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樱花簌簌落在肩头时,叶杳抱着牛皮纸袋冲进文创店。他的目光掠过满墙的书签,最终定格在玻璃展柜里——透明树脂封存的四叶草标本泛着柔光,叶脉间凝着人造晨露,叶片边缘嵌着若隐若现的金丝,在午后阳光里流转着细碎光芒。
"老板,这个。"他的声音比往常高了半度,小心翼翼接过包装精美的书签,指尖抚过背面刻着的"Y&L"缩写。想起三小时前在图书馆,陆芊寻指着《植物志》里的四叶草图片,眼睛亮晶晶地说"要是能找到真的就好了",少年的心跳陡然加快。
晚自习铃响前,叶杳假装随意地把牛皮纸袋丢在陆芊寻桌上。"路过买的,送你。"他的耳尖烧得通红,转身时书包带勾住桌角,哗啦啦掉出一地微积分草稿纸。哄笑声中,他瞥见陆芊寻翻开纸袋的瞬间,睫毛轻轻颤动,像是受惊的蝴蝶。
那枚书签从此住进《飞鸟集》扉页。每当陆芊寻在图书馆犯困,叶杳就悄悄把书签别在她发间,金属凉意惊得她轻颤。"别闹!"她嗔怪着取下书签,却又小心翼翼夹回书页,指尖抚过刻痕时,嘴角总忍不住上扬。
盛夏的蝉鸣里,他们有了专属暗号。清晨的图书馆,陆芊寻的座位上总会出现一杯茉莉茶,杯底压着四叶草形状的便利贴,有时写着"今天也要元气满满",有时画着吐舌头的卡通小人;傍晚的琴房,叶杳总能在琴谱里发现夹着的四叶草书签,偶尔还带着淡淡的铃兰香——那是陆芊寻新换的护手霜味道。
某个月圆之夜,他们躺在学校后山的草坪上数星星。陆芊寻突然坐起身,从帆布包里掏出枚四叶草发夹别在叶杳头上:"你才是我的幸运符。"月光落在她泛红的脸颊,叶杳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伸手摘下发夹,轻轻别在她耳后,指尖擦过温热的皮肤时,陆芊寻突然握住他的手:"以后我们要一直这么幸运。"
命运的转折来得猝不及防。毕业前夕,陆芊寻接到母亲的电话,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挂断电话时,她的手还在颤抖,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医院催缴单的照片。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她在叶杳宿舍楼下站了整整半小时,直到少年举着伞冲出来。
"我们一起想办法。"叶杳紧紧攥着她冰凉的手,雨水顺着伞骨汇成溪流。陆芊寻摇头,从口袋里掏出那枚四叶草书签塞进他掌心:"忘了我吧。"转身时,她背着的帆布包带子勾住路灯杆,珍藏的四叶草标本册散落一地,被积水迅速冲走。叶杳追出去两步,却只捡到半片残破的书签——树脂表面布满裂痕,金丝断了半截。
此后五年,叶杳在珠宝设计领域崭露头角。深夜的工作室里,他总对着电脑反复修改四叶草系列设计稿,桌面角落永远摆着那半片残破书签。每当灵感枯竭,他就会想起陆芊寻说过的"幸运是需要守护的",便拿起工具,在金属板上细细雕刻叶片纹路。
一次偶然机会,叶杳在古董店发现一枚维多利亚时期的四叶草银戒,戒壁内侧刻着英文缩写与"Always"字样。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陆芊寻的感情从未改变。他开始尝试在设计中融入"Always"元素,将其作为整个系列的灵魂。
为了找到最合适的工艺呈现,叶杳跑遍了国内大大小小的工坊。在景德镇的陶瓷工作室,他尝试将金丝嵌入陶瓷叶片,却因烧制温度难以把控而屡屡失败;在苏州的银器作坊,他研究古法錾刻,希望能让"Always"字样如自然生长般融入叶脉纹理。经过无数次试验,他终于找到了用微雕技术在四叶草叶片背面刻字的方法,字体微小却清晰,如同藏在心底的秘密。
五年后的上海国际设计展,叶杳的四叶草珠宝系列惊艳全场。当他在后台整理袖扣时,听见走廊传来熟悉的轻笑。抬眼望去,陆芊寻穿着黑色职业装,正在和同事调试投影仪,发间别着枚简约的四叶草胸针。
"芊寻。"他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陆芊寻转身的瞬间,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她望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记忆与现实重叠——少年时那个总把衬衫袖子卷到手肘的男孩,如今眉眼冷峻,唯有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当年的炽热。
叶杳弯腰帮她捡拾资料,衬衫口袋露出半截四叶草钢笔。陆芊寻的呼吸一滞,那支笔她再熟悉不过,是他们恋爱时她亲手挑选的生日礼物。"现在方便聊聊吗?"叶杳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飞了什么。
此后的日子,叶杳开始了笨拙的"攻势"。陆芊寻加班时,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里总有个身影坐到深夜,屏幕上满是四叶草设计图稿;她负责的项目遇到技术难题,第二天就会收到匿名送来的四叶草形状U盘,里面是详尽的解决方案。
梅雨季的傍晚,陆芊寻被困在客户公司楼下。雨幕中,叶杳举着伞出现,裤脚沾满泥点,怀里却紧紧护着个丝绒礼盒。"我找了五年。"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打开礼盒,里面躺着枚崭新的四叶草书签,比记忆中的更精致,叶片上"Y&L Always"的刻痕闪着微光。
"这五年,我走遍了所有可能找到四叶草的地方。"叶杳轻轻拿起书签,指着刻痕解释,"每片叶子的纹路都复刻了你当年那枚书签,而'Always'......"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是我想告诉你,无论过去多少年,我的心意从未改变。"
三个月后的深夜,叶杳带着陆芊寻回到母校图书馆。在他们曾经的专属座位上,那本泛黄的《飞鸟集》依然静静躺着。翻开第一页,褪色的笔迹写着:"愿意让我继续做你的幸运吗?"下方画着两个选项,"Yes"和"Yes!"。
陆芊寻的眼泪滴落在书签上,她颤抖着在"Yes!"上画下勾,从随身钱包夹层里取出半片干枯的四叶草——那是当年被雨水冲走的标本册里,她拼命抢救回来的最后一片。"其实我一直在等。"她哽咽着扑进叶杳怀里。窗外的月光温柔洒落,四叶草书签在书页间闪烁,续写着迟到五年的浪漫篇章。
叶杳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从西装内袋掏出个精致的标本盒。盒中整整齐齐排列着九十九片四叶草,每片都标注着日期:"从你离开那天起,我每天都在找新的幸运。"他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现在,终于能把它们都送给我的幸运星了。"
稚鱼/执笔
时光补丁:四叶重遇
我申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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