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冷静冷静

　　沈韵温冲过巷口时，正撞见袁语的巴掌第三次甩向沈柔。她猛地扑过去拽住袁语手腕：

　　"你们在干什么！"

　　袁语笑的讽刺高扬：“还看不出来吗？眼睛不要就捐了，不要来‘打扰’我们，好吗？”

　　沈韵温咬牙切齿，怒火中烧：“你狠不狠心？欺负一个比你小的女孩子！”

　　袁语冷笑一声，招招手让沈柔靠近：“呵，你问她，这算不算欺负？”

　　刚说完她脚滑踩到石子，踉跄着跌坐在地，后脑勺磕在想让沈柔出糗的砖头上，袁语脑部受到震荡，持续的头晕头痛。

　　围观女生的尖叫惊动了整条巷子。

　　“姐，姐你咋了？”

　　“都怪她！是她害死了我们大姐！”

　　旁人的三言两语贯穿心脏，她知道现在没有时间跟她耗费，沈柔的最佳抢救时间。

　　沈韵温暂时镇定去小店里，拿零花钱买一条干净毛巾，找到流血伤口的准确位置，将毛巾覆盖在她的伤口上，手指轻轻按压五分钟。

　　第一时间沈韵温向走在街上的邻居，想要借此打120急救电话，因为关系熟络联系了沈柔和袁语的家长。

　　不敢怠慢的她蹲下身子，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来安抚复杂情绪，“你别害怕，我已经让邻居打急救电话了，你现在别激动，她们很快就会来的。”

　　沈柔耳畔回响熟悉的声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不清人的面孔和身形，大概能猜出是沈韵温，“好……好……”

　　“沈，沈韵温吗？我，我看不太清。”

　　“是啊，你认出来了啊。”

　　她默默捡起地上散落的皮筋，放在沈柔口袋里，沉重得转移了话题：“你的皮筋真好看，是外婆给你扎的吧，真可爱啊。”

　　没等沈柔回复她，只见她浑身发抖地护在沈柔身前，目光坚定看着袁语母亲冲过来时扭曲的脸。

　　“哎哟，我的女儿，这怎么回事啊！”

　　她恶狠狠瞪着安然无恙的沈韵温，全然不顾及受伤的沈柔蜷缩在一角，她不分青红皂白冤枉："哟，小贱人打我家女儿，谁给你的胆子？说话！"

　　“不是我，是她自己摔倒的，阿姨。”

　　袁语母亲揪住沈韵温衣领，指甲几乎掐进她锁骨，一个巴掌即将落在她脸上，邻居上前阻止这场闹剧的发生。

　　“哎，怎么能打孩子呢？”

　　紧接着另一个大妈摇了摇头劝阻，“赶紧送孩子去医院，出人命可不得了。”

　　袁语母亲依旧不死心，咄咄逼人地威胁：

　　"她要是出事，你们全家都给我等着！”

　　之后，两人送去了县城里的医院抢救。

　　医院走廊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疼，外婆轻轻拿着缴费单的手指关节发红。沈黎接到电话赶来时，正看见外婆气势汹汹，直起身子，正要讨个说法时。

　　沈黎拉住她手腕，防止她做鲁莽的事情。

　　“妈，冷静冷静。”

　　“我知道沈柔现在可能三长两短，可冲动是魔鬼，有事好商量。”

　　两句简短冰冷的话语，没有透着一丝母爱，有时候她觉得沈柔厌恶沈黎是有道理的。

　　外婆的声音被扯裂撕碎，再也忍不住斥责：现在该关心的是沈柔！你知道你女儿现在待在什么地方吗？待在医院的抢救室！她被别的小孩推到墙角，要是晚点都可能生命危险！”

　　“别的大妈告诉我，皮筋被扯在地上，头发散落在肩上，那是我辛苦给沈柔扎了一个小时，就这么被那些野蛮的狼崽子……”

　　沈黎久久不能缓过来，视频中袁语“温柔姐姐”的形象，此刻崩塌，成为罪恶的施暴者。

　　正巧看见了沈韵温拿毛巾给沈柔擦血。

　　沈黎眼角泛红，抿着嘴唇，抬头忍住不让眼泪掉落，“妈，我也担心她沈柔，每天工作那么累，有人考虑过我吗？边挣钱边照顾，我没多余的手，没有精力管。”

　　“她被人搞成这个样子，我比谁都心疼，我的心难道不痛吗？”

　　动静稍大引来了护士站的值班人员，护士前往劝阻小声提醒，“请病人家属冷静一下，你们现在的心情，我们能理解，但请不要吵到病房里的病人。”

　　“实在抱歉，我们太失礼了。”

　　接着她拉外婆坐椅子上，焦躁不安地等待，沈黎头一回认可时间的流逝有多缓慢。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里，手术室红灯熄灭。

　　医生摘下口罩时神色凝重，额角还凝着汗珠："送来得及时，但后脑勺撞击导致颅内出血，现在虽然暂时控制住血肿，可如果后续血块压迫呼吸中枢......"

　　他翻开CT片，指尖点在灰白影像上模糊的阴影，"孩子以后可能出现呼吸困难，甚至需要长期监测呼吸功能。"

　　沈黎捏着CT报告单的手青筋暴起，瞬间镇定的她问医生：“那我们当场要怎么做啊？家里需不需要准备什么急救设备？”

　　“平时多关注呼吸频率，控制血压，情绪别太激动，能够减少风险，后续可以控制血压血糖，别剧烈运动。”

　　“好的，谢谢医生。”

　　外婆开口询问：“医生，孩子后续恢复大概要多久？孩子需不需要定期来复查？”

　　“得先留院观察1~2天，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可以出院。6~8小时复查一次，方便发现血肿是否扩大。”

　　“医生，真是太感谢您了。”

　　“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他补充道："幸运的是现场急救处理得专业，这块压迫止血的毛巾，血浸透的范围控制得很好，救了孩子一命。"

　　沈黎听到这句话，心里暗自庆幸，若有所思，决定感谢沈韵温的毛巾救了沈柔的一命。

　　想到这时，两人沉默地守在观察室外，直到监护仪的滴答声由远及近，沈柔苍白的脸上插着氧气管，呼吸面罩随着微弱起伏颤动。

　　很快护士将她推进三○六单人的病房。沈黎让外婆先照看沈柔，自己要处理事情。

　　消毒水味刺得人发晕，袁语母亲脸色煞白，喉结动了动没出声。

　　她看着自家女儿被护士，推出来的模样，惊掉了下巴。

　　医生慢慢叹气：“很遗憾，CT结果显示她撞击出现了颅骨骨折。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但这种损伤存在风险，我们需要马上安排住院，密切观察病情变化。”

　　“后续可能还需要根据孩子的状态调整治疗方案，比如是否需要手术干预。请家长放心，我们会随时沟通病情，全力治疗。”

　　她的嘴角不停抽搐，手不停颤抖：

　　“好，好的，那费用是多少？”

　　“具体费用我们在住院前会通知您的。”

　　不久又将袁语推入三○五三人的病房，她听完，气得浑身发抖，转头去找沈黎理论：“你们家孩子怎么下得去手！医药费、以后的治疗费，你们都得赔偿！”

　　“我们赔偿？你有证据说明她推袁语吗？”

　　沈黎气不打一处来，被她一问更摸不着头脑，自己女儿被别人推到墙角，没有道歉就算了，突如其来的冤枉让沈黎措手不及。

　　还没想好如何应对旁边的事，另外的事立刻，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沈黎眼前。

　　“反过来讹我们，看你是穷的没饭吃，出来当乞丐！”沈黎不想打扰女儿和其他病人的修养，拉起她的手腕往电梯门口走去。

　　“哟，本来就是你女儿撞的小语，还不让人说实话，给点颜面，让你尝到甜头了，装给谁看？你要赔就赔，不赔我就告你！”

　　“是吗？看来胆子挺大的，我相信沈柔不会这样的。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回村解决，不要在医院闹事，免得麻烦。”

　　“什么？我说的是沈韵温！那个小贱人不是你们家孩子？”她稀里糊涂地敲自己的脑袋说。

　　“看来这位着急的家长找错对象了……”

　　袁语母亲不停回想来医院前的经过，没有在意角落受伤的小孩子，倒是很显眼的沈韵温站在她前面，像是在保护着她。

　　袁语母亲看她没动，不可能认为她推了袁语，矛头指向做好事不留名的沈韵温。

　　袁语母亲一愣，脑海里突然闪过两个身影——巷子里，沈韵温站在沈柔身前，两人身形相仿，眉眼间像是双胞胎。

　　可明明一个是沈家的女儿，一个只是邻居家的孩子，平日里总像亲姐妹般。

　　她当时只顾着看站在前面的沈韵温，竟把蜷缩在角落受伤的沈柔，错认成了那个“打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