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的风是寂寥的。
京郊的墓园只有肖战一个人轻声说着,声音里没有了在王一博面前的任何伪装,只剩下纯粹的疲惫和思念。
酒精能麻痹到脑子里时不时窜出来的痛苦,但人会在清醒之后痛苦加倍。
他撕开薯片的包装袋,熟悉的、廉价的调味料香气弥漫开来。
他拿起一片,放进嘴里,故意用力地咀嚼着,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听,还是那么脆,你最爱的口味。”
他看着照片上的少年,像是自言自语,“今天……发生了一点事。”
他顿了顿,指尖的烟灰轻轻抖落。
“他看到这道疤了,小白。
你当年拼了命给我留下的这道疤,今天倒是救了我一命。你说好笑不好笑?”
夜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故人的回应。
“我好像越来越像你当初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肖战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出卖自己。小白,你是不是在下面看不起我?”
他把烟头按在地上,熄灭了那点光亮。
“可是我没得选。
你走了,娱乐圈那个地方,还是个吃人的地狱。
没有一点改变,你的死,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
我要活下去,就要踩着别人往上爬,就要把自己变成最锋利的刀。
我要让那些曾经踩在我们头上的人,伤害你的人,都付出代价。”
他抬起头,看着天边稀疏的星辰,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孤寂和决绝。
“今天我演了一出戏,哭得挺真,连我自己都快信了。
我把他吓跑了,暂时安全了。
但我知道,这只是开始,我已经搭上了沈家的船,不管是沈一丞还是王一博,都能助我到达成功的彼岸。”
“你在这儿应该休息得挺好的吧,青山绿水的,再也不会有那些肮脏的人来触碰你,逼迫你了!”
肖战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居高临下地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脸上露出一抹和照片里如出一辙的、干净纯粹的笑容。
“放心吧,小白。你乖乖在下面等哥哥,哥哥不会让你孤单的。”
说完,肖战转身,毫不犹豫地走进了沉沉的夜色里。
墓园里,只剩下那包被打开的薯片,和那块冰冷的墓碑。
照片上的少年依旧笑得灿烂,仿佛在默默守护着他活在地狱里的朋友,守护着那片唯一的、带着黄瓜味的脆脆的回忆。
那个司机说得也挺对,从山上下来,走了快半个小时了,还是没有打到一辆车。
肖战抬手看表,原来已经是三点半了,他在这儿待了两个小时呢。
和老朋友说话,又怎么能察觉时间的飞速流逝呢。
风掠过路旁稀疏的枯枝,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肖战裹紧了外套。这路上连过往的私车都寥寥无几,只有远处城市模糊的光晕提醒着他城市的距离。
他加快了脚步,皮鞋踩在碎石路面上,发出单调的“沙沙”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经过山脚下一处废弃的建筑垃圾堆放点时,一阵风卷来了难以言喻的气味——浓重的土腥味、腐烂的有机质味道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却绝对不容错辨的铁锈般的甜腥。
是血。
新鲜的血腥味。
肖战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这个味道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了,察觉到了不对劲,脚步下意识地顿住。
他几乎是本能地朝那堆扭曲的钢筋、断裂的水泥板和破烂家具组成的垃圾山望去。
死寂。
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或许自己想岔了?
他试图安慰自己,但心脏却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一种源自本能的危机感攫住了他。
他不敢细看,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他抬脚欲走的瞬间——
“咔嗒。”
一声极其轻微、却无比清晰的金属机簧叩击声,从垃圾堆深处传来。
这声音冰冷、熟悉,他在无数警匪片里听过,也在现场感受过。
是枪械保险被打开,是……子弹上膛?
肖战的血液瞬间凉透了,四肢像被灌了铅,僵在原地。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恐惧疯狂叫嚣。
跑!快跑!
但他残存的理智死死压住了这股冲动——转身逃跑?
把自己的后背暴露给一个持枪的未知危险?
他怎么可能跑得过子弹?
时间被拉长了,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和如雷的心跳。
冷汗从额角滑落,滴进衣领,带来一阵冰凉的触感。
他猛地深吸了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却让他混乱的大脑稍微清晰了一点。
他极其缓慢地举起了双手,手掌摊开,朝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做出一个国际通用的、表示无害和投降的姿态。
“我……我没有恶意,我什么也不知道。”
肖战的声音干涩发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颤抖,“我只是路过,想打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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