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不愿

书名:【博君一肖】两茫茫
作者:谢居年

安之听着这话,吻落在墨染的身上,他扯开墨染的衣服,散落了一室的温情。

囚禁的第二个月,肖战不再与王一博较劲。他安静地蜷在榻上,像一只蛰伏的兽,积蓄着每一分力气。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这个念头支撑着他咽下每一口药,忍受每一刻的禁锢。

只是近来,身体总有些异样。莫名的呕意与倦怠如影随形,他却想不出缘由。

王一博照例端着药碗进来,温热的碗沿抵在他唇边。肖战乖顺地饮尽,舌尖残留的苦涩让他微微蹙眉。

"想出去走走吗?"王一博问,声音很轻。

"不了,"肖战摇头,"困了。"

"好,我陪你。"

王一博扶他躺下,仔细掖好被角,手掌隔着锦被轻轻拍抚,如同哄婴孩入睡。待肖战呼吸渐沉,他的指尖才小心翼翼地抚上那张消瘦的脸,而后缓缓下移,停在微微隆起的腹部。

他不知道肖战是否察觉了异样。但当他第一次发现时,那种复杂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孩子。他曾经幻想过,却不敢奢望。如今真的来了,喜悦尚未漫开,恐惧已先一步攥住心脏。

他怕肖战厌恶孩子,也怕自己做不好一位父亲。

待脚步声渐远,肖战缓缓睁开眼。他死死攥住锦被,指尖发颤地抚上自己微隆的腹部,又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

不会的……

他闭上眼,却只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爬上脊背——那里孕育着一个生命,可他感受不到半分喜悦,唯有恐惧如潮水般将他淹没。

翌日,王一博端着药碗进来时,肖战主动开口,声音干涩:"我想请医师……近来身子不适。"

王一博凝视他片刻,轻轻颔首:"好。"

医师来时,肖战目光空洞地望向帐顶,仿佛一具抽离了灵魂的躯壳。直到医师把完脉,拱手道:"胎儿三月有余,脉象平稳,只需注意调养心神即可。"

"有劳。"王一博语气平静,目光却紧锁在肖战身上。

肖战垂眸,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连呼吸都轻得几不可闻。

王一博握住他冰凉的手,掌心温热:"好好休息。"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护你们周全。"

"护我周全?"肖战低笑一声,眼底却冷得骇人,"肖家满门皆灭,独我一人苟活——这就是你给我的周全?"

他忽然低笑起来,笑声里浸着彻骨寒意:"是我愚不可及,引狼入室。"

王一博双唇抿成一道直线,指节攥得发白。他最后深深看了肖战一眼,转身时只对侍从冷声道:"看好了。"

烛火摇曳,将肖战单薄的身影投在墙上,扭曲成一道孤绝的剪影。他垂眸看向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那里传来的细微动静让他瞳孔骤缩。

他的视线落在红木桌案上,撞去的第一下,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眼前发白,却仍强撑着站稳。第二下更狠,他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的闷哼,感觉到温热的液体顺着腿间流下。

很疼…父亲,爹爹,我疼……我要爹爹……我要父亲……

这次剧痛从脊梁处炸开,他蜷缩在血泊里痉挛,却觉得痛快。这孽种连着仇人的骨血,合着该与肖家的皇室陪葬。

王一博听到动静冲进内室时,看到的便是肖战跪伏在地的身影。

血。

暗红的血顺着他的衣摆蜿蜒而下,在青石砖上洇开一片刺目的红。肖战脸色惨白,额角冷汗涔涔,却仍死死咬着唇不肯出声。

王一博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一把扣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掌心触及的布料湿冷黏腻,让他心头猛地一颤。

“你怎么能这么伤害自己。”王一博的声音带着颤意,肖战缓缓看向王一博:"这孩子流着王家的血……就该去给我家人陪葬……"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软倒下去。

肖战缓缓睁开眼,指尖触到腹部时微微一颤——孩子还在。

"命可真硬。"他扯了扯嘴角,声音沙哑。

王一博沉默地替他拭去额角的冷汗,指节发紧。屋内早已收尽了所有锐器,连镣铐都换成了玄铁所铸。他本不愿如此,可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肖战,"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若我自立为王,你觉得如何?"

肖战指尖一顿,唇边溢出一丝冷笑:"王?"他抬眼,眼底尽是讥讽,"你配做谁的王?"

王一博没有回答。这话半是试探,半是真心——多少个夜里,他辗转难眠。养兵秣马,起兵造反,并非不可为。可他的族人怎么办?他终究做不到踏碎故国山河。

肖战盯着王一博,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王一博,你究竟想要什么?"

王一博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半晌才道:"我要你活着。"

"活着?"肖战嗤笑一声,眼底泛起一丝讥讽,"像这样被你锁在屋子里,日复一日地熬着?"

王一博的目光落在肖战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还有他。"

肖战的手指骤然收紧,指节泛白。他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再开口时,声音却平静得可怕:"王一博,你留不住我。"

“给我一个机会。”

肖战神色认真的回道:“你没有机会了,王一博。”我曾经那么信任你,以为你是我的救赎。

王一博执拗的回答道:“我有。”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让肖战晃了神。

孕期的七个月里,肖战的情绪始终沉郁而紧绷,孩子便发动了。

王一博在产房外来回踱步,听着里面隐约的呻吟。

历经一天一夜,当婴儿的啼哭终于响起,他冲进房间,看见肖战苍白的脸上布满汗珠,眉头紧皱。

他轻轻握住那只虚弱的手,低头落下一吻。

梦中的肖战犹如身处一座孤岛,乘着小船在海里漂泊,他看不到尽头的方向,哪怕他呼唤了千万次,无一人应答。

他浑身是汗地从痛苦中挣脱,看到王一博坐在榻边,温柔地为他擦拭汗水。

枕边,是刚刚清洗干净的糯米团子,裹着小小的被子,安静地睡着。

肖战心中不禁感慨,若不是在那样的情况下,他本应是满心欢喜的。

那小小的孩子,眉眼、脸蛋都像极了王一博,而嘴唇和耳朵却像极了他自己。

可偏偏命运弄人,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趁着王一博转身为他倒水的间隙,肖战用被子死死捂住了小人儿的口鼻,眼中满是决绝与恨意。王一博倒好水后,瞥见肖战那充满仇恨的眼神,心中一紧,疾步冲上前,一把将他推开,迅速将孩子从他怀中夺了过来。

原本熟睡的孩儿受到惊吓,在王一博怀中啼哭不止。肖战仰头大笑,泪水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滚落。那是王一博第一次对他发火。即便他曾无数次对王一博刀剑相向,王一博也只是叹息或皱眉,任由鲜血浸湿衣衫。

自己在万念俱灰的痛苦中挣扎了一天一夜生下琑儿,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捂死这个仇人之子。可那一次,他真正惹怒了王一博。王一博将他禁锢在地牢之中。捆住他的手脚,哪怕他以绝食抗议,王一博也强硬地给他灌食。他呕吐不止,那段日子,他不愿再去回想,可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却始终藏在心底,挥之不去。

肖战斜倚在阴冷的铁栏边,修长手指无意识地轻叩膝盖,地牢高处那方窄窗漏下的微光,在他苍白的指节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当王一博抱着婴孩踏入地牢时,看见的便是这幅景象——那人凌乱衣袍裹着清瘦身形,仰头凝望窗隙的模样,像一尊被抽离灵魂的琉璃像。

偌大的囚室空旷得生出回音,除却晦暗外,竟与宫殿的陈设相差无几,丝毫不觉得冷。

"该给孩子定名了。"王一博的声音撞在石壁上。

肖战眼睫微颤,目光如羽毛般扫过他,又飘回那片虚无处。王一博却浑不在意,低头用指腹蹭过婴孩柔软的脸颊:"拟了几个名,总觉不大满意。"

怀中的孩子忽然绽开笑脸,眼如新月弯起,将父亲袖口的金线映得发亮。王一博喉结滚动,将襁褓向前递了递:"他很像你……要抱抱看吗?"

“"好啊……"肖战唇角微扬,伸手作势要接过孩子。指尖将触未触之际,王一博却突然脊背一凉,本能地将襁褓往怀里紧了紧。这个细微的躲避动作让肖战眼底泛起讥诮:"不是你要我抱的?现在躲什么?"

空气凝滞了数秒,王一博垂眸凝视怀中熟睡的婴儿,声音轻得像怕惊扰梦境:"这两个月.……他夜里从不哭闹,很乖很听话,就连奶娘都说,他是个乖孩子,而且睫毛垂下来的弧度……"喉结滚动间,他抬起湿润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

还没说完,肖战便嘲讽的打断他的话:“一个强迫生下来,还留着仇人之血的孽种,我为什么要心疼他?他本可以不在这个世界出生受这份苦的,是你——非让我生下他,如今让我可怜他?王一博,你真是……自私得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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