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觉得，自从签了那份“卖身契”，他的人生就彻底分裂成了两半。
一半是顶着“总裁首席特别助理”头衔的正常打工人肖战——需要处理一些基础的、王一博特意筛选过的、不需要太高专业难度的文件归档、会议预约、咖啡续杯（王一博指定只喝他泡的，说别人泡的味道不对，肖战怀疑总裁是故意找茬）等工作。
这部分工作虽然琐碎，但至少还在肖战的理解范畴内，能让他短暂地忘记自己那“见不得光”的第二重身份。
另一半，则是随时可能被王一博召唤、需要瞬间切换成“娘炮小娇妻”模式的“战战”。这部分充满了不可预测的羞耻和随时可能降临的社死危机。
而这两重身份切换的修罗场，就在博一集团68楼——那个被巨大玻璃幕墙环绕、充斥着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和……此刻还多了无数道探究目光的秘书室。
肖战抱着厚厚一叠需要归档的文件，像个刚入伍的新兵，僵硬地走进秘书室。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至少有六道目光“唰”地一下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秘书室一共六个人，除了肖战这个空降的“首席特别助理”，还有三位资深秘书（两女一男）和两位助理。此刻，所有人的动作似乎都慢了半拍，目光若有若无地追随着他。
“早……早上好。”肖战努力挤出职场新人该有的礼貌微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早啊，肖助理！”坐在他对面工位，妆容精致、笑容甜美的Lily最先回应，眼神亮晶晶的，“哇，肖助理今天这身衣服真好看，显得人特别精神！”
她着重强调了“精神”两个字，目光在肖战那身王一博助理帮忙挑选的、剪裁合体的浅蓝色衬衫上打了个转。
“谢谢Lily姐。”肖战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赶紧把文件放到自己桌上，试图降低存在感。
“肖助理，这是市场部刚送来的第三季度预算初稿，王总说让你先过目，标记出你觉得有疑问的地方。”
坐在肖战斜后方，戴着金丝眼镜、气质沉稳的男秘书David推了推眼镜，递过来一份更厚的文件，语气公事公办，但镜片后的目光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好的David哥，谢谢。”肖战赶紧接过，感觉压力山大。预算？他一个刚毕业的菜鸟懂什么预算？王一博绝对是故意的！为了合理化他那二十万的“演出费”！
他刚坐下，准备硬着头皮啃那份天书般的预算报告，内线电话响了。专属王一博的那条线路。
肖战的心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深吸一口气，在同事们看似不经意、实则耳朵都竖起来的关注下，接起电话，努力让声音听起来专业：“王总，您好。”
电话那头传来王一博低沉平静、却让肖战头皮发麻的声音：“进来。顺便，用你新买的那个……嗯，‘娇俏’一点的马克杯，给我泡杯咖啡。三分糖，不要奶。”
“娇俏”一点的马克杯？！
肖战感觉一股热气瞬间冲上脸颊！他早上为了迎合“人设”，鬼使神差地在便利店买了个印着粉色小兔子的马克杯！
当时还自我安慰是“猛男必备的反差萌”！结果被王一博用这种一本正经的语调说出来，简直羞耻度爆表！
“是……是，王总，马上来。”肖战的声音有点发飘，他都能感觉到身后Lily那陡然变得八卦炽热的目光。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站起来，像个被操控的提线木偶，僵硬地走向茶水间。他能感觉到整个秘书室的空气都安静了一瞬，然后响起极力压抑的、细碎的窃窃私语。
“听见没？‘娇俏’一点的杯子？”
“我的天！王总连杯子都要管风格了？”
“肖助理脸好红啊……”
“有情况！绝对有情况！”
肖战：“……” 他只想原地消失！
在茶水间，他颤抖着拿出那个粉嫩嫩的、印着傻乎乎兔子图案的马克杯，内心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他泡咖啡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泡好，端着这杯“娇俏”的咖啡，视死如归地走向总裁办公室。
推开门，王一博正低头看文件，侧脸线条冷硬。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肖战手里的杯子上，又扫过他依旧泛红的脸颊和强装镇定的表情。
“放下吧。”王一博的语气平淡无波。
肖战如蒙大赦，赶紧把杯子放到桌上，转身就想溜。
“等等。”王一博叫住他，下巴微抬，点了点桌上另一份文件，“这个，拿出去复印十份。下午开会用。”
“好的王总。”肖战拿起文件，松了口气，还好是正常指令。
就在他快要走到门口时，王一博的声音又懒洋洋地响起，带着点不经意的味道：“哦，对了。”
肖战脚步一顿，心又提了起来。
“复印的时候，”王一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慢悠悠地说，“注意点仪态。别跟个小炮弹似的冲出去，要……嗯，‘莲步轻移’。”
莲！步！轻！移！！！
肖战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平地摔！他猛地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王一博。后者正端起那个粉兔子咖啡杯，优雅地抿了一口，仿佛刚才那句能让人原地爆炸的话不是他说的。
故意的！这混蛋绝对是故意的！肖战气得胸口起伏，脸颊更红了，在王一博那带着促狭笑意的目光逼视下，他咬着后槽牙，用尽毕生演技，努力回忆着那该死的“摇曳生姿”的要点，僵硬地、同手同脚地、像个关节生锈的机器人一样，以一种极其诡异且缓慢的速度，“挪”出了总裁办公室。
门关上的瞬间，他仿佛听到了里面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压抑不住的闷笑。
肖战：“……” 他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二百四十万！二百四十万！他忍！
他拿着文件，顶着秘书室众人更加灼热探究的目光，僵硬地走向复印机。他努力想忽略“莲步轻移”这个魔咒，但身体却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每一步都走得极其别扭，试图扭那么一点点腰胯，结果差点把自己绊倒。
“噗……” 身后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是助理小陈。
肖战的脸瞬间红透，恨不得钻进复印机里把自己复印成碎片。
整个上午，肖战就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状态中度过。
前一秒还在努力研究预算报告里那些令人头秃的数字，下一秒就可能被内线召唤进总裁办公室，接受诸如“这个文件帮我拿一下，动作轻点，别毛手毛脚”、“下午茶订那家新开的法式甜品，要粉色的马卡龙，比较‘可爱’”、“说话声音别那么大，温温柔柔的”等等一系列匪夷所思、充满了“娘炮”暗示的指令。
每一次，他都顶着同事们越来越诡异的目光，像个被输入了错误程序的机器人，僵硬地执行着。每一次从总裁办公室出来，他的脸都像被蒸过一样红，眼神里充满了生无可恋。
秘书室的八卦之火，已经熊熊燃烧到无法抑制的地步。
午餐时间，肖战端着餐盘，刚想找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就被眼疾手快的Lily和另一个女秘书Amy一左一右夹住了。
“肖助理~ 来来来，这边坐！”Lily笑容灿烂，不容拒绝地把肖战按在了她们那桌。
肖战看着对面David和小陈也投来的、闪烁着求知欲的目光，心里警铃大作。
“肖助理，别紧张嘛，就是随便聊聊。”Amy眨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你跟王总……关系好像特别好啊？”
来了！肖战头皮发麻，赶紧低头扒饭：“还……还好吧，王总对下属要求比较严格……”
“严格？”Lily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是挺‘严格’的哈？连走路姿势、说话声音、用什么杯子都要亲自‘指导’？” 她刻意加重了“指导”两个字。
“就是就是！”小陈忍不住插嘴，“肖助理，你是不知道，刚才王总让你进去送咖啡，David哥正好去送文件，在门口听见王总让你……呃……‘莲步轻移’？” 小陈说完，自己都忍不住笑场了。
肖战：“……” 他想把脸埋进餐盘里！王一博！你个混蛋！害我社死！
“哎呀，这有什么嘛！”Lily一副“我懂”的表情，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肖助理，你别害羞。我们王总啊，这几年身边连只母蚊子都没有，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嗯，那个取向。现在看到他对你这么‘特别’，我们其实都挺高兴的！这说明王总终于开窍了嘛！”
“对对对！”Amy猛点头，一脸兴奋，“肖助理，你放心，我们秘书室嘴巴最严了！绝对支持你们！王总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人可好了！你多包容他一点！”
David推了推眼镜，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写着：我看好你们。
肖战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和王一博？开窍？支持？包容？！这误会大了去了！他张了张嘴，想解释，却想起那份天价保密协议和足以让他倾家荡产的违约金……
他只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谢谢大家关心。我……我和王总……真的只是上下级关系！” 只是这个上下级关系，充满了“娇俏”和“羞耻Play”而已！
“哎呀，懂！我们都懂！”Lily一副“你不用解释”的表情，拍了拍肖战的肩膀，“年轻人，脸皮薄！正常！快吃饭快吃饭！”
一顿饭，肖战吃得味同嚼蜡，感觉自己在同事们“慈爱”又八卦的目光下，已经被扒光了剖析了一遍。他深刻地意识到，在王一博的“特别关照”下，他想在秘书室保持低调，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下午，王一博外出开会。肖战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可以暂时摆脱“战战”模式，安心当个普通的（虽然专业能力被质疑的）打工人。
他正埋头苦干努力理解那份预算报告，Lily抱着一大摞刚打印好的会议资料走了过来。
“肖助理，帮个忙，这些资料能帮我送到楼下市场部吗？我这边有点急事走不开。”Lily语气恳切。
“没问题，Lily姐。”肖战爽快地答应，能逃离这令人窒息的秘书室一会儿，他求之不得。他起身去接那摞厚厚的资料。
就在资料交接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Lily手一滑，最上面几份散开的文件边缘，锋利的纸张像刀片一样，“唰”地一下划过肖战伸过去的手背！
“嘶——”肖战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手背上瞬间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红痕，隐隐有血珠渗出来。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肖助理！”Lily吓了一跳，连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的！快让我看看！”
“没事没事，小伤口。”肖战忍着疼，摆摆手，这点小伤对他一个大男人来说真不算什么。
然而，就在此时，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一博开完会回来了。他一边解着西装扣子，一边大步流星地走进来，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秘书室，精准地捕捉到了肖战手背上的那道红痕和他微微蹙起的眉头。
王一博的脚步瞬间顿住！
整个秘书室的气压仿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总裁身上散发出的那股不同寻常的……低气压？
王一博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刚才的平静无波荡然无存。他几步就跨到了肖战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一把抓住了肖战受伤的手腕！
动作快得惊人，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
“怎么回事？”王一博的声音低沉得可怕，目光紧紧盯着肖战手背上那道其实并不严重的划痕，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那眼神，仿佛肖战不是被纸划了一下，而是被砍了一刀！
肖战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那可怕的脸色吓懵了，手腕被捏得生疼，一时忘了反应。
旁边的Lily更是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地解释：“王……王总！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文件划到肖助理了！我……”
王一博根本没听Lily的解释。他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肖战的手背上。他捏着肖战的手腕，指腹无意识地在那道红痕旁边轻轻摩挲了一下，动作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小心翼翼？和心疼？
“怎么这么不小心？”王一博的声音依旧低沉，但似乎少了点刚才的戾气，多了点……责备？他抬起头，看向肖战，眼神复杂，“疼不疼？”
肖战：“……” 他看着王一博近在咫尺的、写满了“紧张”和“关切”的俊脸，感受着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温度和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的触感，再听着那句“疼不疼”……
他彻底石化了。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
总裁！您人设崩了您知道吗？！
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您这演的又是哪一出深情戏码啊喂？！
这戏……它加钱了吗？！
整个秘书室，鸦雀无声。
Lily、Amy、小陈、David……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名为“我们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的震惊和死寂。
王一博似乎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激了。他猛地松开肖战的手腕，像是被烫到一样。
脸上那点紧张和心疼瞬间消失，又恢复了惯常的冰冷。他轻咳一声，掩饰住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目光严厉地扫过Lily：“以后注意点！” 说完，转身就进了办公室，关门的动作带着点仓促。
留下肖战站在原地，捂着自己似乎隐隐发烫的手腕，看着总裁办公室紧闭的门，再感受着身后同事们那几乎要把他洞穿的目光……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和名誉），在入职的第二天，就已经朝着一个更加无法预测、充满了“总裁双标”和“社死升级版”的的深渊方向，自由落体了。
他默默地坐回工位，在桌子底下，掏出了那个记录着“王一博欠揍费”的小本本。
翻开新的一页，咬牙切齿地写下：
【日期：X月X日】
【事件：当众抓手手！还摸！（疑似揩油）】
【精神损失费：+ ¥5,000】
【备注：总裁人设崩塌！疑似入戏太深？需警惕！】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