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重逢

水晶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如同白昼，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我站在人群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已经开始倒数离场的时间

"肖总监，您这次的展览策划真是令人耳目一新"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凑过来，领带上别的钻石领针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张总过奖了，这是我们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我微微颔首，抿了一口香槟，酒精在舌尖泛开一丝苦涩

三十二岁，艺术策展总监，业内新锐——这些标签贴在身上已经六年，却依然会在这样的场合感到格格不入，我又应付了几轮寒暄，终于找了个借口溜向露台

五月的夜风带着微凉拂过脸颊，我长舒一口气，将酒杯放在大理石栏杆上，活动了下因高跟鞋而酸痛的双脚，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城市璀璨的夜景，比宴会厅里那些虚伪的笑容真实得多

"这幅景象值得拍下来"

一个低沉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我下意识转身，手中的手机"啪"地掉在地上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他高了，也瘦了，曾经略显稚气的轮廓如今棱角分明，黑色衬衫的袖口随意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修长的手指握着一台专业相机，唯一没变的是那双眼睛，在夜色中依然明亮如星

"一博"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

"好久不见，肖战"他嘴角微微上扬，却不是一个完整的微笑"六年零四个月"

他竟然记得这么清楚，我的手指悄悄攥紧了栏杆，指甲陷入掌心，那细微的疼痛提醒我保持清醒

"你回国了？"我强迫自己用最平静的语气问道

"上个月刚回来"他向前走了两步，弯腰捡起我的手机向我递过来，"听说你现在是业内最炙手可热的策展人了"

我接过手机，刻意避开他的手指，"只是运气好 你呢？还在做摄影？"

"嗯，勉强糊口"他耸耸肩，语气轻松，但我知道以他的才华绝不会只是"勉强"

一阵尴尬的沉默，太多问题堵在喉咙口——这些年过得好吗？为什么突然回来？有没有...想起过我？但最终，我只是抬手看了看表

"我该回去了，明天还有会议"

"当然，不耽误你"他侧身让出路，"对了，恭喜你获得年度策展人大奖"

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行业新闻"他轻描淡写地说，但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回到宴会厅，音乐和人声立刻将我淹没，我机械地应付着各种社交，余光却忍不住瞥向露台方向，直到酒会结束，王一博都没有再出现

停车场灯光昏暗，我踩着红底皮鞋走向自己的车位，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肖总监，这么急着走？"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传来。我转身，看到之前酒会上纠缠过我的合作商刘总正摇摇晃晃地靠近

"刘总，有什么事明天办公室谈吧"我后退一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车门

"别这么冷淡嘛..."他伸手要抓我的手腕，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

我正要躲闪，一个黑影突然插到我们之间

"这位先生，肖先生已经明确表示要离开了"王一博的声音冷静而有力

刘总眯起眼，"你谁啊？关你什么事？"

王一博没有回答，只是掏出手机，"需要我叫保安，或者直接报警吗？"

对峙几秒后，刘总骂骂咧咧地走了，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谢谢"我低声说，摸索着车钥匙

"我送你吧，你看起来不太舒服"王一博提议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我拉开车门，却在坐进去的瞬间被他轻轻按住车门

"至少让我确认你安全到家"他递过来一张名片，"给我发个消息，好吗？"

我犹豫片刻，接过那张素白卡片，上面只有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简洁得就像他的人

"晚安，肖战"他轻轻关上车门

当车子驶出停车场，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依然站在原地，身影在路灯下被拉得很长，孤独而坚定

就像六年前那个雨夜，我最后一次见他的样子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