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迅速收回点在他眉心的手背到身后,“不要胡闹。”
一博眼尖,瞥见他收回的手,继续耍赖,“哥哥~师尊。”
“回去,继续。”肖战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转身走向一旁的石凳,拂衣坐下,闭目不再看他。
一博飘回原处,背对着肖战,嘴角却悄悄勾起一抹得逞的、顽劣的笑。他抚了抚方才被格开的手腕,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对方指尖的力度和温度。原来,这看似古井无波、严苛冷情的修道者,并非真的毫无破绽。
试探的胆子,便这样一日日大了起来。
肖战教他如何将月华之力外放,凝成薄薄的护体清光,或化出简单器物形态。一博学得认真,却总在化形时出些无伤大雅的岔子。
一次,他凝出一盏灯笼,形状倒是玲珑,只是光晕摇曳不定,他托着那灯笼,飘飘忽忽移到肖战面前,故作苦恼,“哥哥,这灯芯总不稳,怕是缺了点什么。您说,是不是得借点人间烟火气,或者修道之人的一点真火?”
说着,便将那灯笼往肖战面前递,莹莹光华映着肖战没什么表情的脸。
肖战抬眼看那灯笼,又看看一博凑近的、满是狡黠的脸,忽然伸出手,不是接灯笼,而是食指指尖凝聚一点极细微的金色光芒,轻轻点在那虚幻的“灯芯”上。
霎时间,灯笼光华大盛,稳定而柔和,将两人周身一小片区域照得暖融。
一博猝不及防,被那骤然亮起的光和肖战突然的动作弄得一怔。肖战却已收回了手,指尖那点金光散去,淡淡道,“灯芯不稳,是你心念浮躁,与烟火真火无关。”
一博捧着那盏变得异常明亮安稳的灯笼,看着肖战说完话便微微侧开、似乎不想被灯笼光直射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
那一点金光是肖战的本命真元?虽只一丝,却珍贵无比。
他忽然觉得手里的灯笼有点烫手,心里的顽劣不知怎的,悄悄淡去几分,换上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默默捧着灯,飘到角落,借着那光,慢慢调整自己浮动的心绪。
肖战依旧闭目坐在石凳上,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拂去一片落叶。
日子在修炼、试探、些微波澜与更长久的静默中流淌。
一博的魂体越发凝实,有时在特别浓郁的月华下,几乎与生人无异,只是带着通透的质感。他恢复了生前爱玩闹的性子,虽困于山间,却也自己寻了些乐趣。
特别是有小白的陪伴,日子更是轻松了许多,小白只在那片树林修炼,他是妖,一博是鬼,修炼之法也大相径庭。
得了闲就在那片树林玩闹,回到乌当山也不过两月,小白长高了不少。
一博最爱在坐上秋千轻轻晃荡,魂体轻盈,几乎不费力气便能荡得很高。夜风穿过他虚无又凝实的身体,扬起他红色的衣袂,那种飘忽又自在的感觉让他着迷。
后来为了方便教导小白,肖战也时常同他们一起待在这片树林间。一博尤其喜欢在肖战静坐冥想时故意荡得高高的,让衣袂破风之声,夹杂着几声刻意张扬的、清越的笑,打破山夜的沉寂。
肖战从不过问,也不阻止,有时一博偷偷瞥去,能看见他依旧闭目打坐,仿佛全然不受干扰。
这夜月华格外充沛,几乎凝成乳白色的光雾,在林间流淌。
一博刚完成一轮修炼,只觉魂体充盈,精力弥漫,便又兴冲冲飘向那架秋千。他今夜心情极好,或许是修炼顺畅,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坐上秋千板,足尖一点,便轻飘飘荡了起来,越荡越高,几乎要与那轮硕大的明月平行。夜风猎猎,鼓起他的衣袖,魂体仿佛要融化在这无边无际的银辉与自由之中。
“哥哥,你看我!”他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里满是飞扬的欢快,在山谷间激起细微回音。
肖战坐在树下只是静静望着,月光落在他身上,青灰道袍也染上银霜。
他看着那抹艳红色的身影在月下划出越来越高、越来越惊心动魄的弧线,像一只终于挣脱束缚、迫不及待拥抱夜风的蝶,又像一缕随时会散入月华、再也抓不住的烟。
一博荡到最高处,心血来潮,忽然松开了握着藤绳的手。他张开双臂,魂体轻盈地向前飞去,并非坠落,而是一种悠扬的滑翔,朝着肖战所在的方向。衣袂飘飘,黑发飞扬,脸上带着恶作剧得逞般的、灿烂到近乎虚幻的笑容。
他算好了距离,以他如今对身体的控制足以在接近肖战时稳稳停住,或者轻盈地绕个圈,再吓这总是一本正经的道士一跳。
就在他即将滑翔至廊前,准备施展一个小小术法转折时,体内那股丰沛的月华之力不知怎的微微一岔,或许是玩得太忘形,心神松懈了那么一瞬。
滑翔的姿态骤然失衡,魂体一沉,真的朝着地面跌去。
虽然不高,但以这种速度姿态,摔一下虽不至于魂散,也定然狼狈疼痛。
一博脸上的笑容僵住,惊呼出声,电光石火之间,一直静坐的肖战动了。
他甚至没有起身。只是在一博失控下坠的刹那,原本交叠在膝上的手倏然张开,衣袖无风自动。
一股柔和却沛然莫之能御的力量瞬间托住了一博,不是止住他的跌势,而是引着他,准确无误地、轻柔地落进了一个敞开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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