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垂下眼眸,瞥见泛着森冷光芒的刀,脑袋里跟跑马似的办法想了一个又一个。
院子里粗略估计有二三十个彪形大汉,而自己本就有伤,再加上内力被封,也不是不能靠着一招一式的武艺拼个出路。
这样一来,就算是能解决五六个大汉,剩下的再靠仅有五支短箭的袖箭解决,算下来能处理掉一半,至于一起扑上来的另一半……思来想去,他也只得到一个被群起而攻之后乱刀砍死的结局。
肖战压下打出去的心思,不着痕迹的幽幽吐出一口叹息,想到走出客栈时王一博话,他不禁暗暗的想:王一博,你最好是能找到我,不然我这次要是死了,就算是做鬼我也不放过你!
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靠人不如靠己,眼下还是……得智取。
他板起的脸骤然松弛下来,能屈能伸的咧出一抹讨好的讪笑,装着脓包模样商量起来。
“这位……好汉,咱们有话慢慢说,何必动刀动枪的伤了和气呢,不就是娶这位姑娘么,我……我立刻回家去,与家中那位悍夫一刀两断……”
“等等。”
他身后的姑娘突然开口,便小心的转过头去等着她的下文。
“你还是个断袖?”
“是啊。”
他坦然应下,神情上故意表现出为难的妥协模样。
“当然了,姑娘若是真想强嫁,我就委屈一下,娶了你,就是我家那位悍夫脾气大,不好惹,还是个练家子,到时候你俩打起来可莫要拉我去挡刀,我这小命脆弱的很,本就经不起他一个人折腾了,再来个你,怕是明日就得见阎王,你看……”
他的话被一身飒气的姑娘嫌弃打断,“你休想占我便宜,谁要嫁你这么个废物,我们是最近手头紧,跟你讨俩钱花花,再敢拿我打趣,我就先砍你一条腿,泄泄愤。”
听到废物两个字,肖战气极偷偷翻了个白眼,深吸一口气,才将蒸腾的杀意压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打着哈哈,正想着怎么快速脱身时,不成想,对方却傻乎乎的递来法子。
“看到那边的纸笔没有,去写一封信寄给你家里人,要五百两,拿到钱自然会放了你,若是拿不到钱,我就把你剁碎,埋到前院花坛里做花肥。”
肖战一听到可以写信,差点没笑出声来,小跑着到桌案前拿起毛笔,写的那叫一个快,生怕慢一步对方后悔。
一瞬的功夫,一封洋洋洒洒的索要赎金的信已然写完,他转手交给一直举着刀的大汉。
“将信送去悦来客栈,他看完信后肯定会给你……给你银子的。”
“不必送了,我已经到了。”
一道冷意中泛着杀伐气息的话语在门外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不世剑穿门而过,直直的刺入大汉胸口。
肖战同样没料到突如其来的变动,愣愣的注视着大汉口吐鲜血,痛苦倒地的模样久久无法回神。
直到王一博缓步上前,冷漠的将不世剑重新拿在手中,他才堪堪回过神来,眨着一双清澈的眼眸好奇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然而,回答他的是沉默以及一记凌厉的眼刀。
他顿时反应过来眼下不是聊天的时候,目光忙不迭的看向已经将刀提在手中的姑娘,借着王一博的势,底气十足的恐吓道:“我就说吧,我家……我师弟是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现在收手,放弃抵抗来得及。”
“我当是什么人呢,原来又是个小白脸,说起来,你倒是比他强一点,至少还能提得动剑,不过,我也不是什么花架子,要么拿钱赎人,要么我把你俩都杀了,埋到院里做花肥。”
听到这话,肖战不禁敬佩眼前这位姑娘是位豪杰,啧啧两声,好意提醒,“姑娘,盲目自信不可取。”
“少废话。”
一身飒气的姑娘二话不说快步冲过来,挥着刀就是一顿乱砍。
肖战见状二话不说一个闪身躲到柱子后,露出一个小脑袋看着王一博只守不攻的逗弄着气势汹汹提刀要杀人的姑娘。
王一博什么时候懂怜香惜玉了。
砰——
看着那姑娘被王一博提剑一挑,整个人摔在实木雕花的桌子上,将桌子砸的四分五裂时,他尬笑一声,边从柱子后走出来边想着:想多了,王一博还是个无情的闷葫芦,怕是连怜香惜玉四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你下手这么重做什么,她就算是做的绑人勒索的勾当,好歹也是个姑娘,都被你打的吐血了。”
“师哥心疼了?”
听着王一博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凉薄问题时,肖战茫然的看过去,眼睛转了转,摇头否认,“我心疼什么,我是怕等下送衙门的时候不好解释。”
话音刚落,王一博冷笑的声音立刻响起,“那就有劳师哥把她绑了,送衙门法办。”
闻言,肖战震惊的抬起手,指着手里拿着刀,一脸愤愤还想动手的姑娘,随后又指向自己,来来回回几次,不确信的吼道:“我……我绑?她手里还拿着刀,这么危险的事情你让我去干?”
“危险?原来师哥知道什么是危险啊。再说了,我不是怕亲自动手,万一绑重了,师哥会心疼。”
王一博阴阳怪气的话听的他一阵莫名,却还是第一时间摆手撇清自己的关系,“少来,我心疼她什么,你……你赶紧去绑,把她送官算是替天行道了。”
他可不想再听王一博酸唧唧的话语,一个劲的将人往前推,临了还不忘朝着王一博抬了抬下巴,示意这人赶紧把人绑了。
待姑娘的手脚被绑结实,他立刻又催促道:“赶紧把人带去衙门,这事早清早了。”
“师哥,你的意思是让我抱她去衙门?”
“扛……”
话下意识从嘴巴中溜出来,肖战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动作太过亲昵,尤其是一想到王一博抱着或扛着一位女孩子,心里酸的直流酸水。
“你……你起开,我来。”
他气鼓鼓的用肩膀将人撞开,刚要弯腰将手脚统统被绑住的姑娘拽起来时,手腕上一紧,整个人被一股蛮力提起,不解蹙眉,“你干嘛?”
王一博神情冷峻的看了眼门口的位置,他不自觉的跟着看过去,没一会儿,一位身手矫健的黑衣人从屋檐上跃下。
“代门主。”
“把人连带绑架勒索的证据送到衙门。”
“是。”
肖战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视线跟着黑衣人而动,最终落到王一博身上,“代门主?他是谁?也是自在门的?”
自在门一直以来都是一位师父带两个徒弟在山上修炼,从未有过其他人拜入门下。
可来人一开口就是‘代门主’,显然就是自在门的无疑。
然而,王一博却在如此重要的问题上又沉默了。
他看着王一博往外走,急急忙忙的跟上去,一时没注意,踢到那个做工精致的绣球后微微一怔,弯腰捡起,抱着去追已经走远的王一博。
“你慢点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
当脚踏入前院,看到躺的横七竖八的尸体时,还没说完的话直接堵在喉咙处,哽着良久没再说出一个字。
“师哥如此舍不得这段露水情缘?”
王一博冷冽的话语将肖战从那一地的尸体与血水中缓过神来,看向那张依旧神情淡淡的脸时,木讷的反问,“全……全是你杀的?”
“替天行道而已。”
而已?
肖战怔怔的注视着面前的人,脑海中回想着曾经的王一博。
王一博心大,一般不会将事情做绝,顶多让其受些伤给个教训。
想想上一世,唯一一个死在王一博不世剑下的人,好像除了他自己以外,找不出第二个。
而这一世,王一博真像是应了他胡诌的‘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从一开始要杀小世子的刺客,再到现下这二三十口的匪徒,虽说他们该死,可……可王一博太反常了……
他狐疑的打量着立于被血水染红之地,提着不世剑的王一博,打趣却又内含试探的问道:“你……你真是我师弟么,那个连鱼都不敢杀的人,怎么能杀人杀的如此利落干脆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被哪位‘杀神’附体了。”
然而,王一博依旧沉默着没有给出回答,只是那道凌厉的视线依旧落在他手中捧着的那个格外刺眼的绣球上。
“扔了。”
肖战顺着视线看去,知道好奇的问题不会有答案了,便又换上一副轻松懒散的神情,“为什么要扔,做工多精致,一看他们就是下了血本的,拿回去给小师侄玩嘛。”
“你到底是要拿给怀恩玩,还是舍不得?”
看着王一博脸色阴沉的模样,他觉得奇怪却又安奈不住打趣的心思,“你这个样子我都要以为你在吃醋了。”
“师哥,她是山匪,近来靠着下山绑人索要赎金度日的匪贼,你再心仪也改变不了她最终会被斩首的命运。绣球,扔掉。”
“我对她真的没什么感情,绣球嘛,无缘无故抛过来,正常人哪个不是下意识接住。”肖战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王一博,一时觉得有意思,趁这人不注意的时候,抬手一抛,见人稳稳接住后立刻调侃,“你看,明明你也会下意识接住抛来绣球。”
说着,他走到王一博跟前,笑意盈盈的拿回绣球,边微微向上抛起,边往府外走。
“师哥又要去哪里?”
“我事情还没办完,你先回吧。不过,这次我是真的信了,信你能轻易找到我,师哥甚是安心呢。”
王一博一板一眼的,肖战总是忍不住话里话外的逗一逗,结果,可能是这副不着调的模样可信度较低,人还是寸步不离的跟上来。
“青楼。”王一博站在留春楼外,冷笑着咬紧后槽牙,“师哥好雅兴。”
肖战尴尬的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小声嘀咕,“都说不让你跟,你还非要跟,怪得了谁。”
“回客栈。”
“我不。”他直接拒绝,一个闪身掠过王一博伸来的手,抱着绣球快步跑进脂粉气浓重,恩客与姑娘们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好不热闹的留春楼。
他哼笑着和倚靠在二楼栏杆处的花魁熟练的打招呼,至于一本正经的王一博,他压根不认为这位正人君子会进这种供人享乐的腌臜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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