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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知乐半靠在床头，湿发凌乱地散在枕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他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疲惫的阴影，呼吸比平时沉了几分。暖黄的床头灯将他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边，却掩不住眉宇间透出的倦意。
他的手臂随意搭在额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小臂。睡衣领口歪斜地敞着，锁骨处还残留着粉红色痕迹。
放在被面上的手指微微蜷着，被子只草草盖到腰间，修长的双腿在布料下若隐若现。
床单被他无意识地蹭得有些皱，整个人像是陷进了一团柔软的云里，连呼吸都变得轻缓起来。
秦亦像只不知餍足的小兽，又黏了上去。故意把脸埋在秦知乐的颈窝里，鼻尖蹭过那片泛红的肌肤，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在对方敏感的锁骨上。
“秦知乐...”他小声唤着，手指不安分地钻进被窝，指尖沿着秦知乐的腰线轻轻游走。感受到对方肌肉瞬间的紧绷，他得逞般地弯起眼睛，又凑近了些。
秦知乐困倦地皱了皱眉，手臂却下意识环住了秦亦的腰，掌心贴在他后腰处两个浅浅的腰窝上。这个半推半就的动作让秦亦更加大胆，他整个人都缠了上去，腿弯勾住秦知乐的膝盖，像藤蔓攀附着大树。
“别闹了.....”秦知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任由秦亦将脑袋枕在自己胸前。指尖无意识地卷着弟弟柔软的发尾，呼吸渐渐与对方的频率重合。
床头灯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温暖的剪影，将那些未尽的话语都融进了夜色里。
.......
躺在床上的秦怀江辗转难恻，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脑海里闪现陆老头说的那些话。
“老王家两个儿子都是gay。”
“我劝你还是好好监督一下乐乐和小亦，毕竟两人经常黏在一起，小心.....”
秦怀江闭眼深吸了一口气，他得给宋郡雅打个电话，先通个气，万一真的是....
那老秦家不也完了嘛！
“喂，老婆～”这声称呼在舌尖转了个弯，比平时柔软了不止一点。他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手机边缘，喉结轻轻滚动，“你...睡了吗？”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嗯。怎么啦？”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宋郡雅翻了一个身，嘴角扬起一抹笑，“你想我了吗老公~”
宋郡雅这声“老公”叫得又软又糯，尾音微微上扬，像把小钩子似的，一下子钻进了秦怀江的耳蜗。他手一抖，手机差点滑落，喉结重重滚了滚，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想...当然想，老婆你什么时候回来？”他声音突然哑了三分，指腹无意识地在手机背面划了个圈。
“快了，明后天吧。”
两人都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秦怀江早已把正事抛在脑后。不知不觉中，竟聊着就睡着了。
清晨
薄雾在窗外浮动，将晨光滤成一层朦胧的蓝。秦亦睁眼醒来，看着天花板发呆了五分钟，他蛄蛹着身子朝睡在床边的秦知乐去。手轻轻搭在秦知乐腰间，头埋进他后颈窝蹭了蹭，“早上好。”
他放肆的亲了一下秦知乐脸蛋，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穿好衣服推开房门，走廊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刚把门带上，一转身，猝不及防对上了秦怀江的视线。
秦怀江显然也是刚起，身上还穿着深灰色的睡袍。他手里端着一杯黑咖啡，热气袅袅上升，衬得他眉眼愈发深沉。父子俩在走廊上打了个照面，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秒。
秦亦下意识地绷直了脊背，喉结滚动了一下，“爸，早上好。”他已经很久大早上跟秦怀江碰面了。
秦怀江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视线扫过他略显凌乱的衣领，又落在他微微泛红的耳根上，眸色深了几分。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略一点头，嗓音低沉，“嗯，早。”
秦亦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莫名其妙有些心虚，“爸，你吃面条还是三明治，我去做。”
秦怀江低头抿了一口咖啡，“三明治吧。”
“好。”秦亦一溜烟跑了，脚步声渐行渐远。
秦怀江站在秦知乐房门前神色冷淡的喝了一口咖啡。
他端着咖啡回到了自己屋子，越想越不对劲，怎么秦亦还从秦知乐房间出来呢？都多大了，还一起睡！？
不会真像陆老头说的那样....
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他思绪，屏幕上显示着陆衍海三个大字，“喂。”
“老秦啊！”电话那头传来陆衍海撕心裂肺的哀嚎，声音大得秦怀江不得不把手机拿远了些。
“老秦啊！！！”陆衍海的声音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带着颤，又带着点崩溃的哭腔，“完了！全完了！我家那两个兔崽子！他们、他们.......”
秦怀江皱眉，咖啡杯往桌上一搁，“你冷静点，说清楚。”
“冷静？！我怎么冷静！”陆衍海的声音猛地拔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陆渝琛那小子！他、他居然跟个男的搂搂抱抱！我亲眼看见的！还有林一燃！你公司那风控部的小温知道吧，他俩...都搂一起亲嘴了......呜呜呜呜，老秦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啊！！！”说到最后，他声音弱了下来。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擤鼻涕声，陆衍海像是把整个呼吸道都掏空了似的，声音闷重又狼狈，还带着鼻音浓重的抽气声。
秦怀江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本想安慰陆衍海几句，但又想到万一自己那两个儿子也是，不也完了嘛.....
“你是不是看错了.....”
陆衍海还在那边鬼哭狼嚎，“老秦啊！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我陆家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两个儿子全弯了！这以后还怎么传宗接代？！我他妈……”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带上了点哽咽，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小孩，又气又委屈。
秦怀江捏了捏眉心，冷声打断，“行了，你嚎得我头疼。”
陆衍海一噎，随即更崩溃了，“你还是不是兄弟！我都这样了你还嫌我吵？！”
秦怀江冷笑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既然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坦然接受不就好了。要孙子，去福利院领养一个不就好了.....”
陆衍海沉默了两秒，突然咬牙切齿，“你根本就不懂我！”
秦怀江被挂断了电话，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话虽这么说，但真到自己这，还是没办法接受的。
电话铃声又响起，这次不是陆衍海而是宋郡雅。
“喂老公，你来机场接我呗。”宋郡雅的声音软软糯糯的。
“好。”秦怀江一点没带犹豫答应了，等宋郡雅到家，他再好好琢磨琢磨。
秦亦站在厨房总感觉后背有些发凉，一转头，秦怀江正站在门外。
秦怀江不知在厨房门口站了多久，高大的身影逆着晨光，轮廓被镀上一层冷硬的边。他单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松松地捏着咖啡杯，眼神沉沉地望过来，看不出情绪，却莫名让秦亦喉头发紧。
“爸。”秦亦放下刀，指尖无意识地在围裙上蹭了下，“马上就做好了，我吃完早餐就去公司。”
“嗯，”秦怀江缓步走近，拖鞋踩在地砖上的声音不轻不重，却让秦亦脊背绷得更直。
“办公桌上的文件，你自己好好看看。东南亚那个项目能不能进，就靠你自己了。”
“好，”秦亦把刚切好的三明治递给了秦怀江。
秦怀江皱了皱眉头，“你洗手没？”
“我洗了啊！”秦亦瞪大双眼 ，不服气的张嘴咬了一口三明治，“爸你居然嫌弃我！”
秦怀江抿了抿嘴没说话，拿起盘子里剩下的三明治，转身走出了厨房。
秦亦不满的哼了一声，三明治放在盘子里，用力的捶了一下，撇撇嘴，慢腾腾又拿在手里继续吃。
上了二楼，秦亦又悄悄溜进了秦知乐房间，他嘴里还塞着半块三明治，腮帮子鼓鼓的，胡乱嚼了两下就咽下去，差点噎住。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床上的被子隆起一团，秦知乐整个人蜷在里面，只露出半张脸，睫毛垂着，呼吸均匀，睡得很沉。
秦亦站在床边，盯着他看了几秒，喉结动了动。
“秦知乐。”他低声叫了一句，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被窝里的人没反应。
秦亦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慢慢在床边坐下。床垫微微下陷，他盯着秦知乐的睡脸，心跳莫名快了几分。
“我得去公司了，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他又说，这次声音大了点，伸手轻轻推了推秦知乐的肩膀。
指尖刚碰到，秦知乐突然动了动，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秦亦看着他笑了笑，低头在他脸上落下一吻，“嘿嘿，早安吻。”
秦知乐皱了皱眉，睫毛颤了颤，意识从混沌中缓慢浮起。他隐约听见一声极轻的关门声，像是有人刻意放轻了动作，却还是被敏锐地捕捉到。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缝隙透进来的晨光已经比刚才亮了些，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光带。
揉了揉眼睛，他撑着手臂想坐起来，却突然嘶了一声，腰后传来一阵酸软的钝痛，让他动作一滞。
“怎么这么疼....”秦知乐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又倒在了床上，眯眼看着天花板，浑浑噩噩的又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时，已经中午十一点半了。
“乐乐。”宋郡雅站在床边，拍了拍他肩膀。
秦知乐在混沌中听见有人轻声唤他，那声音温柔又带着点担忧，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费力地撑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会儿才聚焦，宋郡雅正俯身站在床边，眉头微蹙，手轻轻搭在他额头上。
“怎么这么烫？”她掌心传来的凉意让秦知乐不自觉地蹭了蹭，喉咙干得发疼，想说话却只发出一声沙哑的气音。
宋郡雅叹了口气，指尖拨开他被汗水浸湿的额发，“发烧了都不知道，都多大岁数的人了，......”
她的声音突然顿住，目光落在他凌乱的领口处，那截锁骨上的红痕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秦知乐昏昏沉沉地感觉到母亲的手突然僵了僵，但他实在没力气思考，只觉得自己像被扔进火炉里烤过一样，连呼吸都带着灼热。他难受地翻了个身，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含糊地嘟囔，“妈......我好冷......”
宋郡雅沉默了两秒，再开口时声音有些发紧，“我去给你泡杯退烧药，”
秦知乐迷迷糊糊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却在半梦半醒间捕捉到门外传来压低的对话声。
“你说这孩子怎么就感冒了呢，身上老烫了，还跟我说冷....。”宋郡雅的声音带着一丝焦灼，眉头紧皱。
秦怀江伸手推了一下眼框，“应该没多大事，吃点药就好了。”
“我去给他泡药。”宋郡雅无奈的抿了抿嘴。
秦怀江屁颠屁颠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小心翼翼的嗒嗒声。他抿了抿嘴，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欲言又止的模样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老婆...”他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比平时软了八度，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她的衣角，像生怕她跑了似的。那双平日里锐利的眼睛此刻湿漉漉的，睫毛不安地颤动着，明明是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此刻却委屈巴巴地缩着肩膀。
宋郡雅手里拿着一包退烧药，拿着药瓶从里拿出那颗胶囊。
秦怀江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发出几声气音。
“有事说事。”宋郡雅终于转身，有些不耐烦的看着他。
秦怀江立刻站得笔直，眼神却飘忽不定，嘴唇动了动，憋出两个字，“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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