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

肖战推开家门时，桌上的菜还冒着热气，香气扑面而来。

“幺儿～来啦。”母亲笑着迎上来，眼角的细纹在灯光下柔得像水波。

“嗯，妈妈～”肖战换了鞋，把手里的水果袋和一瓶父亲爱喝的酒放到餐桌旁。

“怎么又买那么多啊？”母亲嘴上埋怨，手里却已经去接袋子，眼神里满是欢喜。

“你俩一天到晚省吃俭用的，你儿子我赚的钱还不够你们造吗？干嘛省呀，而且爸跟你的退休金也不少呀，你们对自己好一些好吗～”肖战一边说，一边伸手帮父亲把酒杯摆正。

“好好好，你怎么这么唠叨啊，快吃。”父亲夹了块红烧肉到他碗里，筷子在碗沿上轻轻敲了一下，像小时候那样。

“得，嫌我烦啊？嫌我烦我把酒带走，自己喝～”肖战故意板起脸，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你小子——孩子他妈，你说说他。”父亲笑着摇头。

“好了，你俩都闭嘴吃饭。”母亲假装严肃地瞪了他们一眼，眼神里却藏着宠溺。

两人对视一笑，乖乖低头吃饭。

“说到省钱啊……我们也有自己的想法。”母亲顿了顿，夹菜的动作慢下来，“你呀，都快30了，将来娶媳妇要钱吧？彩礼要钱吧～”

“哎呦妈！！”肖战差点被米饭呛到，放下筷子，一脸无奈，“我还不想考虑这些，我先工作好吗？”

“啧，又这么说。”母亲撇撇嘴，“上次就这么打发我们，这次我可没那么容易放过你。”

她抬腕看了看表，嘴角微勾，像是在等什么。果然，没多久，门铃响了。

母亲立刻起身去开门，脸上挂着一副“计划得逞”的笑。

“小冉？”门口站着的，是叶小冉——肖战的高中同学，也是邻居家的亲戚。她又高又瘦，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气质干净而明亮，是在从事服装设计。

“哈喽啊，肖战。”她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母亲热情地把她拉到餐桌旁，“来，一起吃点。”

“这时间过得真快哈，小冉都这么大了。”父亲感慨着，目光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

“可不是嘛，来，多吃一些。”母亲夹了一筷子菜到小冉碗里，又悄悄朝父亲使了个眼色。

“那个……阿姨刚约了姐妹去跳广场舞，你们俩慢慢吃啊。”母亲站起身，手已经去拿包。

“啊？不是刚吃吗？吃完再去啊。”肖战一脸不解。

“妈减肥啊”母亲一边说一边推了推父亲。

“啊？咳咳……我也减肥。”父亲配合地咳了两声，放下筷子，几乎是小跑着跟上母亲。

两人一前一后“逃”出家门，门关上的瞬间，屋里只剩下肖战和叶小冉，气氛安静得能听见碗里汤的热气声。

门“咔哒”一声关上，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肖战低头夹了口菜，又放下筷子，似乎没什么胃口。叶小冉看着他，嘴角带着浅笑：“你爸妈……还挺注重身材管理的。”

“咳，别管他们。”肖战笑了笑，眼神不自觉地飘向门口，像是在确认父母真的走了，“你现在还在做服装设计？”

“嗯，还在做。”叶小冉点头，目光停在他脸上，“你呢？工作还顺利吗？”

“还行，就是忙，有时候一两个月都回不了家。”肖战的语气很淡，像是在聊一件普通的工作。

“那挺辛苦的。”叶小冉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心疼，“你瘦了。”

“还好。”肖战笑了笑，把话题岔开，“你最近有什么新作品？”

叶小冉微微一顿，还是顺着他的话聊了起来，“有啊，最近在做一个国风系列，灵感是江南的雨巷……”

她讲得很投入，眼神里有光。可肖战只是礼貌地听着，偶尔点头。

“可以，以后有机会可以合作一下。”肖战随口接了一句。

“嗯，当然可以。”叶小冉的眼睛亮了亮，“你现在带哪个艺人呢？”

“王一博，百香果娱乐的。”

“我知道他……挺有名的。”

“嗯，他呀，小孩一个。”提到王一博，肖战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像是在说自己最珍爱的人，“我没见过对自己那么狠的艺人，他连休息时间都在练习……还经常受伤……”

叶小冉看着他，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解。

“这样啊……哈哈。”她勉强笑了笑。

“光说他了，哈哈。”肖战也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赶紧收住。

“肖战，今天这顿饭……”叶小冉深吸一口气，“是你妈妈给我打电话，说让我们……”

肖战一怔，“啊……我妈这人就这样……你别放在心上……”

“我跟阿姨的想法……是一样的。”叶小冉直视着他，语气坚定。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小冉，我还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而且我们也不是很了解彼此，跟我在一起，你会吃亏。”肖战尽量让语气温和。

“我们有时间慢慢了解。”

“小冉……”

“肖战，我愿意花时间了解你，给我一次机会吧，也给我们一次机会。”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肖战沉默了。拒绝一个女孩子的心意，总是很难开口。而且两人工作都忙，或许时间会冲淡一切。

他轻轻碰了碰她的杯子，笑了笑，算是一种默许。

叶小冉也笑了，笑容里有一丝如释重负。

沉默再次笼罩。窗外的音乐渐渐远去，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肖战忽然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叶小冉看着他，点了点头，“好。”

肖战挽起袖子，将桌上的碗筷收拾起来。叶小冉见状，也想帮忙，却被他笑着赶去客厅：“坐着吧，我来。”

叶小冉也没再坚持，只是走到沙发边，蹲下来和坚果玩。小猫用脑袋蹭她的手心，发出轻轻的呼噜声。

厨房的水声哗哗响起，肖战一边洗碗，一边点开微信，给妈妈发语音：

“我的母亲，任务已完成哈。你跟爸别跳了，回来吃饭，我送小冉回家。”

没过多久，妈妈回了条语音：“不了，我跟你爸吃火锅呢。”

肖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低声嘟囔：“真是……”

他又发了条语音：“我服了你们了，那我把剩饭放冰箱里了。我走了啊，我把坚果带走。”

这次，妈妈只回了个“OK”的表情包，配上一个眨眼的笑脸，敷衍得明明白白。

肖战无奈地笑了笑，擦干手，抱起坚果，朝客厅走去：“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起下楼，楼道里灯光昏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叶小冉走在前面，不时回头和肖战聊几句，可肖战的回应总是简短，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手机。

到了车里，叶小冉系好安全带，侧头看着他：“你最近会很忙吗？”

“嗯，进组前的准备工作比较多。”肖战发动车子，语气平淡。

“那等你忙完了，我们再去吃个饭吧，我知道一个好的餐厅。”叶小冉试探着问，眼神里带着期待。

肖战握方向盘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笑了笑：“好。”

叶小冉开心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眼底瞬间亮了起来。

“肖战，如果工作上需要合作，你就直接告诉我就行。”

“好，我问问王一博的意见。”

“嗯。”

车子很快到了叶小冉家。肖战绅士地下了车，替她拉开后座车门，目送她走进楼道。

回到车里，后座的小猫一直叫个不停。坚果很不适应坐车，可肖战有时候工作忙，不得不这样带它奔波，他心里也满是愧疚。

“坚果～马上到家啦，不怕哈。”他柔声安慰，伸手轻轻揉了揉小猫的头。

小猫像是听懂了一样，叫声渐渐停下来，蜷起身子，安静地趴在座位上。

肖战发动车子，缓缓驶入夜色。路灯一盏盏掠过，光影在车窗上交替闪烁，像一幕幕无声的画面在眼前回放。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下午的练习室——那句“我只是还没准备好”在脑海中反复回响，与王一博当时眼底的失落交织在一起。而刚才对叶小冉的默许，又像一根无形的丝线，轻轻勒在心头。

两种情绪在胸腔里拉扯，说不清是愧疚、犹豫，还是那份不敢正视的渴望。

他不自觉地握紧方向盘，指节泛白，眉心微蹙，呼吸也随之沉了几分。夜色像一层无声的潮水，悄然漫过他的思绪，将那份复杂的情感吞没其中。

回到家，肖战脱下外套，把坚果轻轻放在沙发上。小猫“喵”了一声，蜷成一团，很快打起了小呼噜。

他走到窗边，夜色像墨一样浓，城市的灯光在远处闪烁。肖战拿起手机，点开和王一博的聊天框，手指停在键盘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脚还疼吗？”

——“早点休息。”

——“明天我去接你。”

一句句在脑海里闪过，却都被他删掉。

他靠在窗边，指尖摩挲着手机边缘，心底那份说不清的情绪再次涌上来

窗外的风吹动窗帘，带着一丝凉意。肖战收起手机，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浴室。热水冲刷下来，他闭上眼，可脑海里的画面却挥之不去。

洗漱完毕，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手机屏幕亮起——

【一博：战哥，你回家了吗】

肖战几乎是本能地坐起身，指尖飞快地回复：【嗯，刚洗漱完。】

【一博：我也刚洗完，准备睡了。】

肖战盯着屏幕，犹豫了几秒，又敲下一行字：【脚还疼吗？】

【一博：好多了，放心吧。】

肖战看着那句“放心吧”，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却又很快垂下。

他没有再回复，只是把手机放在枕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夜色沉沉，他的心跳却越来越清晰——像是在提醒他，有些感情，终究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