秘书主动说:“我去找个护工。”
被王一博制止住:“不用了,我来。”说完他打开盒子,取出勺子,把粥喂到肖战嘴边。
刘以轩在一旁暗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真是多事。
肖战的唇碰了一下粥,并没张口,眉头微聚:“烫。”
王一博哪里会照顾人,这已经是破天荒了,赶紧手忙脚乱地吹了又吹,再次递到肖战嘴边,那眼神分明写着“祖宗吃一口吧。”
看到这一幕的刘以轩识相地说:“王总,公司还有事,我先回去了,晚上再来送饭。”
王一博只是囫囵地应了一声:“好。”眼睛根本没从肖战的唇上移开。
吃过午饭的肖战昏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半夜,他的烧终于退下去了,人也从昏沉中清醒了不少。
他还是有些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然后,他感觉自己的手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紧握着。
他微微侧头,看到了那个趴在床边已经疲惫睡去的侧影。
王一博的头发有些凌乱,身上的衬衫也不像平时那般平整,就这样姿势不舒服地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
如果不是今天,肖战很难将眼前这个毫无防备甚至看着有些单薄地王一博和平时高高在上说一不二的王总联系在一起。
他的心脏顿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内疚、难以置信……好多情绪同时涌上心头。
自从毕业进入世纪集团工作以来,熬夜加班、不按时吃饭是常事,落下了胃痛的毛病也不奇怪,大部分时候他都是吃点胃药就能缓解不少,有几次半夜疼的厉害,汗水把衣服打得精湿,他也没想过去医院,后来都是昏昏沉沉的睡去,也有可能是昏迷过去。
他也从未和父母提起过这事,一来怕父母担心,二来姜春楹的性格肯定要催着他来医院,那样肯定要耽误工作。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生病时睁开眼看到有人陪着有人照顾着的感觉,真好。
他动了动被王一博握着的手指,对方没什么反应,肖战似乎是出于本能地更紧地回握住了那只温暖的大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回应,睡梦中的王一博眉头动了动,握着他的手也下意识地收紧了些,仿佛在确认他的存在。
肖战望着两人紧紧交握的手,在昏暗的床头灯光下,什么“理智”什么“契约”统统不管不顾了,在只有他们俩的世界,他只想与他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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