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落归港村(二)

书名:《诡界影帝:装就完事了》
作者:布洛克萨斯

第三十八章 雪落归港村(二)

井口的白气裹着碎雪涌出来,像条冻僵的蛇。那团灰白斑纹的肉球从井里拱起时,浑身蓬松的白毛炸开,竟有半人高,每根毛发都结着冰碴,在雪光里泛着冷森森的光。十几只浑浊的眼睛嵌在毛茸茸的脸上,眨动时带起细碎的冰粉,落在雪地上,融成一个个小小的湿点。

“这东西……全是毛?”凌风举着斧头后退半步,斧刃上的冰碴被他呵出的气熏得微微融化,“看着倒像只放大的雪狐,就是这眼睛太瘆人了。”

沈砚秋的笔记本在掌心轻轻颤动,纸页上浮现出清晰的字迹:“雪怪,通体覆盖厚密白毛,毛发可御低温,唯惧明火。其爪尖锐利,能轻易撕裂冰层,喜食生肉,尤爱追踪活人的气息。”

“怕火就好办。”苏晴迅速从背包里翻出打火石和松脂,这些是她特意为寒带副本准备的,“沈砚秋,它身上哪处毛最薄?”

话音未落,雪怪突然动了。它没有嘶吼,只是猛地弓起身子,蓬松的白毛瞬间贴紧身体,露出底下圆滚滚的轮廓,像块被冻硬的肉团。下一秒,它已经窜到众人面前,带起的风雪打得人脸生疼,前爪拍向离得最近的朵朵——那爪子藏在厚厚的毛里,此刻完全露出,指甲泛着青黑色,尖锐得像冰锥。

惊棠一把将朵朵揽到身后,自己硬生生扛了这一下,后背的衣服瞬间被划开三道口子,渗出血珠,落在雪地上,像三朵绽开的红梅。“快走!”他低吼一声,将玫瑰胸针掷向雪怪的眼睛,银质花瓣擦过它毛茸茸的脸颊,带起几缕白毛,雪怪似乎被激怒了,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转身追向他们。

“往东边的猎人屋跑!”沈砚秋拽着苏晴的胳膊,往村东头指去,“那里有烟囱,肯定有柴火!”

凌风挥着斧头殿后,每一次劈砍都逼得雪怪后退半步。雪怪的白毛太厚,斧刃劈上去只掀起一片雪雾,根本伤不到它,反而被它甩动的尾巴扫中胳膊,麻得几乎握不住斧头。“这毛跟铁板似的!”他骂了句,瞥见苏晴手里的松脂,突然喊道,“点火!往它身上扔!”

苏晴立刻点燃松脂,朝着雪怪扔过去。小小的火苗在雪地里亮起橘红色的光,落在雪怪的背上,虽然没能烧起来,却让它发出惊恐的尖叫,猛地蹦起半米高,白毛簌簌发抖,像是被烫到一般。

“真怕火!”苏晴眼睛一亮,又点燃一块松脂,“它背上的毛好像薄点!”

趁着雪怪躲闪的功夫,众人终于冲到村东头的猎人屋。凌风一脚踹开木门,五人连滚带爬地冲进去,惊棠反手用粗木杠抵住门板,刚喘了口气,就听见门外传来“砰”的巨响——雪怪撞在了门上,整间屋子都在摇晃,房梁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落在灶台上,发出“滋”的轻响。

“这门是实心桦木的,应该能撑一阵。”沈砚秋迅速扫视屋子,墙角堆着半人高的干柴,灶膛里还有未燃尽的火星,炕上铺着厚厚的熊皮,“看来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很懂怎么过冬。”

苏晴顾不上喘口气,赶紧往灶膛里添柴,用打火石引燃,橘红色的火焰“噼啪”作响,很快就驱散了屋里的寒气。火光映在雪怪撞门的阴影上,将那团毛茸茸的轮廓拉得老长,贴在墙上,像幅扭曲的画。

朵朵抱着布偶猫缩在炕角,小声说:“外面的大怪物还在吗?”

布偶猫跳上窗台,对着外面喵了一声,耳朵却压得很低:“它在转圈,没走。”

众人凑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往外看——雪怪果然没离开,它用身体缠住了整个屋子,长尾时不时拍打一下墙壁,发出沉闷的响声。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那些村民又出现了,他们面无表情地站在雪地里,围着猎人屋形成一个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窗,像一群沉默的看客。

“它们不敢靠近火光。”惊棠指着窗玻璃上的反光,火焰的光晕透过玻璃洒在外面,村民们的影子在光晕边缘瑟缩着,始终不敢越界。

沈砚秋翻开笔记本,纸页在火光下泛着暖光:“雪怪在低温环境下活跃度最高,等天亮气温回升,它的行动力会下降。我们只要撑到天亮就行。”

屋外的撞击声渐渐稀疏了,雪怪似乎也累了,只是偶尔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像是在提醒屋里的人,它还没走。村民们依旧站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只有雪花落在他们身上,积起薄薄一层白。

灶台上的铜壶开始冒热气,苏晴倒了些热水分给众人,指尖触到温热的杯壁,终于松了口气。朵朵靠在惊棠身边,眼皮越来越沉,布偶猫蜷在她怀里,发出轻微的呼噜声。

凌风靠在门板上,握着斧头打盹,猎枪就放在手边。沈砚秋坐在火堆旁,笔记本摊在膝头,火光在纸页上跳跃,映出他眼底的思索。惊棠望着窗外的风雪,玫瑰胸针在火光里泛着柔和的光,他知道,这一夜还很长,但至少此刻,火焰还在燃烧,他们还在一起。

后半夜时,雪突然停了。屋外传来冰层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雪怪一声极长的嘶吼,像是带着不甘,又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沈砚秋猛地睁开眼,看向窗外——那些村民的影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只有雪怪的气息,还萦绕在屋子周围,像一道冰冷的枷锁。

灶膛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得墙面忽明忽暗。惊棠靠在炕边,后背的伤口被夜风吹得发紧,他微微侧头,看见沈砚秋正坐在火堆旁翻笔记本,指尖划过纸页的动作很轻,像怕吵醒谁。

“还没睡?”惊棠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混着炭火的噼啪声,散在暖融融的空气里。

沈砚秋抬起头,睫毛上像落了层火光:“在看雪怪的活动规律,它后半夜可能会再来。”他的目光掠过惊棠的后背,落在那件被划开的衣服上,“伤口疼吗?我再给你换次药。”

“不用。”惊棠摆摆手,动作牵扯到伤口,忍不住蹙了下眉。白天在井边,雪怪的爪尖本是冲着朵朵去的,那孩子正盯着井里的婴魂发愣,根本没察觉危险。他扑过去把人护在怀里时,只觉得后背一阵锐痛,像被冰锥扎穿了衣服。

沈砚秋没说话,只是拿起药箱走过来,蹲在他面前。药膏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抹在伤口上时,惊棠忍不住吸了口冷气,却感觉到对方的指尖格外轻,像怕碰碎什么似的。

“当时太急了。”沈砚秋的声音很轻,“如果我反应快点……”

“跟你没关系。”惊棠打断他,目光落在炕角熟睡的朵朵身上,女孩的小脸红扑扑的,怀里还抱着布偶猫,“她是队里最小的,总不能看着她出事。”

沈砚秋的指尖顿了顿,低头用绷带轻轻缠住伤口,动作仔细得不像平时那个记起怪物弱点就毫不犹豫冲上去的人。火光在他侧脸跳动,能看见他耳尖泛着点红,像被炭火熏的。

“你总是这样。”沈砚秋突然说,“每次有危险,你都会先护着我们。”他想起上次在流砂幻域,惊棠也是这样,用后背挡住了地龙喷出的沙砾,只为让他能顺利记下弱点。

惊棠没接话,只是伸手往灶膛里添了根柴。火苗腾地窜起来,照亮他眼底的神色,不像平时那么冷,倒像化了一半的雪。他看见沈砚秋的笔记本摊在旁边,上面除了雪怪的资料,还画着个小小的简笔画——是朵带着笑脸的棉花糖,旁边写着“朵朵喜欢”。

“你连这个都记。”惊棠的嘴角难得带了点笑意。

“记着总没错。”沈砚秋把笔记本合上,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敲了敲,“万一以后遇到卖棉花糖的呢。”

屋外的风雪又大了些,拍得窗户沙沙响。凌风的呼噜声很沉,苏晴搂着朵朵睡得安稳,只有他们两个醒着,被一圈暖光裹着,像被世界单独圈出来的一块。

惊棠突然摘下领口的玫瑰胸针,放在沈砚秋手里。银质的花瓣在他掌心发烫,上面还沾着点白天蹭到的雪沫。“这个你拿着。”他说,“雪怪怕强光,万一它闯进来,用这个对着火照,能晃住它。”

沈砚秋握紧胸针,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却奇异地压下了心里的慌。他抬头时,正对上惊棠的目光,那双眼睛在火光里亮得惊人,像落了满眶的星子。

“你好像……”沈砚秋的声音低得像耳语,“对我格外不一样。”

惊棠的喉结动了动,没说话,只是伸手替他拂去落在肩头的一点炭灰。指尖擦过他衣领时,故意慢了半拍,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微微的颤抖,像受惊的小兽。

“天亮就好了。”惊棠收回手,重新靠回炕沿,目光落在跳动的火苗上,“等出去了,我请你去吃安全区那家最有名的馄饨。”

沈砚秋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玫瑰胸针的尖刺轻轻硌着皮肤,却不疼,反而有点痒。他悄悄翻开笔记本,在最后一页写下一行小字,只有自己能看见:

“馄饨要加两勺醋。”

后半夜,惊棠靠在炕边睡着了。沈砚秋起身,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一场梦。布偶猫从朵朵怀里探出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熟睡的惊棠,尾巴尖轻轻勾了勾他的裤腿。

沈砚秋低头笑了笑,往灶膛里添了最后一根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温柔得不像在副本里那个冷静记算的人。他知道,这一夜还很长,但只要灶膛里的火不灭,身边的人还在,好像什么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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