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安插在兵部的心腹冒险传来密报:周显近半年与军中多位将领往来频繁,镇北将军冯靖、骁骑营统领赵莽、神机营副将孙威,甚至还有肖战的父亲镇护大将军肖平戟。账目上更有三批共计一百二十匹漠北骏马不翼而飞——本该由兵部登记造册后配发边军,却在周显经手后神秘消失,兵部账册上只含糊记着折损二字。
肖战看到父亲的名字时心头一紧,“我爹?”
王一博倒还镇静些,很快答道:“肖将军断不可能与此有关。”他的忠烈名头满朝皆知,甚至天下百姓也多有耳闻,肖战自然更是知道,因而很快也定心,只道:“我回去问问他,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当即回了府。
肖平戟听完儿子的询问,浓眉紧锁:“周显确实来找过我,说什么漠北马匹生意利润丰厚,想与我‘合作’。我当场就回绝了。边军战马岂是儿戏?没想到他竟真敢动手脚。”
“父亲可知他还找了哪些人?”肖战追问。
肖平戟摇头:“他只说多位同僚都有意参与,具体名单却不肯透露。现在想来,怕是故意借我等名头虚张声势。”
肖将军冷哼一声,“你查得好,这等蛀虫就该揪出来!”
得到父亲的证实,肖战稍感安心,却又生出新的疑虑。回到别院,他将情况告知王一博。
“一百二十匹战马不翼而飞……”肖战指尖轻叩案上地图,“周显好大的胆子。只是这线索到此便断了,不知这些马究竟去了何处。”
“冯靖、赵莽、孙威……”王一博沉吟道,“这些将领与周显往来密切,但表面看来不过是同僚间的正常走动。周显故意放出与诸位将军‘合作’的风声,恐怕就是为了事发后能混淆视听。”
“或许正是因为与这许多将领扯上关系,”肖战忽然道,“周显才敢如此胆大妄为。我们更该将此事禀明圣上。周显贪污军马证据确凿,按律当斩。”
王一博看向窗外沉沉的暮色:“你说得对。周显既然自己留下了这么多把柄,我们也不必费心与他周旋。明日我便写奏本,将证据一一呈报。”
“只是……”肖战蹙眉,“我总觉得此事太过顺利。周显为何要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这些将领中,难道个个都与他同流合污?”
“或许他本就愚蠢,”王一博淡淡道,“又或者……他自以为有人庇护。”
两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他们仿佛撞入一张无形巨网,周显只是网端可见的一个绳结,真正织网的黑手,仍隐在暗处,耐心等待着下一次出击。
三日后,金銮殿上。
当王一博身着朝服出现在殿门前时,满朝文武皆是一怔。周显更是脸色煞白,手中的笏板险些落地——这些天太傅府虽称王少师病重静养,却从未发过讣闻,他本就日夜难安,此刻见到本该“病重”的人好端端站在这里,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臣,王一博,叩见陛下。”王一博的声音清朗沉稳,仿佛这些时日的“病重”从未发生过。
皇帝看着殿下之人,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很快便恢复如常:“王爱卿病体可大好了?”
“托陛下洪福,已无大碍。”王一博躬身道,“臣今日上奏,实为兵部侍郎周显贪墨军马一案。”
当王一博将证据一一呈上时,周显已面如死灰。皇帝越看脸色越沉,待到听见“一百二十匹漠北战马不翼而飞”时,猛地一拍龙椅:“周显!你可知罪?”
周显扑通跪地,抖如筛糠:“臣、臣……”
便此时,王一博缓缓添言道:“臣还有一事禀报。日前臣在城南遇刺,所用弩箭正是兵部特制破甲锥。”
“什么?”皇帝猛然起身,眼中怒意骤盛,“你遇刺?可曾受伤?”
“蒙陛下挂心,只是皮肉之伤。”王一博语气平静,掩去了肖战代他受伤之事,“经查证,刺客所用兵器皆与周显有关。”
皇帝的神色因他的平静而缓和几分,恢复了几分天子愠怒的含蓄,当即下令将周显打入死牢,秋后问斩。殿中略闻唏嘘,而那几位与周显有牵扯的武官神色各异。
肖平戟肖将军闻听判决,不禁微微挑眉看向王一博,他素与各官员少有往来,却也知道自己儿子放浪,尤爱痴缠王家的少师,平日只觉儿子不肖,如今见了王一博这般行事,反倒叫他认可几分儿子的眼光来。
退朝后,皇帝独留王一博。
“一博,”皇帝的称呼忽然亲昵起来,目光落在他仍显苍白的脸上,“遇刺这般大事,为何不早报孤?”
王一博垂眸:“臣不敢因私废公。”
皇帝轻叹一声:“你总是这般……”话未说完,却转了个话头,“周显背后,可还有他人?”
王一博沉默片刻,只道:“臣查到的,都已禀明陛下。”
皇帝凝视他良久,忽然道:“冯靖将军前日还向孤问起你,说与你父亲有旧,很是关心你的伤势。”
王一博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面上却依旧平静:“劳冯将军挂心了。”
宫门在身后沉重阖拢时,天际正滚过隐隐雷声,一场新的风雨,似乎又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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