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试啼声

书名:失眠总裁要靠我哄睡
作者:融霜

窗外的城市还没有完全苏醒,天际线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灰蓝色调中。主卧内,许眠却已悄然起身。他动作极轻,如同害怕惊扰一场易碎的梦境,但身侧的男人依然在他离开怀抱的瞬间发出了模糊不满的呓语,手臂无意识地收紧,搜寻着突然消失的热源。

“还早,再睡会儿。”许眠俯身,在那微蹙的眉间印下一个轻柔的吻,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与无限的温柔。

沈聿修含糊地应了一声,到底没能抵抗住睡眠的诱惑,沉沉睡去。连日来,他习惯了怀中充盈的踏实感,此刻的空落让他即使在梦中也有所察觉,但那声温柔的安抚和熟悉的吻,像是最有效的安定剂,抚平了他潜意识里的不安。

许眠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他几秒。晨光熹微,勾勒出沈聿修沉睡时毫无防备的轮廓,褪去了白日的冷硬与锋芒,显出一种近乎脆弱的英俊。许眠的心底软成一片,同时又有一股崭新的、充满力量的情绪在悄然升腾。

他转身走向书房,脚步坚定。从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某种内在的开关被拨动了。他不再是那个只需专注于一方天地、一人心事的“专属安抚师”。他的世界正在以一种可控且令人兴奋的速度向外扩张。

书房的灯亮起,驱散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晦暗。宽大的书桌上,已然换了一番景象。一侧依旧整齐摆放着沈聿修的金融报表和项目书,而另一侧,则被许眠的资料逐渐“侵占”——厚厚一叠从李师兄工作室带来的匿名案例卷宗、几本划满重点的专业著作、还有他自己涂画得密密麻麻的讲座思维导图和PPT初稿。

空气里弥漫着旧书页的墨香和新打印资料的独特气味。许眠沉浸其中,指尖划过一行行文字,时而凝神思考,时而快速记录,完全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牛奶被轻轻放在桌角,没有打扰他的专注。许眠从一堆文献中抬起头,看见沈聿修不知何时已衣着整齐地站在桌旁,西装革履,恢复了平日里的冷峻精英模样,只是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别太累。”沈聿修的声音低沉,听不出太多情绪,目光却在他眼底淡淡的青色阴影上停留了一瞬。

许眠端起牛奶,温度透过杯壁温暖着他的指尖,也熨帖着他的心。“不会,正好有些思路。”他笑了笑,眼神明亮。

沈聿修没再多说,只是抬手,极其自然地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额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转身走向属于自己的那一侧书房区域,开始处理他永远繁忙的公务。

两人各据一方,互不干扰,只有键盘敲击声和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种奇特而和谐的背景音。偶尔,许眠会遇到一个需要商榷的专业问题,他会抬起头,望向对面。

有时,沈聿修会立刻感知到他的目光,从屏幕前抬起眼,无声地投来询问的一瞥。许眠便会简单陈述困惑,沈聿修往往能从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商业逻辑和洞察力的角度,给出令人豁然开朗的建议。

这种精神层面的同频与互补,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和紧密感,比单纯的耳鬓厮磨更让许眠为之沉醉。

第一次独立讲座的日子,在期待与紧张的交织中,如期而至。主题是“高压职场环境下的睡眠卫生与情绪调节”,地点设在李师兄工作室那间颇具格调的阶梯教室。

前一晚,许眠罕见地失眠了。不是因为焦虑吞噬了理智,而是一种混杂着兴奋、期待和些许怯场的复杂情绪,像细小的电流在他体内窜动,让他无法彻底平静。他在沈聿修怀里辗转反侧,试图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安眠的姿势。

“紧张?”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沈聿修的手臂收紧,将他更深地拥入怀中,下巴蹭着他柔软的发顶。

“有一点。”许眠老实承认,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雪松气息,“怕准备不够充分,怕临场发挥不好,怕……达不到预期。”他将脸埋在那温暖的胸膛,声音闷闷的。

沈聿修低笑了一声,胸腔传来平稳的震动,莫名地让人安心。“能让我这个最难搞、最挑剔的病人心甘情愿放下戒备、安然入睡的许医生,还会畏惧台下那几十个普通人?”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盲目的、却无比坚定的信任,“把你平时对付我的耐心、洞察力和那些小技巧,拿出十分之一,就足够让他们受益匪浅了。”

这别具一格的“鼓励”方式让许眠忍不住笑出声来,紧绷的神经奇异地松弛了大半。他回抱住沈聿修,汲取着那份强大的安全感:“嗯。借沈总吉言。”

“不是吉言,是陈述事实。”沈聿修吻了吻他的发旋,语气不容置疑,“现在,闭眼,睡觉。明天的许讲师需要最佳状态。”

第二天早晨,沈聿修亲自开车送他。车厢内流淌着舒缓的古典乐,两人都没有多言。到了工作室楼下,许眠解开安全带,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即将踏上战场的士兵。

“我等你?”沈聿修侧过头看他,墨镜后的眼神看不分明,但语气是平静的,带着询问。

许眠摇摇头,目光越过车窗,看向那栋充满挑战的大楼,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不用。你说得对,我能搞定。结束了我给你消息。”这是他迈向独立和专业认可的关键一步,他需要独自去面对,去完成。

沈聿修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然后缓缓点头:“好。”没有多余的嘱咐,没有流露丝毫担忧,只是一个简短的音节,却仿佛蕴含着千钧力量,稳稳地托住了许眠的后背。

走进工作室,李师兄热情地迎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松点,就当是平常交流。来的都是同行和有需求的人,氛围很友好。”他引着许眠熟悉环境,介绍给几位早到的嘉宾。

能容纳近百人的阶梯教室渐渐坐满了。台下是各式各样的面孔:有眼神疲惫、强打精神的职场精英,有带着审视目光的同行专家,也有面露好奇与期待的普通白领。许眠站在讲台侧的帷幕后,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鼓点般的心跳声。他下意识地握紧了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悄然亮起。没有冗长的文字,没有叮嘱,只有一条来自沈聿修的信息,简洁到极致——一个单纯的、金黄色的太阳表情符号:。

仿佛一瞬间,阳光穿透了所有紧张不安的阴云。一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自心底涌起,迅速流遍四肢百骸。许眠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细微的、却充满力量的弧度。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的衣领褶皱,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向了那片属于他的灯光。

讲座伊始,他的声线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但当他切入熟悉的专业领域,开始娓娓道来那些困扰现代都市人的睡眠难题、无形的压力源与情绪陷阱时,所有的紧张都化为了专注与激情。他的语言流畅而富有洞察力,引用的案例生动贴切,提出的建议实用具体。

他不再是那个仅仅居于顶层公寓的私人治疗师,而是一个在自己的领域里发光发热的专家。他的目光从容地与台下听众交流,捕捉着他们的反馈,适时地调整节奏。台下,原本有些散漫的听众渐渐坐直了身体,低头记录的人越来越多,互动环节时,举手提问也变得异常踊跃。

许眠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思维敏捷,言辞清晰诚恳,偶尔恰到好处的幽默还能引发全场会心的笑声。他完全沉浸在了这种分享、启发与连接的快乐之中,几乎忘却了时间的存在。

两个多小时的讲座圆满落幕,掌声热烈而持久。许多人意犹未尽,围上前来继续咨询,交换联系方式。李师兄挤进来,用力地握住他的手,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动与赞赏:“太成功了,许眠!深度和实操性结合得完美!好几个机构负责人都在问你能不能开系列课!”

许眠接过助手递来的水,大口喝着,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喉咙的干涩和精神的亢奋过后带来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成就感与满足感,几乎要满溢出来。他的眼睛亮得惊人,仿佛盛满了星光:“谢谢师兄,是你给我的机会。”

“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并且完成得无可挑剔!”李师兄朗声笑道,用力拍着他的肩,“走,一起吃个便饭,好好聊聊后续的……”

“师兄,抱歉。”许眠打断他,晃了晃再次亮起的手机,脸上露出一个略带歉然却又无比真实幸福的微笑,“家里……有人还在等。”他说“家”这个字时,语气格外自然柔软。

李师兄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促狭地大笑起来:“明白明白!快回去吧!替我们问好!”

许眠带着满身荣光与轻松走出工作室大楼。午后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灿烂得有些刺眼,却让人心情无比敞亮。他站在台阶上,下意识地拿出手机,迫不及待地想与那个人分享成功的喜悦。

然而,一条新消息还未编辑完,他的目光就被马路对面的景象吸引了过去。

那辆线条流畅的黑色轿车,如同沉默而忠诚的守护兽,静静停靠在浓郁的树荫下。车窗降下一半,露出沈聿修俊朗深刻的侧脸。他戴着一副深色墨镜,遮住了眼眸,似乎正低头看着手机,姿态闲适得像只是偶然停驻。

但就在许眠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刹那,他仿佛心有灵犀般,立刻抬起了头,精准地穿越街道的车水马龙,捕捉到了他的身影。

他不是说在公司开会吗?怎么会在这里?

许眠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随即被一股汹涌澎湃的、滚烫的情感浪潮彻底淹没。所有独立应对的成就感,此刻都化作了想要立刻奔向那个人的迫切。他几乎是小跑着穿过了马路,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你怎么……”许眠侧身看着摘下墨镜的沈聿修,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沈聿修神色自若地发动车子,语气平淡得像在叙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上午的会议提前结束了。刚好在附近。”他侧过头,目光快速而仔细地从上到下扫过许眠全身,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验收,确认他完好无损、甚至状态极佳后,那紧抿的唇角才几不可察地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却真实存在的弧度,“看来,许讲师的首秀,大获全胜?”

这蹩脚的理由和故作轻描淡写的问候,像一支温柔的箭,精准地射中了许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忽然倾身过去,不由分说地在沈聿修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俊脸上重重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嗯!”他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兴奋与喜悦溢于言表,像个考了满分急于向家长炫耀的孩子,“比预想的还要好!大家听得特别认真,互动环节问题一个接一个,李师兄还说有好几家机构想谈合作!”他迫不及待地开始分享过程中的细节,那些灵光乍现的瞬间,那些认可赞赏的目光,那些思想碰撞的火花。

沈聿修专注地握着方向盘,平稳地驾驶着车辆,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听着他雀跃的、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叙述,只在关键处从喉咙里发出一个表示肯定的低沉单音节“嗯”,或是提出一个精准的问题引导他继续说下去。而他唇角那抹极淡的笑意,始终未曾消失。

直到许眠说得口干舌燥,激动的心情稍稍平复,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小心翼翼地、带着试探地问:“你……是不是等了很久?”他记得自己出来时,那杯放在车里的咖啡似乎已经见了底。

“没多久。”沈聿修面不改色,目光依然平稳地注视着前方路况,只是淡淡地补充了一句,“刚好足够看到你从里面走出来,脸上带着那种……像是赢得了全世界的笑容。”

许眠的脸颊蓦地飞起两抹红晕,心里却像被蜜糖填满,甜得发胀,几乎要满溢出来。他不再追问。他知道了,沈聿修一定等了很久,久到足以亲眼见证他走出大楼时那最意气风发的瞬间。这个男人,用他笨拙而沉默的方式,践行着他的支持与守护。他不是不信任,他只是想离他的成功更近一点,想第一时间分享他的喜悦,哪怕只是隔街相望。

“谢谢你。”许眠轻声说,声音里浸满了柔软的深情和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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