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听星望着段婉晴眼中摇曳的光,突然觉得胸口发闷,她伸手抚上对方冰凉的脸颊,声音有些发颤:“婉晴,我们不做编剧了好不好?”
段婉晴怔了怔,随即摇头失笑:“说什么傻话……”
“我是认真的!”秦听星一把抓住她的双手,“你记得我们大学时的梦想吗?开一家书店,每天和书打交道,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
巷子深处传来醉汉含糊不清的歌声,段婉晴的目光越过秦听星的肩膀,落在远处闪烁的霓虹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光点在她瞳孔里跳动,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书店……”她喃喃道,“可我们连启动资金都没有。”
“我有积蓄!”秦听星急切地说,“加上你这两个剧本的版权费,足够在郊区租个小店面了。”
段婉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录音已经自动停止,屏幕暗了下去,她想起半年前签合同时,李制片将支票推到她面前时意味深长的笑容:“小段啊,在这个圈子里,要学会把尊严收起来。”
夜风突然转了方向,带着附近烧烤摊的油烟味扑面而来,段婉晴被呛得咳嗽了两声,秦听星立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
“听星,你知道吗?”段婉晴突然抬头,"他们把我笔下那个坚持正义的女记者,改成了靠美色上位的反派。"
秦听星倒吸一口冷气。
“首映礼上,李制片还特意过来跟我说,现在观众就爱看这种。”
段婉晴的声音越来越轻:“我当时居然还对他笑了。”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秦听星手背上,她这才发现段婉晴又在哭,只是这次连啜泣声都没有,只有无声滚落的泪水。
“我们走吧。”秦听星突然说,“现在就去辞职。”
段婉晴睁大眼睛:“现在?”
“对,现在!”秦听星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我已经查好了,明天郊区就有个店面招租,我们一早就去看。”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抖:“你不是一直想养猫吗?我们可以收养刚才那只黑猫,让它当书店的招财猫。”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好?万一有人说我们虐待动物怎么办?”段婉晴垂着眸开口。
秦听星愣了一下,随即噗嗤笑出声:“虐待?那只猫昨天可是把你新买的鱼干全偷吃了。”
她用手指轻轻抹去段婉晴脸上的泪痕:“再说了,我们给它一个家,总比它在巷子里翻垃圾桶强。”
远处传来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刺眼的车灯扫过她们身后的砖墙,段婉晴下意识往秦听星身边靠了靠,突然发现好友的外套口袋里露出半截熟悉的蓝色文件夹,那是她们合作完成的第三个剧本原稿。
“你一直带着这个?”段婉晴抽出来,纸张边缘已经起了毛边。
秦听星耳尖泛红:“我……我总想着也许哪天能遇到识货的。”
烧烤摊的油烟被夜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不知谁家院子里飘来的桂花香,段婉晴深吸一口气,将剧本塞回秦听星口袋:“走吧。”
“去哪?”秦听星还没反应过来。
“辞职啊。”段婉晴已经迈开步子,细高跟鞋在石板路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不过得先回公司,我办公桌里还有两本绝版的小说。”
她们拐出小巷时,那只黑猫不知从哪又蹿了出来,这次它嘴里叼着半朵蔫黄的野雏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秦听星蹲下身,黑猫却灵巧地绕过她,把花放在段婉晴脚边。
回到公司后,她们悄悄地来到了办公室,段婉晴开始翻找放在办公室很久的两本小说,秦听星站在门口把风,段婉晴踮着脚够最上层抽屉,忽然碰倒了笔筒,哗啦一声响在深夜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找到了吗?”秦听星紧张地回头,看见段婉晴正对着抽屉发愣。
那两本包着牛皮纸的绝版书中间,夹着一沓泛黄的纸,秦听星走近一看,竟然是段婉晴十六岁还在上高二时在一个小网站上写的小说,那个时候她写的是言情小说,因为是小网站,所以也没有多少人看。
最后,因为网站系统崩溃严重导致停服并下架,段婉晴也只好放弃了写作,而那个时候她也是第一次写文,所以文笔一直都不是很好。
段婉晴的手指轻轻抚过那沓泛黄的稿纸,纸张边缘已经微微卷曲,像是被翻阅过无数次。
她恍惚间想起十六岁那年的夏天,蝉鸣聒噪的午后,她躲在教室后排,在笔记本上偷偷写下第一个爱情故事。
“原来你还留着这个。”秦听星凑过来,发梢扫过段婉晴的耳际,“我记得你当时说,这些幼稚的东西早就扔了。”
段婉晴没有回答,稿纸最上方用铅笔写着《等风来》,这是她给那个夭折的连载取的名字,她翻到最后一页,发现上面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垃圾,别再写了。”
“这不是你写的?”秦听星突然说。
段婉晴苦笑道:“确实幼稚得像是垃圾……”
秦听星突然一把夺过稿纸,指着那行红字说:“我是说这个批注,这根本不是你的字迹!”
段婉晴的手指僵在半空,她凑近仔细看,那潦草尖锐的笔画确实不像自己温和的书写风格,记忆的闸门猛地被撞开,她想起高二那年班主任没收稿纸时铁青的脸,想起那句“整天写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怪物理不及格”。
“是王老师……”段婉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那只黑猫不知何时钻进了办公室,正用尾巴扫着她的小腿。
秦听星突然翻到某一页,惊喜地叫道:“你看这段描写!你十六岁就会用通感手法了!”
她指着一段对女主角心理的描写:“她的犹豫像化不开的方糖,在咖啡里沉了又浮——这哪里幼稚了?”
啊啊啊啊啊写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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