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站在落地窗边,隔着距离,他只能看见王一博的人,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
因为角度问题,王一博也看不见站在落地窗边的肖战。
他们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站了许久,直到王一博回到楼上。
看见肖战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他就没再打扰,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脱下白大褂,走到沙发旁坐下。
他的身体明明很疲惫,脑子却很清醒,没有任何睡意。
他就那样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眼里却笼罩着一片化不开的悲伤。
……
肖战的刁难,每天都会重复上演。
可每一次,他所有的刁难,试探,言语刺伤,都会像一个回旋镖一样,最终,狠狠的打他自己身上。
他想要报复,王一博想要还债。
所以……
无论他做什么,王一博就是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像,默默的承受,把他所有的无理要求,都照单全收。
他把所有的工作做到无可挑剔的完美,从不表现出任何一丝不耐或反抗,平静得令人心寒,也令人,绝望。
凌晨三点。
王一博房间的呼叫铃突然炸响了。
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身一个念头……
肖战出事了。
他立马起身冲出房间,撞开肖战病房的门,脚步匆匆冲到病床边。
“肖先生,哪里不舒服?”
所谓关心则乱,王一博就是这样。
他没有控制好,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情绪,声音不稳,整个人都写满了对肖战的担忧和着急。
屋子里的灯不知何时被肖战打开了,在王一博撞开门进来的瞬间,他清楚的看清了他所有的不平静。
原本他是想要刁难王一博的,可是在看到他的神色时,突然就呆住了。
“肖先生?”
王一博见他没反应,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肖战却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看着他,神色变得温和。
他的目光,悠悠的扫过王一博凌乱的发丝,贴着汗的额角,微微起伏的胸膛。
单薄的白色衬衫在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他清瘦的腰线,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精致漂亮的锁骨。
在这昏暗的光线下,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脆弱美感。
莫名的,引人想要摧毁。
“吵醒你了?”
肖战的声音温和平静,没了之前的阴鸷暴戾,在这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好听。
他的突然转变和关心,让王一博一下子变得不会思考了。
他看着肖战,脑袋空空,只有一颗心,还在强烈的跳动着。
他慢慢反应过来,心里感到温暖的同时,又很委屈。
可他不敢回应,也不敢表现出有任何脆弱,因为他怕这是肖战相出的新折磨自己的方式。
他努力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试图抽出自己的手。
“肖先生,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察觉到他的动作,肖战收紧了力道,看着他没说话,拇指下意识的摩挲着他的手背。
当他触摸到王一博指尖冰冷的戒指时,瞬间如梦初醒。
他倏地一下松开了王一博的手,温和的气息瞬间被冷戾替代。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睡不着,想听听王医生的声音。”
他突然的转变,突然的阴阳怪气,让王一博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果然,刚才的片刻温情,只是假象。
沉默蔓延……
就在肖战以为王一博会拒绝自己的时候,他拿起了下午没读完的医学期刊。
“我不想听这个。”
王一博放下,换了一本故事书,肖战又说了同样的话。
他继续换,肖战继续回绝。
直到书架上的书都被回绝,王一博才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肖先生,您想听什么,我去为您准备。”
“不用,我就想听你说。”
“说什么?”
“说说你这十年,都干了什么。”
肖战好整以暇的靠坐在床头,脸上带着残忍玩味的笑,看着王一博。
他赤裸的目光在那敞开的领口流连,欣赏着这出自己精心编排的戏剧。
王一博看着他那副自己不说就不算完的模样,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
“我完成了博士学位,主攻心外科,在实习工作期间,独立发表了七篇SCI论文,其中一篇关于微创心脏瓣膜……”
他就像是在读一份关于自己的文档,声音平静没有起伏,甚至可以说是冰冷。
他轻飘飘的,就把自己在异国他乡独自挣扎求存的十年,把所有的血泪与思念,压缩成了一段学术履历报告。
没有痛苦,没有思念,没有爱恨,只有冰冷的成就和数字。
在听到他说自己完成了博士学位的时候,肖战的心里不由自主,控制不住的闪过一丝自豪。
肖战的小朋友,一直都很厉害。
但肖先生的专属医生王一博,却让人喜欢不起来。
肖战看着他,脸上那点恶劣的笑意,在他平静无波的叙述中,一点点消失殆尽。
他要听的,不是这个。
他只想撕开他平静的伪装,想看他的痛苦,看他的挣扎。
或者……
是对过往的一丝留念。
哪怕只是一丝愧疚,也可以。
可在王一博的叙述里,什么都没有。
“够了!”
肖战粗暴的打断了王一博的叙述,声音带着烦躁和愤怒。
“谁他妈要听你说这些,王一博,你少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
“那肖先生想听什么?”
他茫然的看着肖战,一个眨眼间,眼神又恢复了平静。
平静的……
有些空洞。
他的反问轻飘飘,眼神里的平静疏离,比任何激烈的反抗都要让肖战感到无力,挫败,心寒。
肖战用尽全力挥出的拳头,最终,却只打在了空气里,连对方的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仿佛他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执念,在平静的王一博面前,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突然的安静让王一博很不适应,他想离开,但肖战没有开口,他走不了。
他只能低着头,掩去眼中的悲伤。
肖战看着他,想起自己刚才看见他对自己的紧张和担忧,更觉得可笑。
十年前,他走得那么决绝,连一个解释,一句告别都没有。
把他像个傻子一样扔在深渊里,亲手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把他捧给他的那颗心,碾得粉碎。
如今回来了,却连一句解释,都吝啬的不愿意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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