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话

这场战争由大乾国和周边蛮国的战争，被后辈称为“乾蛮之战”。

“大乾国”险胜。

夜色如墨，厚重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仿佛整个天地都在为即将到来的血雨腥风屏住了呼吸。城墙上，火把的光芒摇曳不定，映照着一张张紧绷的面孔。士兵们的铠甲上沾满了尘土和血迹，他们的眼神中透着一股疲惫，却又夹杂着坚毅。

远处，蛮族的营帐连绵不绝，篝火的光点在黑暗中闪烁，像是无数贪婪的眼睛注视着这座孤城。风吹过，带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令人作呕。

“将军，城墙上的箭矢已经不足了。”一名副将快步走来，声音低沉而急促。

站在城墙边缘的身影微微一动，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从城内调集所有能用的弓箭，哪怕是从百姓手中征用。”

“可是……”副将欲言又止，眉头紧锁，“城中百姓早已怨声载道，若是再强行征用，恐怕会引起骚乱。”

“顾不得那么多了。”将军的声音冷硬如铁，眼神中没有一丝波动，“若城破，所有人都得死。”

副将沉默片刻，终于点头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火光下拉得很长，显得格外沉重。

另一边，蛮族的大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狰狞的面孔。蛮王坐在主位上，手中的酒杯已经空了许久，他却仍旧紧紧握着，指节发白。

“大王，我们的粮草也撑不了多久了。”一名蛮族将领单膝跪地，声音沙哑。

夜色深沉，风声呜咽，仿佛是大地在低泣。城墙下，战争的余烬仍在燃烧，焦黑的土地散发着刺鼻的烟味。远处的蛮族营帐已不复存在，只剩下零星的火焰在废墟中跳跃，像是一双双不甘心的眼睛。

大乾国的将士们疲惫不堪，但脸上却挂着久违的笑意。他们席地而坐，围绕着篝火，手中的酒碗举得高高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干！”魏婴仰头一饮而尽，酒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神有些迷离，脸颊因酒精而泛红，笑声爽朗而放肆。

蓝忘机坐在他身旁，手中握着一碗清酒，眉眼间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模样，只是眼底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

“今晚，不醉不归！”魏婴举起酒碗，目光扫过四周的将士，眼中闪过一丝豪迈。

蓝忘机轻轻抿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魏婴的身上，语气淡淡：“少喝些。”

魏婴闻言，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笑：“蓝湛，你这般无趣，倒是辜负了这良辰美景。”他说着，伸手勾住蓝忘机的肩膀，凑近了些，“好不容易打赢了，何必板着脸？”

蓝忘机侧目看他，眉梢微动，却没有推开他的手，只是低声说道：“你醉了。”

“没醉！”魏婴摇头晃脑，笑得更加肆意，“我还能喝十碗！”

周围的将士们见状，纷纷起哄：“魏公子好酒量！”“蓝公子，你也别端着，陪魏公子喝一碗！”

蓝忘机垂下眼眸，看着手中的酒碗，沉默片刻，终于抬起手，一饮而尽。酒液入喉，辛辣的味道让他微微皱眉，但很快又被那股暖意冲淡。

“这才像话！”魏婴大笑，用力拍了拍蓝忘机的背，“蓝湛，你今日可算是开窍了！”

蓝忘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篝火上，火焰跳动，映照出他清冷的侧脸。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他身上的酒气。

魏婴靠在他的肩上，眼神渐渐朦胧，声音也低了下来：“蓝湛，你说……这场仗之后，我们会去哪儿？”

蓝忘机微微侧头，看着他的睡颜，轻声说道：“回家。

“家？”魏婴喃喃重复了一句，眼皮沉重地合上，呼吸逐渐平稳。

篝火旁的笑闹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火焰噼啪作响。蓝忘机低头看着肩上的魏婴，眉宇间的清冷似乎融化了几分。他伸手拂去魏婴额前的碎发，指尖触碰到他微烫的皮肤，动作轻缓得仿佛怕惊醒他。

远处，一轮残月挂在天际，洒下银白的微光。夜的寂静中，只有风穿过废墟的低吟，似在诉说着什么。蓝忘机的目光越过篝火，望向那片曾经血流成河的战场。焦黑的土地上，几株顽强的野草正倔强地从裂缝中钻出，迎风摇曳。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碗的边缘，脑海中浮现出战时的种种场景。刀光剑影，嘶吼呐喊，死亡与生存的边界在此模糊不清。那一瞬间的痛楚与绝望，此刻在他心中化为一片平静。然而，这份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蓝湛……”魏婴突然动了动，嘴里含糊地嘟囔了一声。

蓝忘机回过神，低头看他。魏婴的唇边挂着一丝笑意，似乎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好事。他的脸颊因醉酒而泛红，呼吸温热，喷洒在蓝忘机的颈侧，带起一阵细微的痒意。

蓝忘机的喉结微微滚动，眸色渐深。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的目光无法从那张脸上挪开。心跳在胸腔中加速，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了他的心脏，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篝火旁的喧嚣渐渐沉寂下来，只剩下火星偶尔爆裂的轻微声响。魏婴的身体越发沉重，整个人几乎都倚在了蓝忘机的身上。他的呼吸绵长而均匀，温热的气息拂过蓝忘机的耳畔，带来一阵难以忽视的触感。

蓝忘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陷入了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他的目光停留在魏婴的脸上，那张平日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笑容的脸，此刻却是难得地安静。月光透过薄薄的云层洒下，勾勒出他略显稚气的轮廓，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清晰可见。

“魏婴……”蓝忘机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几乎融入风中。他的手指动了动，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缓缓抬起，轻轻抚上了魏婴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细腻的肌肤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无法放手。

魏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后又舒展开来，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像是在梦呓着什么。蓝忘机的心跳骤然加快，胸膛起伏不定，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冲破而出。他的呼吸变得有些紊乱，指尖不由自主地加重了力道，却在下一刻猛地收回，像是被烫到了一般。

远处的残月依旧悬挂在天际，银白色的光芒洒在大地上，给这片刚刚经历战火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霜华。蓝忘机的目光重新投向远方，瞳孔中映照着那些尚未燃尽的火光，思绪却依旧停留在身边之人身上。

魏婴的身子忽然动了动，眼皮微微掀起，眼神迷蒙地看着蓝忘机，嘴角扯出一个懒洋洋的笑。“蓝湛……你怎么还不睡？”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一丝慵懒的酒意。

蓝忘机的身体微微一僵，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淡淡道：“你醒了。”

“嗯……”魏婴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坐直身子，却发现自己依旧靠在蓝忘机的肩上。他咧嘴一笑，干脆也不动了，反而往他肩上蹭了蹭，“蓝湛，你还真是暖和啊。”

蓝忘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眸色深邃如同夜空。篝火的光芒映在他的侧脸上，为他原本清冷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魏婴抬头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好看，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蓝湛，你板着脸的样子可真像块冰。”

蓝忘机的眉头微微一蹙，抬手捉住他不安分的手指，低声道：“别闹。”

魏婴笑嘻嘻地抽回手，顺势坐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哎，这一觉睡得真舒服。”他转头看向四周，发现大多数将士已经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鼾声四起。篝火渐渐微弱，只剩下零星的火星在灰烬中闪烁。

“蓝湛，你说咱们这次打了胜仗，回去以后会怎么样？”魏婴双手撑在身后，仰头望着天空。残月的清辉洒在他脸上，给他那略带倦意的面容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时间：23:30 PM, 乾历120年12月1日, 大乾国边境城篝火旁

魏婴的话音落下，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酒香，混合着战场上残留的硝烟气息，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蓝忘机沉默片刻，目光依旧凝视着远方，仿佛在那片黑暗中寻找着答案。

“朝廷会有封赏。”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吐露出来。

魏婴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封赏？我倒是不在意这些虚名。”他的目光转向蓝忘机，眼中闪烁着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我只是想知道，我们接下来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并肩作战。”

蓝忘机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头，目光与魏婴的对视。那双漆黑的眸子如同一汪深潭，让人看不透其中的波澜。

“只要有需要，我就会在你身边。”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魏婴愣了一瞬，随即笑容扩大，伸手拍了拍蓝忘机的肩膀，“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反悔了。”

蓝忘机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表示默认。两人的距离很近，彼此的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魏婴的目光落在蓝忘机的唇上，那里有一抹淡淡的酒渍，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他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下意识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蓝湛，你知道吗？”魏婴的声音变得轻柔，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有时候我觉得，你真的挺难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