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阁总坛的夜,静得能听到烛火燃烧的噼啪声。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王一博和沈言便按约定,悄悄摸向地牢的方向。地牢位于影阁总坛的西北角,地势低洼,常年不见天日,守卫比别处森严数倍。两人借着假山与回廊的阴影掩护,屏住呼吸,远远便看到地牢入口处站着四名手持长刀的影卫,腰间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都是娄胤的心腹。“按计划行事。”王一博低声对沈言道,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沈言点头,从怀中摸出几个小小的陶罐,里面装着洛伊临别时塞给他的“迷魂散”。他运起内力,将陶罐朝着离入口稍远的一片竹林掷去。“啪”的轻响过后,淡青色的烟雾立刻弥漫开来。“什么人?”守卫立刻警觉,其中两人对视一眼,提刀往竹林方向走去,“去看看!”就在两人踏入竹林的瞬间,沈言如狸猫般窜出,手中软剑快如闪电,瞬间点中两人的穴道。王一博则趁着剩下两名守卫注意力被吸引的空档,悄无声息地绕到他们身后,短刃划破空气,精准地切断了他们的颈动脉。动作干净利落,前后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地牢入口的守卫便已被解决。“搞定了。”沈言抹了把剑上的血,低声道。王一博点头,冲着暗处打了个手势。片刻后,秦老带着十余名天枢卫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决绝。“多谢两位公子。”秦老拱了拱手,“地牢深处有三道铁门,钥匙在娄胤手里,我们得硬闯。”“里面的守卫?”王一博问道。“老夫已安排人在暗处解决了大半,只剩最后一道门后,有娄胤的贴身护卫。”秦老沉声道,“阁主就被关在最里面的石室。”一行人顺着陡峭的石阶往下走,地牢里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与血腥气,墙壁上的火把忽明忽暗,映得人影扭曲可怖。偶尔能听到隔壁牢房传来的呻吟声,想来是些不服娄胤管束的旧部。走到第三道铁门前,果然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统领,您说阁主真的会答应交出影阁大权吗?”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少废话!”另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娄领使说了,今夜过后,这影阁就是他的天下,我们跟着他,少不了好处!”王一博与秦老对视一眼,同时点头。秦老挥了挥手,两名天枢卫立刻上前,用特制的铁钳夹住铁门的锁芯,猛地发力。只听“咔嚓”一声,锁被撬开。“谁?!”门内的护卫立刻警觉,拔刀便砍。王一博率先冲了进去,短刃与长刀碰撞,发出刺耳的脆响。沈言与天枢卫的人紧随其后,地牢内瞬间陷入混战。娄胤的贴身护卫武功不弱,但天枢卫的人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手,再加上王一博与沈言从旁协助,不过片刻,护卫便已尽数被制服。石室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囚服的老者,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英挺。他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在看到秦老时,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阁主!”秦老快步上前,跪倒在地,“属下救驾来迟,罪该万死!”老者——影阁阁主,缓缓站起身,目光落在王一博身上,眼神复杂:“你就是……温姚的儿子?”王一博心中一震,没想到阁主竟认得自己的母亲。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好,好啊……”阁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怅然,“当年没能护住你母亲,是我毕生之憾。”“娄胤呢?他不是说来探望您吗?”秦老问道。阁主冷笑一声:“他哪是来探望,是来逼我交出影阁的信物罢了。刚才接到消息,说地牢外有异动,怕是猜到你们会动手,已经带着人往这边来了。”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娄胤阴冷的声音:“秦老,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勾结外人,劫狱叛乱!”“糟了!他来得好快!”秦老脸色一变,“属下带人拦住他,阁主,您快跟王公子他们走!”“走不了了。”阁主摇头,目光坚定,“今日之事,总要做个了断。”他从怀中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递给王一博,“这是影阁的‘玄黄令’,能调动影阁所有势力。你拿着它,若我今日活不成,便由你暂代阁主之位,清理门户。”王一博愣住了,没想到阁主会做出如此决定。“拿着!”阁主将令牌塞进他手中,“影阁欠你母亲的,欠温家的,该还了。找到肖战,护他周全,也...护好影阁,莫让它落入奸人之手。”娄胤的声音越来越近:“里面的人听着,识相的就乖乖出来受降,否则,休怪我不客气!”秦老握紧长刀:“属下誓死护阁主周全!”王一博看着阁主决绝的眼神,又看了看手中的玄黄令,心中百感交集。他对影阁本无半分留恋,可此刻,这枚令牌却仿佛有千斤重,承载着太多的责任与过往。“我们一起走!”他沉声道,“我帮你杀出去!”阁主摇头,笑了笑:“不必了。我的时日不多了,能在死前看到影阁有救,便够了。秦老,带他们从密道走!”秦老含泪点头,拉着王一博和沈言往石室深处走去。那里果然有一道暗门,通向外面的密道。“照顾好自己!”沈言回头,对秦老喊道。秦老挥了挥手,转身将暗门关上,与剩下的天枢卫一起,挡在了石室门口。娄胤带着人冲了进来,看到挡在面前的秦老,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找死!”刀光剑影再次交织,惨叫声与兵器碰撞声在狭小的地牢里回荡。王一博和沈言顺着密道往外跑,身后的声音渐渐远去,却像重锤般敲在两人心上。密道的尽头是影阁总坛外的一片密林。两人钻出密道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阁主他……”沈言的声音带着哽咽。王一博握紧手中的玄黄令,眼神凝重:“他用自己的命,给了我们机会。我们不能辜负他。”“现在去哪?”“西域。”王一博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去找肖战。”凭借玄黄令调动的影阁势力,两人迅速集结了一队精干人马——三十余名天枢卫的核心成员,皆是擅长追踪与搏杀的好手。他们快马加鞭,日夜兼程,穿越中原腹地,渡过黄河,再沿着丝绸之路一路向西,历经半月的奔波,终于踏入了西域的地界。半月的风尘仆仆,让每个人都显得疲惫,却难掩眼中的急切。王一博一路都紧绷着神经,玄黄令虽能调动暗线,却始终没传来肖战的确切消息,只知道三皇子的人马仍在大漠中搜寻,影阁的残余势力也在黑风口一带活动。进入大漠的第五日,前方的探马回报:“前方黑石区附近,发现大量人马踪迹,看旗号与布阵,像是萧将军的旧部。”王一博心中一动:“萧将军?是萧策的旧部?”“正是。”探马点头,“他们似乎在守护什么,戒备森严。”“肖战说不定就在那里。”沈言眼中燃起光亮,“我们快过去。”王一博却按住他的肩,沉声道:“小心行事。他们未必认得我们,且影阁与三皇子的人都在附近,别打草惊蛇。”他命人换上普通商旅的服饰,放缓速度,朝着黑石区靠近。而此时的黑石区外围,肖战正与阿纳川站在一处沙丘上,望着远处集结的队伍。离开崖底已有半月,石勇带着的弟兄虽牺牲了大半,却成功拖延了三皇子的人马。肖战与阿纳川趁机联络萧策的旧部,凭着阿纳川手中的信物与肖战的身份,散落各地的旧部纷纷响应,短短十余日,竟集结了百余人,皆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手中还带着当年萧策留下的兵器甲胄,气势如虹。“少主,您看那边。”阿纳川忽然指向远方,脸色一沉,“有一队人马过来了,看行踪鬼祟,不像是我们的人。”肖战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远处的沙丘后,一队人马正缓缓靠近,人数约莫三十余,虽穿着商旅服饰,却掩不住身上的肃杀之气,行进间步伐整齐,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队伍。“是影阁的人?还是三皇子的?”身边的马忠握紧了腰间的弯刀,沉声问道。这些日子,他们与这两拨人已打过数次交道,深知对方的狠辣。“不管是谁,来者不善。”肖战眼神一凛,“传令下去,做好战斗准备!绝不能让他们靠近陨星台入口!”百余名旧部立刻行动起来,分散在沙丘与石林之间,搭弓上箭,握紧兵器,只待对方靠近便动手。王一博带着人马刚绕过一道沙丘,便察觉到四周的异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沙丘后的阴影里,隐约能看到闪烁的兵器寒光。“不好,被发现了。”沈言低声道,“他们看样子,是把我们当成敌人了。”王一博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正想出声表明身份,前方忽然传来一声厉喝:“来者何人?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紧接着,箭矢破空而来,擦着他的耳边钉在沙地上。“少主有令,动手!”马忠的声音响起。百余名旧部从四面八方涌来,刀光剑影在阳光下闪烁,瞬间便将王一博的人马包围。“保护公子!”天枢卫的人立刻结成防御阵型,将王一博和沈言护在中间,手中的长刀直指对方。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等等!”王一博忽然开口,声音清亮,“我们不是敌人!”但萧策的旧部早已被战火与仇恨磨出了警惕,哪里肯信,马忠更是怒喝一声:“休要狡辩!看你们的架势,定是影阁的走狗!兄弟们,杀!”就在这时,王一博忽然抬手,摘下了脸上为掩人耳目而戴的黑金面具,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他目光穿过人群,直直望向沙丘上的那个身影,声音带着压抑了半月的急切与颤抖:“阿战,是我。”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肖战站在沙丘上,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手中的弓“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他以为还被囚于影阁、甚至可能遭遇不测的人,此刻竟活生生地站在眼前。“王……王一博?”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眼眶瞬间红了。马忠和周围的旧部都愣住了,看着王一博,又看看肖战激动的神情,手中的兵器不由得放了下来。“真的是你……”肖战快步走下沙丘,穿过对峙的人群,一步步走向刚翻身下马的王一博,直到站在他面前,才敢伸出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确认这不是幻觉。王一博握住他的手,将他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这半月的担忧与思念都揉进这个拥抱里:“是我,我来了。”沈言走上前,看着相拥的两人,笑着摇了摇头,对目瞪口呆的马忠和阿纳川道:“误会,都是误会。我们是自己人。”阿纳川看着王一博,又看看肖战,终于反应过来,笑着抹了把胡子:“好,好啊……总算是团聚了。”夕阳的余晖洒在大漠上,将两拨人马的影子拉得很长。一场即将爆发的冲突,在相认的瞬间化为乌有。而远处黑石区的石门,依旧静静矗立,仿佛在等待着他们一同揭开最终的秘密。风穿过石林,带着沙尘的气息,却吹不散此刻的暖意。王一博看着身边的肖战,又看了看集结的人马,心中明白,最终的对决,已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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