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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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醉春阁说实话谢允也是头一次来，仅是拐过巷口，还未走近便看到不同于常规酒楼的那一抹亮色，门口还站着几名身材纤瘦的姑娘和公子，看着是在揽客，不算搔首弄姿，妩媚中反倒有几分书卷气，声调娇柔婉转，更显得楚楚动人，惹人怜爱，一般人确实招架不住。
不过这处的花销可不低，也是让大多数普通百姓望而却步的主要原因，很好理解，毕竟开在繁华街巷，需要强大的财力支撑，况且若是再往细处想，其背后八成还有靠山。
谢允摸了摸自己扁平的小腹，午膳本就吃得少，眼看着又到了该用晚膳的时辰，这醉春阁虽特殊，但应当也算是酒楼的一种吧，总不能没有吃食，谢允这样想着便已经走到了门口。
“这位客官……殿……殿下！您来啦！”
那名原本还守在一侧对着往来人群微笑的青衫男子在看清谢允后眼眸瞬间亮了，笑意直达眼底。
太热情了谢允险些被吓一跳：“嗯？你认得我？”
“殿下这段时间忙什么呢？都好久没来了~”
眼看着对方就要黏上来抱住他的胳膊，谢允本能地连连后退，却还是没躲过。
“莫非本王……是这儿的常客？”
“殿下您又打趣我，好啦，最上等的厢房可一直给您留着呢，我陪您上去吧。”
好了，旁的也无需多问了，连房间都是固定的，谢允无奈叹了口气，想起当时疾冲恼火地指责自己常年流连烟花之地，现在看来竟还真不带半点冤枉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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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醉春阁顶楼拐角处的这间厢房，宽敞又安静，内里布置得极为雅致。
“殿下，里边请。”
“对了，本王饿了，先上几道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吧。”
“殿下不必说，我懂，还是老样子对不对？行，殿下您稍等片刻，我这就去知会一声季公子。”
谢允还在思索对方口中的老样子指的是什么，还有那位季公子又是何人，可还未等他开口询问，屋内已经只剩他一人了。
罢了罢了，想来待会有旁的人来伺候，他且坐着等便是了。
谢允落座，给自己倒了杯茶水，这才刚抿了两口，房门便再度被人推开，男子身形修长，白衣墨发，长发以一支玉簪束起，长眉若柳，衣袂随着他进门的动作款款摆动，腰间一枚青玉玉佩更衬得他姿容娴雅。
谢允停下饮茶的动作，打量起对方，确实颇有几分姿色，远不是方才接待他的那位可堪比的。
“殿下，您可算是来了！”对方开口，嗓音泠泠如山泉般悦耳。
“等会儿！你也识得本王？”
“殿下您怎么了？您不记得我了？”
谢允自觉得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抱歉啊，本王前段日子病了一场，有些事确实记不大清了，敢问公子哪位？”
谢允视线始终停留在对方面上，看着原有的那丝希冀褪去，对方神色呆愣，过了一会儿才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子给谢允行礼。
“见过端王殿下，在下季羡川，是这醉春阁的头牌，殿下曾经……最喜听我抚琴。”
季羡川神色有几分落寞，始终低垂着眼眸，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谢允哄人一直很拿手，但也是头一遭遇到这种状况：“唉，那个，你也不必如此，虽说不记得了，但想来往日情义是真，你若是遇上什么难处，本王能帮自然也会帮你。”
只见季羡川扑通一声便跪在地上，手帕掩面：“羡川别无他求，只求殿下垂怜，往后能多来看看羡川就好。”
“好说好说，不是什么难事，你也别动不动就下跪了，起来回话。”
“是，殿下饿了吧，我下去再催催厨房。”
“诶，等……”
没等谢允说完，季羡川已经推门而出。
这都什么事儿啊？司命给他安排的身份真不是故意在整他吗？现在好了，原本还只是沾花捻草的风流王爷，现在还得加一条始乱终弃的罪状，而这些，谢允还是一无所知的，真真是有苦难言。
好在季羡川回来得很及时，身后还跟着一溜醉春阁的小厮，很快一道道精美的小菜便摆了满满一桌，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两壶酒。
“我给殿下倒酒。”
“多谢。”
谢允此刻是真有些饿了，也来不及思忖其他，季羡川倒完酒后并未走开，而是开始给谢允布菜。
“不用，你坐下一起吃吧。”
季羡川摇了摇头：“殿下来之前我便吃过了，我愿意伺候殿下。”
“可本王吃饭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太拘着反倒不美。”
“那……那我给殿下捏捏肩吧。”
谢允算是看明白了，醉春阁里的培养出来的不是一般人，若是真不让他伺候，对方反倒不自在。
“行，随你。”
“多谢殿下。”
季羡川绕到谢允身后，手掌缓缓搭上他的肩膀，手法娴熟，动作轻柔，还颇有技巧，谢允被揉按得舒服，全身都渐渐放松下来。
“这个力道殿下觉得如何，舒服吗？”
“左边可以再用力点，对对，就这样……”
谢允觉得自己方才的话还是说得太偏激了，原身这哪是轻浮无度啊，试问谁能拒绝温软美人这般体贴入微的服侍呢，反正他是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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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从外边大力踹开，打破了屋内的惬意，顷刻间谢允和季羡川都怔愣住了，纷纷侧头循声望去。
疾冲正手扶门框，气都没喘匀，额角布满细密的汗珠，神色紧绷，脸色沉沉，薄唇抿成一条线，看得出他的急切与愠怒。
“这位公子，您是不是走错房间了，这里是……”季羡川先行开口。
“闭嘴。”疾冲不怒自威，眸色冷峻。
季羡川被吓一激灵，往谢允身后躲了躲。
谢允单手托腮，漫不经心的开口：“将军来得很快嘛，一起吃点？”
“允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还和他……”
“我怎么了？”
“允儿，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人，传言那些我原本是一个字也不信的。”
谢允脸上的笑意转瞬间烟消云散，手中的筷子被他重重摔在桌上。
“将军可真会说笑，本王什么样的人？我告诉你，本王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况且那些传言将军不是一早便已经信了吗？骄横跋扈，轻浮无度，想必在将军心中早就已经给本王判了刑，不然也不会闹着非要退婚，我今日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你若是没这雅致，自行离去便是，可别搅了我的兴致。”
“允儿，你跟我回去。”疾冲几步便到了谢允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
“疾冲将军，我请问你一句，你是在什么身份来管束我呢？未婚夫？我们貌似早就退婚了，你我之间还有半点关系吗？今日是你失约在前，现在又不分青红皂白踹门进来就给我难堪，这是要闹哪出？”
“我今日是府中有要紧事，实在抽不开身，不是故意失约于你！”
“要紧事？原来和苏小姐议亲就是将军口中的要紧事，那本王是不是还要提前恭喜将军一句心想事成，觅得佳人啊？”
“你……你怎会知晓……”
“……”谢允一言不发，只是将手从疾冲的桎梏中抽离。
季羡川已经默默退到一边，暗自听着，时不时悄悄瞥一眼疾冲，眼里有着同情。
“允儿，我……我没同意，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会娶她的。”
谢允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你娶不娶她与我何干？不耽误我现在看到你就烦，羡川，帮我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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