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景瑜的袖扣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
会议室的空调开得太低,黄明昊缩在真皮座椅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卫衣抽绳。黄景瑜正在听财务汇报,钢笔在报表上勾画,腕骨随着动作突起锋利的弧度。他的鬓角修剪得极短,发际线边缘有粒淡褐的小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咖啡渍。
"黄总,新男团的宣传照......"
"延后。"钢笔叩在实木桌面,"摄影师眼神太脏。"
黄明昊数着对面玻璃幕墙的反光,突然发现黄景瑜的领带夹换了——是昨天在老音像店买的复古款,镀银表面有道细小的划痕。
散会后沈亦辰堵在茶水间。他新染的银发像把匕首,在日光下泛着冷光:"听说你昨天请假了?"
"嗯。"
"陪金主逛街很累吧?"沈亦辰指尖敲打咖啡杯,"毕竟要装乖卖巧......"
黄明昊突然伸手去接热水。滚烫的水流擦着对方手背浇下,沈亦辰猛地缩手,纸杯摔在地上。
"抱歉啊,"他眨眨眼,"没看见。"
深夜的练习室只剩顶灯亮着。黄明昊对着镜子擦汗,旧T恤领口被汗浸成深灰。后腰纹身在镜中若隐若现,他突然想起许眠那张CD里的歌词:「镜子不会说谎,只会沉默地生长」。
"还不走?"
黄景瑜倚在门框上,西装搭在臂弯。他今天戴了金丝眼镜,镜链垂在锁骨处,随着呼吸微微晃动。
"最后一遍。"黄明昊按下音响开关,"帮我看下ending pose。"
音乐响起的瞬间,黄景瑜眼神变了。他见过无数人跳这支舞,但没人像黄明昊——每个关节都像被月光浸泡过,连疼痛都化作摇曳的弧度。最后一个旋转落地时,镜中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仿佛许眠隔着二十年光阴与他们对望。
"这里。"黄景瑜突然上前,掌心贴住他后腰,"发力点再往下半寸。"
薄茧摩擦过纹身,激起细微的战栗。黄明昊在镜中看见他喉结滚动,镜片后的眼睛暗得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更衣室的灯突然熄灭。
黄明昊后背撞上储物柜,薄荷糖的气息席卷而来。黄景瑜咬开他唇间时,眼镜滑落到鼻梁,金属镜框硌得人发疼。黑暗中,他摸到男人后颈那道旧疤,指尖下的脉搏跳得又快又重。
"黄总......监控......"
"拆了。"
喘息声混着布料摩擦的响动。黄明昊突然摸到他衬衫下的绷带,手指顿了顿:"受伤了?"
"旧伤。"黄景瑜含住他耳垂,"你抓的。"
月光爬上窗棂时,黄明昊在更衣室长凳上发现块怀表。珐琅表面裂了道细纹,链子缠着根长发——是二十年前的款式。表盖内侧刻着模糊的"X.M",被摩挲得发亮。
"你母亲的?"
"嗯。"黄景瑜系着袖扣,"她用来给许眠掐练习时长。"
回家的路上飘起细雨。黄明昊蜷在副驾驶,看雨刷器在玻璃上划出扇形痕迹。黄景瑜的右手始终搭在档把上,腕表秒针的荧光在黑暗里明明灭灭,像暗夜中的萤火虫。
"为什么学许眠的舞?"
"因为......"黄明昊把脸贴在冰凉的车窗上,"想让你记住的是我。"
红灯亮起的瞬间,黄景瑜突然倾身过来。他的吻带着血锈味——方才在更衣室咬破了舌尖,却比蜂蜜还要粘稠。
顶楼浴室的镜面蒙着水雾。黄明昊擦去一小片水汽,看见黄景瑜背上的旧伤。那道疤从右肩斜贯至腰际,像条狰狞的蜈蚣,与冷白皮肤形成触目惊心的对比。
"十四岁那年,"黄景瑜往浴缸撒浴盐,"工地钢管砸的。"
泡沫漫过伤疤时,黄明昊把额头贴在他脊椎凸起的骨节上。水汽蒸得人眼眶发烫,他想起母亲临终前插满管子的后背,也是这样嶙峋的弧度。
深夜,黄景瑜被噩梦惊醒。怀里的少年睡得正熟,睫毛随着呼吸轻颤,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他轻轻抽出发麻的手臂,摸到床头柜深处的药瓶。
月光下,黄明昊悄悄睁开眼。他看着黄景瑜仰头吞药的喉结滚动,看着对方把药瓶藏在金融杂志夹层,突然想起更衣室那个染血的绷带——原来有些旧伤,从未真正愈合。
晨光中,黄明昊在黄景瑜的西装内袋塞了颗糖。柠檬味的,裹着皱巴巴的糖纸,像某种笨拙的救生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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