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大可以待在国外不回来,学业已经完成,他进的那家公司也给了不低的职位,足够他活的滋润。
但东旗是他爸妈一生的心血,他不回来撑着,倒塌的就不止是一个企业。
溺水的人抓不到浮木,只能和求生本能做对抗——不去挣扎,任由身体慢慢漂浮。
是生是死,难以预料。
吕铭转动椅子的动作就这么僵硬在那里,最后伸手重重地拍了拍肖战的胳膊,再也说不出话来。
敲击键盘地声音破开这方沉默地时空重新钻进耳里,肖战若无其事地转回办公桌前,摸出手机,再次打开那些截图。
指尖点过图片,与那只素白的手相合,转瞬又挪开,旋即一个语音通话就拨了出去。
周航如临大敌般将手机丢在冰冷地大理石桌面上:“肖、肖少,怎、怎么办!”
“瞧你那点出息。”王一博掀起眼皮。
周航将手机往他的方向推推:“你有出息,你倒是接啊。”
“他找的是你,又不是我。”王一博盯着页面上跳动的头像,咬合肌都用了力——好你个肖战,连周航的微信都留着,唯独拉黑我!
两个没啥出息的人,谁也不敢接,就这么看着铃声因为无人响应而断掉。
王一博如同炸毛的狮子:“你为什么不接!四年了,他第一次主动找我!现在挂了,你赔我!”
“拜托,他找的是我。”周航‘大不敬’地翻了个白眼,精准地往自家少爷心窝子上戳:“您还在黑名单里躺着吧?”
“你想造反啊?”王一博微微前倾,狭长地眸子危险的眯起,这个周航再敢出言不逊,他不介意和对方打一架。
周航一拍桌子:“对,就这样,在肖少面前也这样,不要怂。”
王一博:……艹!
两人你来我往的损了两句,安静了会儿的手机又诈尸一样蹦跶起来。
周航摸过手机,用双手恭敬地捧到王一博眼皮子底下:“找您的。”
小小的方块,在王一博看来像是定时炸弹,但是再不接,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通,他认命的将手机抓过来,深呼吸几口气才将绿标往上一划。
“好喝吗?”
毫无情绪地三个字,王一博就听出了怒意,他梗着脖子叫嚣:“关你屁事。”
肖战捏着鼻梁,无数次想将这个小崽子抓过来揍一顿,却又师出无名:“别喝了,让小航送你回去。”
“我就喝!”王一博声线紧绷,昏暗地灯光笼罩在他身上,将身形拉长,贴着卡座地面无力地垂下。
他记得每一次和肖战叫嚣的后果:剧烈运动完灌下一瓶冰水,会被揪着衣领拖回家,灌下整整一碗的姜茶,再塞进浴室泡个温水澡,全过程伴随着肖战的喋喋不休;冬天为了耍酷不穿秋衣秋裤,会被拦在玄关,肖战一边吼他一边强硬地替他套衣服,再一脚给他踹出门;生病了不好好吃药最可怕,肖战不会念叨他,只会将水和药放在他手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吞下去,再冷着张脸离开,直到他痊愈。
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喊肖战,随即就是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应该是在翻找什么东西,片刻后又重新归于宁静:“你该长大了。”
还有不到两个月,王一博就二十四了。
他再不懂事、再骄纵,也不是能抱着肖战的大腿往地上一坐耍无赖的小屁孩了。
紧绷地声线瞬间坍塌,王一博站在喧闹的酒吧,却只听得到这五个字,每个字都沉甸甸的砸进他心底。
“长大的代价是失去你吗?”他很久很久才捡回自己的声音,呢喃着不知是质问肖战,还是嘲讽自身。
肖战教过他很多很多东西——说话、走路、吃饭、写字、交朋友……唯独没有教过他如何离开对方。
他长成今天这副模样,有肖战一大半的功劳,他要怎么离开一个自来到这个世上就闯进他世界的人?
要怎么说服自己从今以后没有一个名为肖战的人管他,怎么说服自己将一个刻进灵魂的人剥离?
王一博等不来肖战的回答,也并没有想着对方回答,他只轻声的、有些不甘心的低声道:“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就这么看着亲手捧大的瓷娃娃从高处坠落,砰的一声碎裂,再也无法拼凑出原貌。
他很想冲过去,不管不顾地要肖战给他一个说法,可他明白肖战很累,一个东旗就已经让对方筋疲力尽,已然不能再添一个负担。
因此,他只能固执别扭的刷存在感,不敢咄咄逼人,今天在地下室的那一出戏码已经是他越界地试探,再往后怕是只能当个沉默的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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