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一向是很聪明的,幼年的经历让他能很轻易地辨别出别人话里的意思,
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
所以就算是在大脑空白的前提下,
他的逻辑链还是不受控制地运作了起来。
很合理,贺峻霖掐了一把大腿,
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从那天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试探,到今天意外得知的真相,
整个故事线已经很清晰了。
就是这群脑残不知道抽什么疯喜欢上他了,
但是谁也斗不过谁,还害怕彼此偷摸提前行动,
就达成一个协议,谁也不许靠近他,
还要看他被逼到绝境会主动向谁求助。
理清思路的一瞬间,贺峻霖气到身体都忍不住颤抖,
真相是这样的话,那他这段时间的痛苦算什么,
他的挣扎无助在那群人的眼里原来只是博弈的筹码,
原来这场虚假的友情游戏,从头到尾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当了真。
刺耳的踢踏声越来越近,贺峻霖意识到有人在逐渐往门口的房间走,
他用力抹了一把脸,只一瞬间,神情就恢复成了之前的颓丧和不安,
他先来人一步拉开房门,
抬眼望去的瞬间,果然看见了来人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邪念,
恶心感涌上喉间,贺峻霖狠劲儿咬了口舌尖,才把那股反胃感压下去,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向自己的位置。
“好了,不要再说了。”
听着贺峻霖那近乎自虐般的内心剖白,严浩翔听不下去了,
他一把抱住贺峻霖,把人搂进自己的怀里,
低哑的嗓音竟抑制不住地颤抖: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严浩翔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抹去贺峻霖过去的那些痛苦,
或许说什么都不能够替代那些真实的经历,
第一次,严浩翔开始不满自己的嘴笨,不满语言的无能,
他只能用力把人往怀里揽。
想把这个曾经遍体鳞伤的人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又怕太过用力,把人弄伤,
两种矛盾的情绪交织,一向情绪淡然的严浩翔恍惚间甚至有种自己快要被逼疯了的错觉。
“好了,不说不说。”
贺峻霖是真没想到自己一时兴起想要谈下过往的经历,
竟然能把严浩翔吓成这样,
虽然不应该,但是看到严浩翔整个人情绪受自己牵动的样子,
贺峻霖的心底竟升起一种诡异的满足感,
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他赶忙晃晃脑袋,抬头看向眼眶都泛红了的某人:
“我这么喜欢计较的人怎么可能容许自己吃这么大一个亏呢。”
贺峻霖只是容易心软,平时不喜欢和人起争执,
但这并不代表他真是个任人揉扁搓圆的受气包,
知道宿舍其他三个人对他的龌龊心思后,
贺峻霖就费了时间逐个击破,
逼得几个人不得不放松对贺峻霖的监管,
纷纷心力交瘁地处理自己的事情,
贺峻霖也终于趁着这段时间成功找到辅导员换到现在的宿舍。
提到换宿舍,贺峻霖下意识笑了笑:
“我还记得刚换到这个宿舍的时候,知道的人都在劝我不要换宿舍,
说你是个不好相处的性格,我肯定过不了几天就要换宿舍,
你知道我当时怎么想的吗?”
随着贺峻霖话题的转移,严浩翔的注意力也逐渐从刚才沉重的话题中脱离出来,
听到“性格不好”几个字,他的身体下意识一紧,
看到贺峻霖脸上笑容没有变,严浩翔才重新放松下来:
“你当时怎么想的?”
贺峻霖笑着挠挠鼻尖:
“我当时就在想,幸亏你是个不好相处的,
要是个好相处的,我不更头疼了,
我是不是有点小自恋?”
虽然贺峻霖知道不可能人人都喜欢他,
但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个经历给他的教训实在是太过深刻,
深刻得他根本不敢冒哪怕一丁点的风险。
刚放松了没多久,贺峻霖猝不及防又给他胸口插上一刀,
他默默捂住胸口,顺了口气才苦笑着开口:
“贺儿,你再捅刀,我一会儿就真受不住了。”
听到熟悉的称呼在严浩翔嘴里出现,
贺峻霖下意识眯了眯眼,他伸出手轻轻敲着严浩翔的胸口:
“严浩翔,这个称呼,对吗?”
他记得不久之前严浩翔还是一口一个贺峻霖地叫着,
什么时候这人把对他的称呼改成了“贺儿”的?
严浩翔一把握住贺峻霖的手指,意味不明道:
“怎么,这个称呼别人喊得,我喊不得吗?”
想到自己刚和这人在宿舍里见面的样子,
贺峻霖把手指从严浩翔的手中抽出来,撇着嘴阴阳怪气:
“我不认为我们有加联系方式的必要——”
他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叽叽赖赖个不停:
“这话当初也不知道是谁说的,
为了印证这句话,某些人还专门开了个平时不用的小号来加我,
真是煞费苦心了呢~”
听到这话,严浩翔眼皮不受控制一蹦,他清了清嗓子,
狡辩的话都在嘴边的了,却被贺峻霖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给彻底打碎重组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贺峻霖冷笑一声,他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宋亚轩那天突然出现,他通过宋亚轩发现两个人是发小,
他可能一直没办法下一个准确的判断。
但毕竟宋亚轩在帮助他发现真相的路上出了还算是比较多的力,
贺峻霖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把他给暴露出来:
“这是重点吗,还我怎么知道的,你是后悔自己没把狐狸尾巴藏好吗?”
要么说人是一种感官动物,
如果是平时,凭借严浩翔冷静的思考和缜密的判断,
他能一下就分辨出贺峻霖现在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
但是由于刚才得知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一向以冷静克制出名的严浩翔也少见地乱了阵脚。
他将贺峻霖的两只手都包在自己掌心,
神色严肃,语气郑重地像是在说自己的结婚誓词:
“我那时候对你还不够了解,我以为你和外面的那些人是一样的,
你也知道,我们上午刚遇见那个人,下午我就在宿舍门口遇见你,你还——”
还眨巴着亮晶晶的眼,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这换谁谁不会多想?
后半句话严浩翔没有说出来,他感觉贺峻霖的话说错了,
自恋的明明是他,贺峻霖一点也不自恋。
“我还怎么了?”
贺峻霖听得正起劲,结果严浩翔说着说着闭上嘴不说了,
他急得手指在严浩翔掌心挠了又挠:
“说啊,我怎么了?”
敏感的掌心被人小猫抓痒一样挠来挠去,
严浩翔痒得蜷了蜷手指,把贺峻霖作乱的之间全部包在手心:
“你这么帅,还提着个包裹可怜兮兮地站在我宿舍门口,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给我做局了。”
看着因为被自己夸赞得意地眯起双眼的人,
严浩翔决定补充下自己之前对贺峻霖的评价,
哪里只是像只软乎乎的兔子,
明明还是只又乖又野的大猫,
被顺着毛捋得舒服了,会在你的掌心发出呼噜呼噜的响声,
但如果有人试图激怒他,他也会竖起利爪,把一切恶意都给撕个粉碎。
“行了,时候不早了,早点睡觉吧,明天我陪你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通过今晚的事,虽然严浩翔对贺峻霖的武力值有了一个较清晰的认知,
但对方毕竟人多,而且相比起贺峻霖来,更没有底线些,
为了尽可能降低风险,严浩翔还是决定自己跟上去比较实在。
“好哦,睡觉睡觉。”
贺峻霖趿拉上拖鞋,半眯着眼,晃晃悠悠朝着卧室走去。
严浩翔一个没注意的功夫,这人都拉开房门准备进去了,
他以为贺峻霖困迷糊了,连忙喊住他:
“贺儿,你走错房间了,那是我的房间。”
贺峻霖慢吞吞打了个哈欠,声音黏糊糊的:
“我知道,我要睡。”
明明相处了有一段时间了,但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贺峻霖格外喜欢严浩翔身上的味道,
但他又不可能抱着严浩翔睡,
所以他只好退而求其次,委屈自己一下了。
被简单六个字震到脑子发蒙的严浩翔完全忘记反应,
就这么傻呆呆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贺峻霖跟进自己房间一样,
动作自然且流畅地进了他的房间,
站在门口的严浩翔甚至清楚地看见了贺峻霖是怎么躺在他的床上,
枕着他的枕头,盖着他的被子,
被他的气味包裹着快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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