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门锁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空旷的玄关里显得格外清晰。宋亚轩脱下沾着室外寒气的深灰色羊绒大衣，随手递给等候在一旁的林助理。他的动作流畅而冷硬，如同设定好的精密程序，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客厅，带着主人归来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他呢？”宋亚轩的声音不高，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视线落在客厅空无一人的沙发上。

林助理立刻会意，微微欠身，声音压得极低：“刘先生用完晚餐后，就说有些累，回客房休息了。很安静。”他顿了顿，补充道，“药按时吃了，手臂上的伤也重新包扎过，体温正常。”

宋亚轩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算是知晓。他抬手松了松领口紧束的领带结，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爬上眉梢。左臂深处，被龙息强行压制住的阴煞之气如同蛰伏的毒蛇，虽暂时被禁锢，却依旧蠢蠢欲动，带来阵阵阴冷的钝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连续数日的驱魔追踪、力量的损耗，加上体内这股顽固邪气的侵蚀，即便是他，也感到了力不从心。

他需要休息，更需要尽快彻底清除体内的隐患。普通的符咒和药物收效甚微，他必须动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一个地方，存放着他作为驱魔师“轩”的真正家底，包括能克制这种高阶阴煞的古老法器。

“这里没你事了。”宋亚轩对林助理吩咐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明早七点。”

“是，宋总。”林助理恭敬应声，将大衣仔细挂好，无声地退了出去。

偌大的顶层复式空间重新陷入一片沉寂。只有中央空调系统运行时极低微的嗡鸣。宋亚轩没有开灯，借着窗外城市璀璨却遥远的霓虹光影，径直走向通往地下室那道极其隐蔽的合金门。门板与墙壁严丝合缝，颜色一致，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察觉。他伸出手指，在冰冷的金属门框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内按了下去。

不是指纹，也不是密码。指尖凝聚起一丝精纯的灵力，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注入凹槽深处。

“嗡……”极其轻微的低鸣声响起，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一股混合着古老纸张、干燥草药、冷硬金属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和驱魔师独有的肃杀之气。

宋亚轩的身影没入那片黑暗中，合金门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闭合，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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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刘耀文站在门后的阴影里，屏住呼吸。客厅里，宋亚轩和林助理简短的对话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石子投入他紧绷的心湖。

“……回客房休息了……很安静……”

“……体温正常……”

然后，是宋亚轩略显疲惫的脚步声，走向……某个方向。

刘耀文的心跳在胸腔里擂鼓。他确认林助理离开，大门落锁。整个空间只剩下他和宋亚轩。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一种混合着对宋亚轩伤势的担忧、对那股残留阴煞之气的本能排斥、以及……一种被压抑许久的、想要窥探这强大人类全部秘密的疯狂渴望，如同藤蔓般缠绕收紧。

他等了几分钟，直到客厅彻底陷入一片死寂。然后，他像一道无声的幽灵，赤着脚，踩在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客房。

他循着空气中那丝极其微弱、却独一无二的冷冽雪松与驱魔师灵力混合的气息——那是宋亚轩留下的痕迹——在黑暗中摸索。那气息最终消失在客厅尽头一幅巨大的、色彩沉郁的抽象油画前。

刘耀文停在画前。黑暗中，他的视觉远超常人，能清晰地看到画框边缘极其细微的、与墙体几乎无异的缝隙。他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在冰冷的墙面上细细摸索，感知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就是这里。

他没有宋亚轩的灵力，但他有龙族对空间和能量最本源的感知天赋。他闭上眼，集中精神，调动起一丝极其微弱、控制得妙到毫巅的龙族力量，并非蛮力破解，而是如同最精密的钥匙，轻轻“叩击”在那道无形的能量锁最核心的节点上。

“滋……”空气中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静电般的轻响。

那幅巨大的油画连同后面厚重的墙体，竟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股比刚才浓郁百倍的气息汹涌而出！古老、冰冷、混杂着金属的腥气和一种……让刘耀文血脉深处瞬间躁动起来的、极其危险的排斥感！

刘耀文的心脏猛地一缩！他没有犹豫，侧身闪入那道缝隙。

身后的油画墙体无声地合拢，将他彻底吞没在门后的绝对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