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月下行路，心有灵犀时

第十三章 月下行路，心有灵犀时

烤鱼的香气还萦绕在鼻尖，雷无桀已经靠在树干上打起了盹，嘴角还沾着点油渍，睡得一脸憨态。越灵用布巾轻轻替他擦去，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蝴蝶。

“他倒是心大。”萧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又有几分纵容。

越灵回头，见他正往火堆里添柴，火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大概是累坏了。”她顿了顿，“我们今晚还赶路吗？”

“嗯，趁月色正好。”萧瑟点头，目光望向林外，“离雪月城越近，越不能松懈。暗河的人按兵不动，未必是好事。”

越灵明白他的意思。就像猫捉老鼠，越是安静，越可能在酝酿致命一击。她将剩下的烤鱼包好放进布包，又把雷无桀的剑往他身边挪了挪：“那我叫醒他？”

“不用，我来。”萧瑟走过去，轻轻拍了拍雷无桀的肩膀，“起来了，该走了。”

雷无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打了个哈欠：“哦，好。”他揉着眼睛站起来，看到越灵手里的布包，眼睛一亮，“烤鱼还剩着吗？”

“留着呢，路上吃。”越灵笑着递给他一块，“垫垫肚子。”

三人趁着月色继续赶路。今晚的月色很好，清辉洒满林间，将树枝的影子拉得老长，像水墨画里的笔触。雷无桀啃着烤鱼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越灵和萧瑟走在后面，隔着半步的距离。月光落在她发间那朵小黄花上，泛着淡淡的银辉。萧瑟的目光总忍不住往那里瞟，看那抹鲜亮的黄在素色的衣襟旁轻轻晃动，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着，痒痒的。

“你的伤……还疼吗？”越灵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想起他肩头的旧伤，还有昨夜运功时微微发白的脸色。

“早不疼了。”萧瑟的声音很轻，被风吹得有些散，“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越灵知道他又在嘴硬，却没再追问。有些事，他不想说，她便不问。就像她没说过，每次看到他咳嗽时，自己都会悄悄握紧藏在布包里的草药；就像他没说过，每次她低头处理伤口时，他都会下意识地护住她的后背。

走着走着，前面的雷无桀忽然停下脚步，指着路边的一簇灌木：“你们看，那是什么？”

月色下，灌木上挂着几颗红色的果子，像玛瑙般晶莹剔透，散发着淡淡的甜香。越灵走上前，仔细看了看：“是山楂，能吃，就是有点酸。”

“我尝尝。”雷无桀摘了一颗，擦了擦就往嘴里放，刚咬了一口就皱起眉，“好酸！”

越灵和萧瑟都忍不住笑了。雷无桀吐了吐舌头，把剩下的山楂扔回灌木上：“太酸了，不好吃。”

“熟了就不酸了。”越灵道，“以前在家乡，到了秋天，我总爱和邻居家的孩子去山里摘山楂，回来让我娘做成山楂糕，可好吃了。”

“山楂糕？”雷无桀眼睛一亮，“是不是跟你给萧瑟泡的山楂水一个味道？”

“嗯，差不多，就是更甜些。”越灵点头。

萧瑟看着她说起家乡时眼里的光，心里忽然有些羡慕。他从小吃的山楂糕，是御膳房做的，精致得像艺术品，却从来没有她说的这种滋味。

“到了雪月城，我让厨房给你做。”他忽然开口。

越灵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萧瑟的语气很认真，“雪月城的厨子做点心很拿手。”

雷无桀在一旁拍手道：“好啊好啊！到时候我们一起吃山楂糕！”

越灵看着他们，心里暖暖的，点了点头：“好。”

三人继续往前走，气氛比之前更轻松了些。雷无桀又开始讲他在霹雳堂的趣事，说他小时候偷练雷家绝学，结果把家里的屋顶炸了个洞，被师父罚抄了一百遍心法。

萧瑟听得认真，偶尔会点评两句，指出他剑法里的不足。越灵走在他们身边，安静地听着，偶尔被雷无桀的糗事逗笑，笑声像银铃般在林间散开。

走到一处岔路口时，萧瑟忽然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看向左边的小路。那里的草木有些凌乱，像是有人刻意踩踏过。

“怎么了？”越灵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轻声问道。

“左边有人走过。”萧瑟道，声音低沉，“脚印很新，应该刚过去没多久。”

雷无桀也警惕起来，握紧了手里的剑：“是暗河的人？”

“不好说。”萧瑟摇头，“但不能大意。”他看向越灵，“你跟紧我，别乱跑。”

“嗯。”越灵点头，心里有些紧张。

三人决定走右边的大路，尽量避开可能的危险。刚走了没几步，左边的小路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兵器碰撞的脆响。

“有人在打斗！”雷无桀眼睛一亮，就要往那边冲。

“别去！”萧瑟一把拉住他，“可能是陷阱。”

越灵也觉得不妥，附和道：“我们还是赶紧走，别管闲事。”

雷无桀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还是听话地停下脚步。就在这时，左边的小路上忽然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谁？！”

越灵和萧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那是唐莲的声音！

“是唐莲！”雷无桀立刻道，“我们快去帮他！”

这次萧瑟没有拦着，点了点头：“小心点。”

三人循着声音往左边的小路跑去，没跑多远，就看到前面的空地上，唐莲正被几个黑衣人围攻。他身上已经带了伤，动作有些迟缓，但手里的暗器依旧精准，暂时还能支撑。

“唐莲！我们来帮你！”雷无桀大喊一声，拔剑冲了上去。

萧瑟也紧随其后，掌风凌厉，瞬间逼退了两个黑衣人。越灵没有上前，而是迅速找到一处隐蔽的地方，从布包里拿出草药，做好了随时救治的准备。

有了萧瑟和雷无桀的加入，局势很快逆转。唐莲看到他们，明显松了口气，暗器的手法更加凌厉。没一会儿，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就被解决了。

“多谢你们。”唐莲喘着气，擦了擦脸上的血污，“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你怎么会被暗河的人追杀？”萧瑟问。

“我奉师父之命，去接应一位重要的客人，没想到在路上遇到了暗河的埋伏。”唐莲道，“客人被他们掳走了，我追了一路，还是没追上。”

“重要的客人？”雷无桀好奇地问，“是谁啊？”

唐莲刚想回答，忽然注意到躲在树后的越灵，疑惑地问：“这位是……”

“她叫越灵，是我们路上遇到的朋友。”萧瑟道，“越灵，这是唐莲，雪月城的弟子。”

“唐公子好。”越灵走上前，轻声道。

“越姑娘好。”唐莲点点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总觉得她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那些人往哪个方向去了？”萧瑟问。

“往南，应该是想绕过雪月城，把人带到暗河的总坛。”唐莲道，“我必须去救他，不然师父会怪罪的。”

“我们跟你一起去。”萧瑟道，“多个人多个照应。”

“可是……”唐莲看向越灵，“越姑娘是女儿家，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我没事。”越灵道，“我懂些医术，万一你们受伤了，我还能帮忙。”

萧瑟也道：“让她跟着吧，她很机灵，不会拖后腿的。”

唐莲见萧瑟都这么说了，只好点头：“好吧，那我们快走吧，不然就追不上了。”

四人趁着月色，往南追去。越灵跟在他们身后，心里却有些不安。唐莲说的重要客人，会是谁呢？暗河费这么大劲掳走他，肯定不简单。

她偷偷看了一眼身边的萧瑟，他正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侧脸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坚毅。越灵忽然觉得，无论前面有多少危险，只要有他在，她就什么都不怕。

而萧瑟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对她笑了笑。那笑容很淡，却像月光一样，温柔地落在她的心上。

有些情愫，就像这月夜下的路，不用多说，彼此都已了然。而前路的凶险，和那个被掳走的神秘客人，又像一团迷雾，等待着他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