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比之前更亮,也更暖。不再是清晨那种带着灰蓝底色的清冷,而是饱满的、金灿灿的、如同融化的蜜糖般泼洒进来,将整个房间填满。空气里浮动着细小的、被阳光照亮的尘埃,无声地旋转、升腾。
王一博是被一种奇异的舒适感唤醒的。不是惊醒,而是一种缓慢的、如同从温暖湖底浮上水面的自然过渡。
眼皮沉重,但身体的感觉先一步复苏。颈后那片区域……不再是沉甸甸的闷热,而是一种温润的、如同被上好丝绸包裹的妥帖感。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灼烧感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一种深沉的、带着轻微麻痒的suanzhang感,像新肉在生长时的自然反应。
身体shen处那被长jiu恐惧和疼痛zha干的疲惫感,似乎也被这持续不断的暖意和饱足感抚平了大半,留下一种近乎慵懒的松弛。
他缓缓地、带着点试探性地睁开眼。
视野里一片明亮的金黄。阳光毫无遮拦地穿透洁净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大片大片跳跃的光斑。空气干燥而温暖,带着阳光晒过织物的、蓬松洁净的气息。
他微微侧过头。
床边空着。肖战不在。
但床头柜上,那个精致的骨瓷托盘还在。空碗和银勺已经被收走,取而代之的,是一杯水。水杯是透明的玻璃杯,杯壁很薄,在阳光下折射出剔透的光泽。
水是温的,杯壁外侧凝结着细小的水珠,显然是刚倒好不久。旁边,放着一个熟悉的白色小药盒。盖子已经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两片浅粉色的药丸。
王一博的目光在那药片上停留了几秒。胃里没有翻腾起预想中的抗拒感。昨晚那碗温热的粥带来的饱足和熨帖感依旧清晰,甚至……让他对那两片药也少了几分抵触。他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玻璃杯壁,温热的触感传来。他拿起水杯,又拿起那两片药丸。
仰头。
药片混合着温水,带着熟悉的、极淡的苦味,顺畅地滑了下去。没有引发任何不适。
他放下水杯,身体陷在柔软的被褥里,感受着阳光落在皮肤上的暖意。
一种久违的、近乎空虚的平静感笼罩着他。没有恐惧,没有剧痛,没有挣扎的念头……只有一种巨大的、令人昏昏欲睡的松弛感。他像一块被彻底泡软的、吸饱了水的海绵,只想沉溺在这片温暖的、无声的光海里。
不知过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分钟。
轻微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很轻,带着一种刻意的克制。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隙。
肖战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换了身衣服,依旧是深烟灰色的家居服,但质地看起来更柔软垂顺。手里没有托盘,只拿着一件……叠得整整齐齐的、颜色很浅的……羊绒衫?
他走进来,脚步无声。目光落在床上,看到王一博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眼神有些放空。肖战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他走到床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将手里那件浅米色的羊绒衫轻轻放在床尾。
“醒了?”肖战的声音响起,不高,带着一点仿佛只是确认的平淡。
王一博的目光从天花板上移开,落在肖战脸上。他迟疑了一下,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动作幅度很小,牵扯到颈后那片suanzhang的肌肉,带来一阵细微的麻痒感。
肖战的视线在他颈后那片被围巾包裹的区域短暂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他微微弯下腰,伸出手。
王一博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但那只手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落在他身侧被褥的边缘。肖战的手指捏住被角,动作平稳而有力,将盖在他身上的厚羽绒被,缓缓地、向下掀开了一部分。
温暖的空气瞬间涌入。王一博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脚趾。他昨晚只穿着贴身的睡衣裤,此刻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感受到一丝凉意。
肖战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很平静,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的状态。随即,他直起身,拿起放在床尾的那件浅米色羊绒衫。展开。那是一件款式极其简洁的圆领套头衫,质地异常柔软细腻,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没有递给王一博。而是直接俯身,双手撑开羊绒衫的领口,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意味,示意王一博抬手。
王一博僵在那里。身体深处那点刚刚升起的松弛感瞬间被冻结。他看着那件展开的、如同张开怀抱的柔软衣物,又看看肖战平静无波的脸。一种巨大的、混杂着quru和本能的抗拒感猛地涌了上来!他不想!不想像个婴儿一样被这样……伺候着穿衣!
他的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喉咙里挤不出声音。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一下,后背紧紧抵住靠枕。
肖战的动作停顿了。撑开的领口悬停在半空。他的目光落在王一博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紧抿的唇线上。眼神里没有怒意,没有不耐,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只是在等待一个必然的结果。
空气凝滞了几秒。阳光无声地流淌。
王一博的指尖在身下的床单上无意识地蜷缩着。颈后那片酸胀的麻痒感似乎更清晰了。他看着肖战那双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任何可以解读的情绪,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力。
那掌控力如同无形的丝线,早已缠绕住他身体的每一个关节。
最终,那点微弱的抗拒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泛起,便沉没无踪。
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顺从,抬起了手臂。动作僵硬,像生锈的提线木偶。
肖战的手立刻动了。动作流畅而精准。撑开的羊绒衫领口准确地套过王一博抬起的右手臂,然后是左手臂。
柔软的、带着阳光暖意的羊绒面料瞬间包裹住他微凉的皮肤。那触感极其舒适,如同被温暖的云朵拥抱。
接着,肖战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力道,将羊绒衫向下拉平。指腹隔着柔软的羊绒布料,擦过他的肩胛骨和锁骨。
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王一博像个被摆弄的娃娃,僵直地坐着。羊绒衫的温暖包裹着身体,驱散了刚才那点凉意。但那被触碰过的肩头、腰侧,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指腹的温度和力道,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被彻底掌控的黏腻感。
肖战直起身。目光扫过他穿着整齐的上身,似乎确认了没有不妥。随即,他转身走向衣帽间。
王一博依旧僵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揪着羊绒衫柔软的衣角。阳光落在浅米色的羊绒上,反射出柔和的光晕。颈后那片酸胀的区域,似乎也因为这层柔软的包裹,舒适了一些。
肖战很快从衣帽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同样质地柔软的、深灰色的羊绒长裤。
他走到床边。没有像刚才那样直接动手,而是将裤子放在王一博手边。然后,他后退了半步,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意思很明显:自己穿。
王一博愣了一下。他看着手边那条深灰色的裤子,又看看肖战。那眼神里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等待指令执行完毕的平静。
王一博迟疑了几秒。手指有些僵硬地伸过去,拿起那条裤子。裤子的面料和羊绒衫一样柔软舒适。他掀开被子,动作有些笨拙地,将裤子套上双腿。裤腰很宽松,穿起来并不费力。他拉上裤腰,手指在腰侧的纽扣上摸索着,动作有些慢。
肖战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没有催促,也没有帮忙。只是看着。
房间里只剩下王一博整理衣物的细微摩擦声和窗外模糊的城市背景音。阳光安静地流淌。空气中弥漫着羊绒织物特有的、温暖的、带着点微甜的气息。
终于,王一博扣好了最后一颗纽扣。他抬起头,看向肖战。
肖战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一遍。随即,他再次上前一步。这一次,他伸出手,目标明确地落向王一博的领口。
王一博的身体瞬间又绷紧了!
但那只手只是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习惯性动作,轻轻捏住了他羊绒衫领口内侧一个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线头。
指尖捻住,轻轻一扯。线头无声地断裂,被捏在指间。
然后,肖战的手指极其自然地、顺势向上,拂过王一博的领口边缘。指腹带着一点温热,极其短暂地、若有若无地擦过他颈侧靠近下颌的皮肤。动作快得如同错觉。
王一博只觉得颈侧那片皮肤被极其短暂地触碰了一下,温热的触感一闪即逝,快得让他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
肖战已经收回了手。指尖捻着那根细小的线头,随意地丢进旁边的垃圾桶里。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触碰从未发生。
他退后一步,目光再次落在王一博身上。从头到脚,如同在检视一件刚刚整理完毕的、需要确认细节的藏品。
阳光落在他深灰色的身影上,勾勒出挺拔的轮廓。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深潭般的眸子里映着王一博穿着浅米色羊绒衫、深灰色长裤的身影,像一幅被精心装裱在晨光里的静物画。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阳光在无声地移动。
(我!就写了一个穿衣服!求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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