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露心意

第四十九章 表露心意

馄饨摊的白汽裹着肉汤香漫过来时，沈砚秋已经占好了角落的小桌。塑料凳被他用纸巾擦得发亮，见惊棠过来，往旁边挪了挪，露出刚擦好的位置。

“两碗鲜肉馄饨，多放香菜。”他扬声喊完，顿了顿，又补了句，“都加两勺醋。”

惊棠落座时目光微顿。沈砚秋正低头旋开醋瓶的玻璃盖，动作不急不缓。先倾身往惊棠面前的空碗里滴了两勺，醋汁坠在白瓷碗底，泛着浅褐色的光；再转回来，给自己的碗也添了同样的量，不多不少，刚好漫过碗底那圈青花。

“你不是不怎么吃醋吗？”惊棠看着他指尖沾着的醋渍，声音被白汽熏得有些闷。

沈砚秋把醋瓶推回原位，指尖在桌布上蹭了蹭，耳尖悄悄漫上点红：“试试。”他说得平淡，目光却没敢抬，落在桌角那道裂开的木纹上。

馄饨很快端上来，白胖的馄饨浮在奶白的汤里，香菜绿得晃眼。沈砚秋拿起勺子，先舀了个馄饨在嘴边吹凉，却没送进自己嘴里，反而搁进了惊棠碗里：“尝尝烫不烫。”

惊棠看着碗里多出来的馄饨，又看了看沈砚秋——他正低头用勺子搅着自己碗里的汤，醋香混着热气往上飘，熏得他眼角微红，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沈砚秋。”惊棠忽然开口。

对方手一顿，抬眼看他，眼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张：“怎么？”

惊棠没说话，伸手拿过他手里的勺子，搁进自己碗里，舀了个沾着醋香的馄饨，递到他嘴边。

沈砚秋愣了愣，下意识张嘴咬住。酸意混着肉香在舌尖炸开，他刚想皱眉，却对上惊棠的目光，那里盛着点笑意，还有点别的什么，烫得人心里发慌。

“现在你也喝上了。”惊棠收回勺子，指尖擦过他唇角的汤汁，声音压得很低。

沈砚秋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他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指节泛白，耳尖的红一路蔓延到下颌，却还是梗着脖子，声音又哑又硬：“……不行？”

白汽在两人之间轻轻晃，谁也没再说话，只是低头慢慢吃着碗里的馄饨。酸意里裹着的那点甜，像藏在汤底的暖意，慢慢漫到心里。

馄饨汤见了底，沈砚秋刚要起身付钱，手腕忽然被人攥住。惊棠的掌心带着薄茧，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烫得他一怔。

“走这边。”惊棠没多说，牵着他往主路旁边的岔口拐。

“干嘛？”沈砚秋被拽得踉跄了两步，语气里带着点被打乱节奏的不悦，耳根却悄悄泛了红。刚在摊上被那两碗醋搅乱的心绪还没平复，此刻被对方掌心的温度烫着，更显慌乱。

惊棠没回头，只低低“嗯”了一声，脚步没停。巷子深处堆着旧木箱，月光漏过墙缝，在地上拼出几块亮斑。他猛地停下，转身时带得沈砚秋往前踉跄，顺势被按在了粗糙的墙面上。

“砰”的一声轻响，是沈砚秋后背撞在墙上的声音。惊棠的手撑在他耳侧，阴影将两人罩住，呼吸混着刚吃过的醋香，烫得人喉头发紧。

没等沈砚秋开口，惊棠就吻了下来。不算温柔，带着点隐忍的急切，像要把那两碗醋里藏的心思都嚼碎了吞下去。沈砚秋的肩瞬间绷紧，手攥成拳抵在惊棠胸口，却没真的推开——那点力道软得像在撒娇。

直到沈砚秋的呼吸乱了，惊棠才稍稍退开，鼻尖蹭过他发烫的脸颊。对方眼里蒙着层水汽，却不是示弱，反而像被点燃的火星，亮得惊人。

“你……”沈砚秋刚要开口，忽然抬手攥住惊棠的衣领，猛地用力把人拽向自己。

惊棠没防备，被他拽得俯身，唇又被狠狠咬住。这次换沈砚秋主动，带着点不服气的狠劲，像是在报复刚才的突袭，又像是在宣泄藏了太久的执拗。他的吻没什么章法，却带着股不容错辨的认真，舌尖扫过对方唇角时，还尝到点残留的醋味。

惊棠愣了瞬，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搂住他的腰，把人往怀里带得更紧。沈砚秋的手还攥着他的衣领，指节泛白，却慢慢放松了力道，只是固执地不让他退开，直到自己也喘不过气，才微微偏头躲开，唇上还带着被吮过的红痕。

“偷袭算什么本事。”沈砚秋喘着气，眼神却亮得很，带着点得逞的狡黠，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语气却硬邦邦的，“再来？”

惊棠看着他这副口是心非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漫了出来。他抬手，指腹擦过对方发红的唇，声音哑得像浸了醋：“不了。”

“怎么，怕了？”沈砚秋挑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惊棠捏住下巴，轻轻晃了晃。

“怕你缺氧。”惊棠低头，在他唇角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点妥协的温柔，“两碗醋的账，慢慢算。”

沈砚秋的脸颊还烧着，却没再嘴硬。他松开攥着对方衣领的手，转而拽住惊棠的袖口，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布料上的纹路。月光落在两人交缠的影子上，把那点刚冒头的亲昵，拉得又长又暖。

“走了。”他率先转身，脚步却慢了半拍，显然是在等身后的人。

惊棠跟上，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巷口的风带着凉意，却吹不散指尖相触的温度，还有那两碗醋里，终于说出口的心意。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