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棠·永夜殿】

第四十七章 【惊棠·永夜殿】

永夜殿的烛火是凝固的，十二根青铜烛台从殿门一直延伸到祭坛，火苗悬在灯芯上一动不动，连光晕都透着股死寂的蓝。惊棠站在殿门口，玫瑰胸针在领口泛出极淡的银光，却照不透这浓得像墨的黑暗——这里的黑是活的，会顺着脚踝往上爬，带着三年前那股熟悉的、属于“背叛”的寒意。

电子提示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撞出回声，像冰锥砸在青铜上：【副本任务：熄灭第七根烛火，限时9小时。当前积分：0。提示：任何与“背叛者”相关的接触，都将触发积分变动】。

第七根烛台就在祭坛左侧，烛火比其他的更暗，边缘泛着紫黑色，灯芯里隐约能看见张扭曲的脸。惊棠刚往前走了三步，那团影子突然从烛台里淌出来，在地上聚成个人形——灰发、旧伤、甚至连左手无名指上那道疤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正是三年前在永夜殿里，为了抢夺唯一的传送器，把他推给追兵的同伴，阿烬。

“惊棠。”影子开口时，声音带着烛火灼烧的沙哑，和记忆里的声线重合得让人心头发紧，“好久不见。”

惊棠没说话，只是握紧了玫瑰胸针。银质的花瓣硌着掌心，那里还留着沈砚秋的温度，这触感让他不至于被眼前的幻象拖回三年前的雪地里——那时阿烬的刀也是这样，冷不丁地从背后捅过来，溅了他满身的血。

“别这么紧张。”阿烬的影子笑了笑，抬手时，指尖掠过第七根烛火，火苗“噼啪”爆了个火星，“我知道你恨我。但现在，我们可以做笔交易。”

他摊开手，掌心里躺着枚锈迹斑斑的传送器，和当年那枚一模一样：“你把玫瑰胸针给我，这传送器归你，我还帮你熄灭那根破蜡烛。系统会判定你完成任务，再加上‘回收关键道具’的150分，你能直接排第一。”

惊棠的目光落在那枚传送器上，锈迹里似乎还沾着干涸的血。三年前他就是被这东西骗了，以为能带着小队一起走，最后却看着阿烬独自启动传送，把剩下的人留给了永夜殿里的食魂兽。

“积分对我没用。”惊棠的声音很沉，像殿外冻结的冰，“我只要出口。”

“出口？”阿烬的影子突然凑近，那张和记忆里分毫不差的脸几乎贴到他眼前，“你忘了？当年就是因为你非要等那个断腿的新兵，我们才错过了最佳时机。你这该死的‘圣母心’，害死了我们所有人！”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刺破了他三年来没愈合的疤。惊棠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胸腔里翻涌着压抑的怒意——为了护着那个叫小宇的新兵，他当年几乎耗尽了最后力气，即便后来侥幸逃脱，那段被抛弃的记忆也始终像根刺，扎在心底最深处，后背的伤也因为情绪激动，发出阵阵的刺痛。

“他叫小宇，不是‘断腿的新兵’。”惊棠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狠劲，“而且，是你抢了传送器。”

“是又怎样？”阿烬的影子突然笑起来，笑声在大殿里滚出回音，“你现在不也一样？为了那个总记笔记的小子，连送上门的积分都不要。你就不怕吗？万一哪天他也像我一样把你卖了，你也丝毫不介意吗？”

惊棠猛地抬眼，玫瑰胸针的光突然亮了一瞬，刺得阿烬的影子往后退了半步。他想起沈砚秋在猎人屋里替他挡雪怪时的样子，想起对方低头记“两勺醋”时泛红的耳尖，那些画面像暖光，瞬间驱散了阿烬带来的寒意。

“他不是你。”惊棠一字一顿地说，抬手时，玫瑰胸针的光聚成一道细刃，直指向第七根烛火，“还有，别拿你和他比。”

阿烬的影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突然化作无数黑影扑过来，像三年前那些食魂兽一样，想把他拖进更深的黑暗里。惊棠侧身避开，胸针的光刃精准地斩向黑影的核心——那里藏着片小小的传送器碎片，是阿烬执念的根源。

“噗”的一声，黑影像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在烛火的蓝光里。第七根烛火晃了晃，突然“滋”地熄灭了，灯芯里飘出缕白烟，在半空聚成行字：【任务完成，基础积分100。检测到“拒绝背叛交易”，额外加50。当前总积分：150】。

大殿深处传来石门开启的声响，透进点不属于这里的、带着烟火气的光。惊棠转身时，看见第七根烛台的底座上，不知何时多了个小小的刻痕——是朵没开完的玫瑰，像沈砚秋笔记本上画过的那样。

他摸了摸领口的胸针，银质花瓣上的温度仿佛更清晰了些。电子提示音再次响起，带着机械的平稳：【副本即将关闭，参与者请尽快通过石门离开】。

惊棠将胸针攥得更紧，快步走向那道透着光的石门。门外的风带着潮湿的暖意，吹得他额前的碎发轻晃，他仿佛能闻到馄饨摊的香气，能看见沈砚秋低头记东西时，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弧度。

石门彻底打开时，他最后看了眼那十二根烛台。除了熄灭的第七根，其他的火苗依旧凝固着，像在守护着什么秘密。他知道，这副本没打算真的困住谁，它只是想让每个人都看清——那些藏在黑暗里的“背叛”，从来敌不过心里的那点光。

至于积分？他低头看了眼通讯器上的150分，笑了笑。只要能出去，能再看见沈砚秋，这点分，拿不拿都一样。

作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