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锢痕》

　　 副本《锢痕》——始

　　 捣蛋鬼和苏汀棠相处了几天，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至少能安静地待在角落，不再因苏汀棠的每一个动作而发抖。

休整了几日，苏汀棠觉得是时候去做任务了。

前几日处理捣蛋鬼的事时，顺理成章地加上了叶疏雨和江临川的联系方式。

苏汀棠和叶疏雨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情况。

叶疏雨回了一个“收到”。

再次踏入一区管理局，那股混合着消毒水与电子设备气息的冰冷空气依旧。

前台后，那个制服笔挺的年轻女孩如同被焊在了椅子上，姿势与上次分毫不差。

她的视线凝固在面前的虚无，空洞的眼神穿透了熙攘的人群——今天的大厅比上次多了些人，低语和脚步声交织，却丝毫无法扰动她周围的死寂屏障。

她比上次更像一尊设定完美的蜡像，连睫毛都未曾颤动。

苏汀棠径直走向那片凝固的区域。

“我是编号715，我来领取任务”她的声音不高，清晰地穿透前台附近的嘈杂。

女孩的眼珠极其细微地转动了一个角度，视线落在苏汀棠脸上，依旧毫无温度。没有回应，只有手指在无形的键盘上快速敲击。

“嗡——”

　　 熟悉的蜂鸣响起，一张窄小的白色纸条从墙缝中吐出。女孩以精准到刻板的动作撕下纸条递出。

“三楼任务区。”平直无波的电子合成音。

“谢谢。”苏汀棠接过纸条，指尖触到一丝机器的余温。她转身走向楼梯。

这次大楼里的气氛不太一样，人声、电子提示音、脚步的回响构成了一种“活人”的喧嚣。

任务区的机器前排着短队。苏汀棠找到一台空闲的，将纸条底部的条形码对准扫描口。

“嘀！”

　　 屏幕亮起：【请将手环放入窗口中】。

苏汀棠依言照做，窗口内的机械臂轻柔地固定住她的手环，几道微弱的蓝光扫过。

几秒后，窗口打开，手环自动弹出。她刚拿起手环，眼前的屏幕骤然一跳——刺目的红光瞬间充斥了整个显示屏！

　　 苏汀棠心头一凛。

她眼神瞬间锐利，身体微绷，视线快速扫过周围——是否有人注意到这异常的红光？撤退路线在脑中瞬间成型。

就在她准备不动声色地后退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来，精准地按下了机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按钮，随即干脆利落地拔掉了机器后方的电源线。

红光骤然熄灭，屏幕陷入一片死寂的黑。

“机器老毛病了，别担心。”一个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熟悉声音响起。

苏汀棠抬眼。

沈砚舟站在旁边，那双天生含笑的狐狸眼正看着她，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专注。

他穿着管理局技术人员的灰色工装外套，拉链随意地敞着，里面是一件黑色T恤，看起来倒真像那么回事。

苏汀棠压下心中的波澜，面上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嗯。”她转身欲走。

“稍等一下。”沈砚舟的声音再次响起，尾音微微上扬。

他走近一步，笑容加深，带着点恰到好处的请求意味：“方便的话，可以留个电话号码吗？下次机器再抽风，或者……有些内部消息，也好及时通知你？”

　　 苏汀棠停下脚步，审视的目光落在沈砚舟脸上。

这个男人，出现得总是那么“及时”。

他背后藏着什么？界藤社？管理局的暗线？还是……别的？

　　 他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和难以言喻的安心感，但这反而让她更加警惕。

信息是武器，人脉是资源。在这个陌生而危险的世界里，多一点渠道，或许就多一分生机。即使风险未知。

短暂的权衡后，苏汀棠报出了一串数字。

沈砚舟立刻拿出手机记下，并回拨过来。苏汀棠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两人完成了这个心照不宣的交换。

“回见。”沈砚舟笑着挥了挥手机，转身汇入人群。

苏汀棠没有停留，径直离开了管理局。

回到公寓，她简单环顾。

捣蛋鬼缩在他的小房间里，门紧闭着。

她没去打扰，径直走进自己的卧室，仰面躺倒在床上。冰冷的黑色手环贴上手腕皮肤。她深吸一口气，集中意念，启动了连接程序。

没有温和的引导，只有一股尖锐的、仿佛要将灵魂从颅骨中刺穿的剧痛猛然炸开！眼前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意识彻底沉沦。

不知过了多久，意识如同沉船般艰难地浮出黑暗的海面。

首先感受到的，是坚硬冰冷的触感——不是家中柔软的床垫。苏汀棠猛地睁开眼。

陌生的景象撞入眼帘。

她正坐在一张布满划痕的木制椅子上，面前是一张同样老旧、桌面坑洼的桌子。

环顾四周，类似的桌椅散乱地排列着，覆盖着厚厚的灰尘。空气中弥漫着尘土和陈腐纸张的味道。

正前方的墙上，挂着一块巨大的黑色板子，上面残留着模糊不清的白色印迹。

苏汀棠没见过这种东西，不过她听说过，这应该叫黑板吧？

　　 她站起身，靴底踩在布满浮尘的水泥地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在这片死寂中被无限放大。

教室的门窗大多破损，阳光透过污浊的玻璃和爬满窗框的茂密爬山虎艰难地挤进来，在地面投下斑驳摇曳、一片片浓得化不开的绿色光影。

窗外，整栋建筑的外墙几乎被绿色的爬山虎彻底吞噬，生机勃勃的绿意与室内的破败死寂形成诡异的反差。

苏汀棠走出这间的教室。

空无一人的走廊长得望不到头，两侧教室的门有的紧闭，有的虚掩着黑洞洞的口子。

她的脚步声是这里唯一的节奏，孤独地回荡在布满灰尘和蛛网的穹顶下。

她推开隔壁教室的门，吱呀的声响格外刺耳。

刚一踏入，一种异样的寂静被打破了。

“笃……笃笃……笃……”

　　 清晰而富有节奏的，粉笔划过坚硬表面的声音，从讲台方向传来。

苏汀棠的目光瞬间锁定在那块巨大的黑板上。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书写，一行行白色的字迹，如同被揭开的封印，逐行在黑板上清晰地显现：

　　 【欢迎来到副本《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