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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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川是硬着头皮把疾冲请出去的，对方可是战功赫赫的骠骑将军，整个京城谁人不识，醉春阁的宾客大多都是闲散人士，最喜凑在一块儿看热闹，疾冲下楼时，窃窃的议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诶诶，你看那不是骠骑将军吗？怎么也到这里来玩乐了？不是都说疾家家风严谨，军纪严明，刚正不阿吗？”
“何止啊，你忘了他前段时间刚班师回京就退了与端王殿下的婚约，连皇室也没放在眼里。”
“端王殿下哪里配不上他了？人家可是和咱们当今圣上从小一块长大，感情比亲兄弟还好呢。”
“我听说啊，是嫌弃端王行事作风不检点……”
“那他自己就检点了？不也来醉春阁。”
“嘘，小点声，你刚才没看见端王殿下上楼了吗？”
“你说这两人到底什么情况啊？”
“听听得了，这可不是咱能议论的事。”
……
季羡川试探地扫了疾冲一眼，看到对方始终沉着张脸，说不出的阴鸷。
“那个……将军，虽说在下身份低贱，但也斗胆说一句，您若是真喜欢殿下，方才就不该说那些话……”
疾冲凌厉的眼神看得季羡川紧急闭了嘴。
“你与他认识多久了？”
“您说殿下？算算也快两年了吧，殿下是世子的时候便常来醉春阁，但多数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来了也指名找我，小的不才，但也略通音律，能抚琴为殿下排解忧思。”
“他今夜……也是心情不好？”
“将军觉得呢？”
季羡川表面笑得温和实则忍不住腹诽，殿下心情好不好你还来问我，这么不开窍？难怪惹人生气。
“……”
“将军，殿下是坤泽，还是皇室血脉金枝玉叶，从小到大哪受过什么委屈，您倒好，几时对他有过好脸色，先是退婚闹得沸沸扬扬，让他沦为全京城的笑柄，可哪怕都这样了殿下也没给您使绊子没与您决裂，结果今夜您又突然到访，还踹门，醉春阁人来人往多，这事明日就能传遍大街小巷，您这是又将殿下置于何地？”
“我和允儿之间不是三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在下是不清楚您和殿下是什么关系，也仅是作为一名局外人来看这些事，言尽于此，将军有什么要解释的还是留着和殿下好好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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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允在醉春阁一直待到戌时，疾冲便守在外边守到这时辰。
喝了酒走路有些轻飘飘的，是季羡川扶着出来的，疾冲见状下意识想上前，才走了两步又硬生生止住，谢允此时正气头上，想来是极不愿见到他的。
好在亲王府离得不远，拐过两条街便到了，谢允为了自在，平日出门没有带仆从的习惯，此时脚步略显虚浮但意识清醒，不至于走不回去，疾冲始终隔着几十步的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直到亲眼看着对方进了王府大门，又在原地驻足良久方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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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轩庭院内的小池塘边，时影负手而立，月光倾泻在他身上，他站在阴影里，轮廓忽明忽暗，似是察觉到身后动静，微微仰头，谢允看清了他眉目冷淡的侧脸。
此情此景，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见过……
“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可就要亲自去逮你了。”
“皇叔……”
谢允脸侧泛着不同寻常的潮红，时影很快意识到哪里不对，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把人稳稳圈进怀里。
霎时间像是失去了浑身的力气，谢允身子一歪脑袋顺势贴上了对方的肩膀，手臂虚虚攀着时影的胳膊，软若一滩春水。
馥郁浓醴的玉兰香气扑面而来，充斥着四周，无形之中想带着小钩子，哪怕意志坚定如时影都有了片刻的恍惚。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雨露期临近自己都不留心，还跑去醉春阁胡闹，你知不知道那里有多少人，信香有多乱。”
“雨露期……我不知道嘛……”
谢允满腹委屈地撇撇嘴，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还带着丝丝缕缕的媚，黏在时影身上死活不撒手，甚至完全来不及思考为什么时影会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
“还喝了酒？身上都是醉春阁带出来的脂粉味。”
“皇叔是不是嫌弃我了……可是皇叔身上好舒服，凉凉的。”
谢允一边说一边上手，手指灵活地从对方的领口往里摸，时影额角跳了跳，快速握住谢允的手腕制止了他下一步动作。
“别乱摸，看清楚我是谁。”
“你是……你是皇叔啊……可是，你真的是皇叔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谁和你说什么了？”
谢允脸颊贴着时影的脖子，摇了摇头，发丝蹭得他痒痒的。
“皇叔，我难受……好热……”说着又兀自低头胡乱扯自己的腰带。
怎么不是扯他的领口就是脱自己的腰带，时影无奈叹气，将自己的胳膊从谢允怀里抽出来，一手托腰，一手勾膝弯，将人打横抱起。
“唔……你要带我去哪？”
“……先进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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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影前脚踏进寝殿，谢允后脚就挣扎着要下来，可站又站不稳，时影只能搂着他的腰扶着。
“我要洗澡，我好热。”
“不可，洗了会受凉，用热帕子擦拭身体即可。”
“我才不会受凉，我可厉害了，你不知道而已。”
“我不知道什么？”
“我才不说。”
“好了，别闹了。”
时影扶着谢允坐到榻上，安抚性拍了拍他的手背：“等会儿他们送热水进来，你先自己擦身子，然后换一身干净的里衣，睡一觉，明早就会好。”
“那你呢？你去哪？”
“我去给你煎药，你喝了再睡会好受些。”
“不要走，你不要走好不好？你让他们去煎药，我要你陪我，我好难受，皇叔，求你了……”
时影探了探谢允的额头，果然已经发热了，下意识眉心紧锁，准备收回手时却被谢允抓住手掌，将掌心下移贴到自己的脸颊上。
“皇叔你就这样陪我好不好……”
谢允抬手抚上时影的眉川，轻轻抹平，望向对方的双眸澄澈透亮，水光含情，脸颊肌肤粉嫩，还带着蛊惑般的笑，让人移不开眼，也不忍说出任何拒绝的话。
“头疼不疼，我给你揉揉？”
“嗯……”
时影站起身，谢允便自觉地将脑袋贴到对方的腰腹，指尖抵在太阳穴，打着圈轻柔地按压着。
“我按得你舒服吗？”
“舒服……”谢允砸吧两下嘴，又舔了舔下唇，伸出手环抱住时影的腰身。
“那……和季羡川比呢？”
“？？？皇叔你说什么？听不懂……”
“罢了，你现在神志不清，我且先不与你计较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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