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肖战被手机震动惊醒。
珂珂发来消息：「战哥，王老师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窗外雨势未歇，城市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雾气中。肖战揉了揉太阳穴，昨晚剧本会结束后，他几乎整夜未眠，王一博那句"人都是会变的"像根刺，反复扎进他的梦境。
"让他等。"肖战回复完，把手机扔到一边。
浴室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他盯着自己眼下淡淡的青黑色，突然想起乐乐手机里那张照片——王一博手腕上的疤痕。那道伤口有多深？缝了几针？疼不疼？
"关我什么事。"肖战掬了捧冷水泼在脸上。
等他收拾完下楼时，已经比约定时间晚了二十分钟。地下车库灯光昏暗，王一博的黑色保姆车停在不远处，车窗上凝着一层薄薄的水雾。
肖战拉开车门，寒气混着淡淡的雪松香扑面而来。王一博坐在后排，正低头看剧本，听到动静也没抬眼，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位置。
"早。"肖战生硬地打了招呼。
"不早了。"王一博合上剧本，"林导的排练室约了六点。"
车内陷入沉默。司机按下隔板，将前后座分隔成私密空间。肖战余光瞥见王一博左手搭在膝盖上，那道疤痕被衣袖遮住，只露出一截银色手链。
"你什么时候开始喝美式的？"王一博突然开口。
肖战一怔："拍《长歌行》的时候，熬夜太多。"
"苦吗？"
"习惯了。"
王一博转过头来看他，眼神像一把薄而锋利的刀，轻轻划开肖战伪装多年的平静。"你以前最怕苦。"
雨点敲打车窗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响。肖战攥紧手中的保温杯，热气氤氲间，他想起五年前横店的夏天，王一博总是偷偷往他喝了一半的茉莉蜜茶里加双倍糖浆。
排练室空荡荡的，只有一盏孤灯亮着。
林导临时有事，只留了副导演和摄像。肖战和王一博被要求即兴表演剧本第七场——浴池对峙戏。
"陈默发现周远背上有旧伤，怀疑他是黑帮派来的卧底。"副导演递来两条白毛巾，"这场戏情绪很激烈，两位老师自由发挥。"
肖战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王一博的手背，触电般缩了回来。
"开始！"
王一博瞬间进入状态。他背对肖战脱下外套，里面只穿一件黑色背心，肩胛骨的线条凌厉如刀削。肖战按照剧本走近，却在看清他后背的瞬间僵住——那里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右肩斜贯至腰际，在灯光下泛着狰狞的淡粉色。
这不是化妆效果。
"怎么？"王一博侧过头，语气还是周远的玩世不恭，"没见过刀伤？"
肖战喉咙发紧，剧本上的台词突然卡在嘴边。他伸手，指尖几乎要碰到那道伤疤，又猛地收回来。"你......"
"卡！"副导演皱眉，"肖老师，台词？"
肖战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专业状态。"你这伤怎么来的？"他冷冷地问，手指却微微发抖。
"旧事。"王一博转身，突然抓住肖战的手腕，力道大得让他疼得一缩。"陈警官这么关心我？"
按照剧本，肖战应该甩开他。可此刻他动弹不得，王一博的拇指正压在他脉搏上，那里跳得又快又乱。
"我见过太多谎话连篇的人。"肖战终于找回声音，"你跟他们没什么不同。"
王一博笑了，眼神却冷得像冰。"那你呢？"他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问，"你这五年，有没有对我说过一句真话？"
肖战猛地推开他。
排练被迫中断。
副导演觉得两人"情绪不对"，建议休息半小时。肖战独自走到走廊尽头的吸烟区，摸出根烟点燃，却只是夹在指间任它燃烧。
身后传来脚步声。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王一博靠在墙边问。
"分手后。"肖战没看他。
沉默在雨声中蔓延。王一博走过来，伸手拿过他唇间的烟，就着他咬过的滤嘴吸了一口，随即皱眉。"还是这么呛。"
肖战盯着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演戏啊。"王一博吐出一口烟雾，笑得漫不经心，"不是你说的吗？专业演员，戏比天大。"
雨声渐大，玻璃窗上水痕交错，像无数道透明的伤口。肖战突然想起五年前那个雨夜，王一博站在酒店走廊里，浑身湿透地问他："你就这么不信我？"
当时他怎么回答的？
——"证据都摆在那儿了，你让我怎么信？"
一根烟燃尽，王一博按灭烟头，突然说："晚上有场雨戏，林导要实景拍摄。"
"我知道。"
"会淋湿。"
"嗯。"
王一博转身要走，又停住。"你以前最怕冷。"他声音很轻，"记得多穿件衣服。"
外景地是城郊一座废弃工厂，夜雨将锈蚀的钢筋铁骨洗得发亮。
这场戏是电影转折点——周远为救陈默身中一刀，两人在雨夜逃亡。肖战换好戏服出来时，王一博已经站在雨中，黑色衬衫被水浸透，贴在背上隐约透出疤痕的轮廓。
"准备！"林导喊道。
打板声落下，王一博瞬间变成周远。他踉跄着冲进镜头，手臂上挂着道具组做的假伤口，血浆被雨水冲淡，在脚下汇成淡红色的水洼。
"走！"他抓住肖战的手腕往前拖，"他们追上来了！"
肖战被他拽得一个趔趄。按照剧情，陈默应该挣扎，可当王一博冰凉的指尖扣住他手腕时，他竟忘了动作。
"卡！"林导皱眉，"肖老师，反抗呢？"
重来。这次肖战用力甩开他："别碰我！"
雨水顺着王一博的睫毛往下滴，他的眼神让肖战想起被困的野兽。"你想死在这儿？"他嘶吼着又去抓肖战，这次力道大得惊人。
两人在泥水中扭打，王一博突然一个翻身将肖战压在身下。"别动。"他喘息着说，"镜头在拍特写。"
肖战这才发现他们的位置偏离了预定走位。王一博的呼吸喷在他耳畔，混着雨水的冷和血的铁锈味。"你背上的伤......"他鬼使神差地问。
"去年拍《破冰》时威亚断了。"王一博的声音很淡，"十二针。"
肖战心脏狠狠一缩。
"Action！"
王一博突然俯身，在镜头拍不到的角度，他的唇几乎贴上肖战的耳垂。"疼的时候......"他的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喊的是你的名字。"
雨声震耳欲聋。肖战睁大眼睛，雨水和温热的液体一起涌出眼眶。他不知道这是演技还是真心，只感觉王一博的手覆上他的后颈，很轻地捏了捏——这是五年前他们之间安慰对方的小动作。
"卡！完美！"林导激动地大喊，"这条过了！"
王一博立刻松开他，起身时一个踉跄。乐乐冲过来撑伞，肖战却仍躺在泥水里，雨水冲刷着脸，分不清是戏还是现实。
珂珂跑来给他披上毛巾："战哥，你手在抖。"
肖战低头，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王一博握过的地方。那里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像一块永远无法愈合的烫伤。
享受更好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