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市的路演比肖战预想中更忙。从早到晚的影院场次连轴转,映后交流时要接住观众五花八门的提问,深夜还要对着镜头补录采访,连喝口热水的间隙都少。他把王一博给的橘子糖罐子放在随身包里,每次累得太阳穴突突跳时,就摸出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橘子的酸甜味在舌尖炸开时,总能想起旧书店里的暖阳,还有递糖时王一博指尖的温度。
第二天映后交流,有个穿校服的女生红着眼眶站起来:“肖导,我以前也被同学排挤过,总觉得是自己的错。看完《迷途》才敢跟我妈说……昨天我妈带我去买了新裙子,说‘我女儿很好看’。”
肖战看着女生攥紧又慢慢松开的手,忽然想起张宇,想起器材室里那本空白漫画书,喉结动了动:“不是你的错。就像春天会开花,秋天会落叶,那些不好的事只是刚好发生了,不代表你不好。”
下台时,助理递来手机:“王老师刚才发了消息,问书店的旧书架要不要加固,说陈老先生昨天搬书时差点被晃倒。”
肖战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回了句“麻烦你帮我盯一下,我回来请你吃馄饨”,想了想又加上句“路演顺利,别担心”。发送成功的瞬间,包里的橘子糖罐子轻轻晃了晃,他摸出来看了眼,罐子里的糖还剩小半,突然有点盼着快点回去了。
路演最后一场在影院巨幕厅,结束时已经是深夜十一点。肖战婉拒了主办方的庆功宴,让助理直接送他去高铁站——他买了最早一班返程的票,想赶在天亮前回老城区。
高铁在晨曦中驶进站台时,天边刚泛起鱼肚白。肖战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没让助理送,自己打了辆出租车往旧巷去。车窗外的街景从陌生慢慢变得熟悉,路过市一中校门时,他特意让司机慢了些——香樟树下,有几个穿校服的学生正背着书包往里走,脚步轻快,像极了张宇他们的样子。
到旧巷口时,天刚蒙蒙亮。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早点摊的炊烟在晨雾里袅袅升起。肖战拖着箱子往书店走,远远就看见陈老先生正蹲在门口摆弄花花草草,而他身边的小马扎上,坐着个熟悉的身影。
王一博穿着件浅灰色的薄外套,头发被晨风吹得有点乱,手里拿着本摊开的书,阳光透过香樟叶的缝隙落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眼里的睡意瞬间被笑意取代:“回来了?”
“嗯。”肖战把行李箱往旁边一放,在他身边蹲下,“怎么这么早?”
“给陈爷爷送点包子,”王一博指了指旁边的保温袋,“顺便等你。”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肖战眼下的乌青上,“累坏了吧?路演顺利吗?”
“顺利,”肖战拿起他手里的书翻了翻,是本旧版的《小王子》,书页边缘都磨卷了,“遇到个跟林夏很像的女生,说看完电影敢跟妈妈说了。”
“那就好。”王一博从口袋里摸出颗橘子糖,递到他嘴边,“刚买的,还是那个味道。”
肖战张嘴含住,甜意混着他指尖的温度一起漫上来。陈老先生在旁边直笑:“你俩啊,比我家那对双胞胎孙子还黏糊。”
两人都没说话,只是低头笑了笑。晨雾慢慢散了,巷子里的早点摊飘来油条和豆浆的香味,有街坊推着自行车经过,车铃叮铃铃响着,把清晨的安静揉得软软的。
上午帮陈老先生整理完书架,肖战要请王一博去吃馄饨,却被他拉回了家:“去我家吃吧,我妈昨天送了排骨来,给你炖个排骨汤补补。”
王一博家的厨房还是那么小,却被他收拾得井井有条。他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肖战靠在门框上看——他切排骨时刀法很稳,焯水时会仔细撇去浮沫,往锅里放姜片时手指会轻轻蜷一下,像怕烫到。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发梢上,泛着浅淡的金色。
“你以前是不是学过做饭?”肖战问。
“嗯,”王一博搅动着锅里的汤,“爷爷老了以后腿脚不方便,我从高中就开始自己做饭了。”他回头看了眼,“你去客厅坐会儿,汤还要炖半小时。”
肖战没动,反而走进厨房,从后面轻轻握住他拿勺子的手:“我帮你尝尝咸淡。”
王一博的身体僵了一下,手里的勺子顿在锅里。肖战的指尖温热,隔着薄薄的围裙布料,能感觉到他腰腹的线条。汤锅里的热气往上冒,模糊了两人的眉眼。
“刚放了盐,还没入味,”王一博的声音有点低,却没挣开他的手,“再炖会儿。”
“好。”肖战松开手,指尖却还留着他衣服的触感,“我给你讲路演时的事吧——有个观众说,林夏在器材室摸漫画书的镜头,让她想起自己藏在床底的日记本,里面也写满了没敢说的话。”
王一博“嗯”了一声,继续搅动着汤,只是嘴角的笑意藏不住了。
排骨汤炖得软糯,排骨炖得脱骨,汤里飘着玉米和胡萝卜,甜得正好。肖战喝了两大碗,连汤里的葱花都没剩下。王一博坐在对面看着他,自己没怎么动筷子,只是时不时给他夹块排骨:“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做的比外面好吃,”肖战含糊不清地说,“下次路演我能不能把你带上?就给我炖汤。”
王一博笑了:“我还要上课呢。”他顿了顿,“不过你要是想喝,回来我就给你做。”
吃完午饭,肖战靠在沙发上犯困。王一博拿了条毯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坐在旁边翻那本《小王子》。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毯子上,暖得人眼皮发沉。肖战迷迷糊糊间,感觉王一博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骨,像在擦去什么,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他没睁眼,只是往毯子底下缩了缩,嘴角偷偷弯了弯。
傍晚醒来时,窗外已经亮起了灯。王一博不在客厅,厨房传来洗碗的声音。肖战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他正站在水槽前,夕阳的余晖落在他侧脸上,像幅安静的画。
“醒了?”王一博回头,“陈爷爷刚才打电话,说书店的灯坏了,让你有空去看看。”
“现在就去。”肖战拿起外套。
两人并肩往旧巷走时,巷口的路灯刚好亮了。暖黄的灯光落在青石板路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路过馄饨店时,张叔探出头:“小王老师,肖导,晚上还吃馄饨不?给你们留了虾仁馅的!”
“下次吧张叔,”王一博笑着摆手,“今天喝汤饱了。”
走到书店门口,陈老先生正站在门口等他们:“灯在里屋,我给你们找了梯子。”
肖战踩着梯子换灯泡,王一博在下面扶着梯子:“小心点,慢着点。”
“没事,”肖战拧下旧灯泡,“你扶稳就行。”
新灯泡亮起来的瞬间,暖黄的光填满了整个书店。肖战从梯子上下来时,脚下晃了一下,王一博伸手扶住他,两人贴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粉香味,混着排骨汤的暖意。
“站稳了。”王一博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低低的笑意。
“嗯。”肖战看着他的眼睛,灯光下,那片琥珀色的光里好像盛着星星。
陈老先生识趣地转身去整理书架,留下他们在原地站着。巷外的风吹进来,带着夜色的凉意,却吹不散两人之间的暖。
“肖导,”王一博忽然喊他。
“嗯?”
“等你新片开机了,”他看着他,“那个心理老师的角色,能不能让我来客串?就站在书店门口,给小孩递颗糖就行。”
肖战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不止递糖,得给我演完整场戏。”
“好。”
灯光落在两人身上,旧书的墨香在空气里弥漫。远处的馄饨店传来收摊的动静,巷口的路灯亮得很暖。有些话不用多说,有些事不用急着做,就像这盏刚换的灯泡,亮了,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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