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秘密

书名:博君一肖:盛夏蝉鸣
作者:吾i安红豆

  说起这个郑阳,他跟肖战认识的过程也挺传奇的。

  郑阳原来并不住在这里,他是在市里出生并在市里长大的,是个妥妥的城里娃。

  他之所以回到农村,是因为他爸吃喝嫖赌加家暴老婆孩子、五毒俱全。他妈忍无可忍,傍上个有钱的老板后,就跟人跑了。他妈妈离开后的某晚,他爸又像往常那样喝了许多酒,再拿着孩子出气,用藤条在郑阳身上狠狠发泄了一通。

  打完孩子还不解气,醉鬼又去厨房拿起一把菜刀,说要出去砍了那对奸夫淫妇,结果出了门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第二天有人在路边鱼塘看到一具浮尸,赶紧报了警,捞起来的时候人都已经泡白了。

  安葬郑阳他爸的时候,他爸这边的亲戚一个都没出现,说是早就跟家里脱离关系了。他妈也自始至终没有出现,只是花钱请了个人来帮忙把人草草火化埋了,然后又让那人把郑阳送回武隆镇的娘家。

  郑阳妈妈跟肖战妈妈是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小时候两个姑娘是村子里最漂亮的两朵花,只是两个女孩各自选择的路径不同:肖战妈妈靠读书改变命运,而郑阳妈妈则因为打小就爱慕虚荣,吃不了一点苦,她不想像祖祖辈辈那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所以就一心想要靠嫁给一个城里人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后来她倒是如愿嫁到城里去了,但却嫁给了一个混不吝的二流子,不但没有享受到荣华富贵,反而过得比以前更苦了。

  郑阳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耳濡目染,能学好吗?所以他遗传了他妈妈的小聪明,同时也学他爸,早早就开始抽烟、喝酒、赌博、打群架。

  不过,郑阳虽然像极了他的父母,但又特别看不上他的父母。他讨厌打女人和小孩的男人,觉得只敢在弱者面前逞强的男人,根本算不上男人。而他在看了他妈妈那副德行以后,更产生了心理性厌恶,觉得女人就是没用又缠人的爬籐植物,靠自己好像就活不了似的,他看着就烦。

  郑阳被送回老家后,就在肖战妈妈所在的那所学校上学。他原以为生活在农村的人肯定都特土,结果在见到肖战妈妈的穿着打扮以后,对此稍稍有了改观。

  郑阳的性格,到哪儿都是让人头疼的存在,他才来这地方没多久,就集结了一批成天无所事事的小混子,组成了一个以他为首的小帮派,天天都在台球室里占台,打老虎机,要么就拦堵落单的大院小孩儿,让他们给钱。他们如此猖獗的行为,很快就传入了肖战的耳里。肖战是什么人啊,不说武隆镇是他罩着的吧,至少大院里的职工子女,他是绝不允许被外头的人给欺负了去的。

  这帮打小就在大院里一起长大的优越派,哪家不是相互认识的?上的都是矿区幼儿园,又是同一所子弟小学和中学,即便跟肖战不是同一个年龄段,那也是学弟学妹的交情,能让人随便欺负了去么?所以郑阳随便惹上哪一个,就都等于是惹上了肖战。

  打架对肖战来说并不陌生,他爸打小就教他:不随便“惹事儿”,但也绝不“怕事儿”,谁敢欺负你,你就给他揍回去,直到打到他服气为止。而以肖战为首的这拨人又特别抱团,只要哪个在外头受了欺负,就会有一整队的人呼啦上去收拾你。

  这帮大院里的小孩儿,和郑阳以前在城里认识的那些官二代不一样,那些小孩儿除了会跟老师或爸妈告状,用身份来压你外,其他啥啥也不是,拼的不是拳头拼的全是爹,郑阳压根儿就看不起那些少爷。

  而肖战这帮人,既骄横又手狠,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团队作战,他们都敢跟你硬拼。真把人打坏了,家里人也不是横蛮不讲理的那一类型,先掰扯道理,再把单位里发的好东西送来家里安抚善后。所以像郑阳这样的人,很容易就因为不打不相识,而心服口服地认了肖战这个“朋友”。

  郑阳就是跟肖战打过一次架以后,喜欢上这男孩儿的。平时没事儿的时候,就爱去矿区门口蹲守,看看能不能“碰巧”遇到肖战,再跟他约一场台球或者别的什么。

  肖战这会儿正心乱得很,哪有什么心情打球,他跟郑阳摇了摇头,“不想打。”

  郑阳问他:“那你想干啥,你说,我陪你。”

  肖战看了他一眼,突然道:“我想去堤坝上走走,你去么?”

  郑阳点头,“当然可以,走吧。”

  他们镇上有条大河,河上建了个堤坝,堤坝上有道管泄洪的水闸。下游有一艘负责渡河的船,平时人啊、鸡鸭猪啊、自行车啊什么的都可以上这艘船一起过河。但肖战他们胆子大,只要不是雨季,他们就爱从那窄窄的闸门上像走钢索一样的走过去,然后再踩着长满青苔的堤坝跑去河对岸。

  现在是晚上,肖战自然不会主动找死地去冒那个险,他就坐在堤坝边,把脚悬在河面上,听着潺潺的水声、看着天上的星星,想着自己的心事。

  郑阳安安静静坐在他旁边,点了根烟自己抽着,没吵他。

  “喂,郑阳,你有妞儿么?”肖战突然问道。

  郑阳愣了愣,本来想说没有,但又觉得跌份儿,就撒了个谎道:“你郑哥这么帅,你觉得像是泡不到妞儿的孬种?”

  肖战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然后又吞吞吐吐道:“那……那你跟你的妞儿那啥啥了没有?”

  郑阳叼着烟看着肖战,他知道肖战问的是什么。他虽然没有做过那种事儿,但他以前见过他爸跟他妈做过,他们甚至毫不避嫌地敞开了大门让他看。他记得,他妈前一刻钟还被他那酒鬼老爸压在地上打得死去活来,下一分钟就像只母狗似的任他爸骑在身上撒欢,他觉得做那种事儿特他妈恶心。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难道……你是因为想跟哪个妞儿做那种事儿,结果被对方拒绝了,所以才这么魂不守舍?”郑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

  肖战被他的发散性思维搞得哭笑不得,忍不住忒道:“去你丫的,明明是人家上赶着要让我做,是我主动拒绝了好不好?”

  “那你为啥这反应?”郑阳吸了一口烟,在吞云吐雾中看着肖战:“难道是拒绝了人家以后又后悔了,想再回去找人家,但又怕丢了面儿?”

  肖战垂下头,“不是……”

  “那是为啥?要不你跟我说说看,看我这个过来人能不能给你点儿什么建议?”郑阳这个“冒牌过来人”开水一本正经地忽悠起人来。

  “就、就是那个……“肖战觉得那话有些难以启齿,但想了想,还是硬起头皮问了,“你对着女生,会不会完全没有感觉?”

  郑阳诧异地看着肖战,嘴里的烟都掉了出来,烟头砸在手上烫得他直甩手。

  “我说肖战,就我们哥儿这个年纪,就是蹭电线杆子都能Y。你见了女生Y不起来那可是病,得赶紧治!你可别小看了这事儿,啊?”

  肖战的脸被臊得通红,“不、不是我不能Y,就、就是我对女生那个不起来……懂?”

  郑阳这下终于懂了,他突然凑近肖战,用手抬起肖战的下巴,一脸郑重道:“难道……你对着我能Y?”

  肖战,“……”

  他羞恼的一把拍开郑阳的手,“别闹,我说的是认真的。”

  郑阳仔细打量他脸上的神情,然后试探道:“那就是……有一个能让你出现生理反应的人,但他是个男生,对么,肖战?”

  肖战震惊于郑阳的敏锐,他眼眸颤颤地看着郑阳,不知道接下来郑阳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他长这么大,还从未如此胆小怯懦过,他怕郑阳骂他是个变态,怕郑阳把他当成瘟疫,唯恐避之不及。

  郑阳看出了肖战眼里的迷茫跟恐慌,他原以为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没什么事儿能吓倒他。原来只要是个人,就都会有弱点的啊,原来他牛逼哄哄的肖战,也会有怯懦的时候啊。郑阳终于感觉到了“众生平等”,他还挺高兴:自己是第一个看到肖战弱点的人,同时也是第一个知道肖战秘密的人。

  还有……他其实跟肖战就是同一类人,但他不打算把自己的秘密跟肖战交换,因为说出来,肖战可能反而会防着他。

  郑阳笑了笑,用自己的胳膊肘撞了撞肖战的手臂,“嗨,这多大点的事儿啊,其实这种事在古代早就有了,好吧。‘龙阳之好’,‘断袖之癖’不就讲的男的跟男的互相喜欢的事儿吗?而且汉代的汉哀帝刘欣,汉高祖刘邦,汉文帝刘恒,汉成帝刘骜、汉武帝刘彻都爱男人胜过红妆,你不知道?”

  肖战听了惊讶问道:“你成绩那么烂,咋会知道这些的?”

  郑阳瞪他一眼,“能不能好好说话?”术有专攻,不知道吧?

  肖战嘿嘿一笑,“顺嘴就滑溜出来了,没过脑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

  郑阳哼了一声,嘚瑟道:“要不我让你叫我哥呢,我虚长你一岁,吃的盐肯定比你吃的米多啊。我们城里长大的孩子有啥没听说过的?就你这小地方的人没见过世面,才会大惊小怪。”郑阳一边说着话一边站起了身,他拍了拍自己屁股上的灰,“走,我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肖战不知道郑阳要带他去哪里,两人从河边回来后,郑阳直接带他去了台球室老板那里。小老板跟郑阳和肖战都挺熟,郑阳在小老板的耳朵边叽咕了几句后,小老板点了点头,郑阳就带着肖战去了老板平时守夜的休息室里。

  这个休息室,说白了就是一群青春期的男孩子看小H片的聚集地,郑阳熟门熟路地从几盒录像带里抽出一盒带子来,放进了录像机里。

  郑阳放的是一部外国片,叫《沙滩上的男孩》,电影里的三个片段皆以火岛为背景,以主角与男性伴侣的X爱生活贯穿始终。这是史上第一部关于男同性恋的Q色片,是郑阳从城里搞到的。他把这盘录像带带来这里后,别的人最初因为猎奇看了两眼,没多久就嚷嚷着要换片,说男人跟男人有啥好看的?后来他就只好在帮老板守夜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躲着看。今天晚上,终于多了一个观众。

  肖战看片子得浑身起火,这部影片打开了他新世界的大门,但他没有将它看完的勇气。才刚看完第一个火辣劲头,他就仓促地跟郑阳道了别,落荒而逃了。

  郑阳没跟着追出去,而是等肖战离开后,就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下面,对着电视屏幕做起他早习以为常的事。

  肖战之所以没能再继续看下去,是因为他本能地排斥。

  他通过这部电影知道了男人跟男人怎么做那种事,也第一次知道,原来同性之间竟能激烈到那个地步。

  可他一把对象换成自己和王一诺,就觉得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变态和恶心。但他的脑子就是控制不住地、反复将晚上看到的画面在脑海里重复播放。

  肖战回到家,说要洗个澡,拿起换洗衣服就赶紧进了浴室。他淋着水,仰起了脖颈,呼吸像带了火,想象着他与一诺……

  最后在他灵魂出窍的同时,又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深深的自我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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