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肖战睁开了眼睛,王一博身体忽然一僵。
“十年前,你为什么要走?”肖战看到他的背影问道。
王一博以为他是想到了新的折磨自己的方式,结果却听到他充满痛苦的声音,心瞬间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痛不欲生,用尽全力才稳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干涩,在肖战看不见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痛苦。
“肖先生,很晚了,您该休息了。”
话落,王一博离开了,回到了隔壁病房,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喘息的避难所。
他像是一具被人抽走灵魂的精致人偶,麻木的走到单人沙发上坐下。
肖战的质问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十年前,他离开之前的,那个冰冷雨夜。
……
王家别墅。
王一博坐在客厅的角落里,雨水无情的拍打着身后的玻璃,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机票和护照。
“一博,你走吧,肖家不是我们能抗衡的,如果你不走,我们王家,会彻底从京城消失。”
“肖战呢……”
他轻声问,指尖死死掐进掌心,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养父沉默片刻,回答,“他不知道。”
“爸……”
他忽然抬头,此刻,那双漂亮的眼睛黯淡无光,全是死寂。
“我是不是一定要走?”
养父看着他,虽说他不爱王一博这个孩子,但毕竟相处了这么多年,看到他被逼到这个地步,难免还是有些痛心。
“我知道了……”
王一博笑了,眼底却全是泪,没有笑。
“我可以和肖战说声再见吗?”
“不行,你不能再见他了。”
“为什么?”王一博看着养父,眼泪终于决堤,“我只是想说声再见,这也不行吗?”
“一博,走吧。”
答案太残忍,养父不忍说出口,但他的回答,何尝不是另一种答案。
“好,我走。”
再坚持下去,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就算以死相逼,最后,他也只会被强行送走。
大雨滂沱,踏上飞机的那一刻,王一博回头看着这座城市。
肖战,对不起,没能和你说再见。
以后,我们应该也不再见了,你要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
在没有你以后,好好长大,好好活着。
谢谢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如果下辈子我们还能遇见,我再来偿还。
王一博无意识的摩挲着无名指的戒指,从回忆中清醒。
他想……
如果自己没有遇见肖战,就会在王家,没有温暖的过完这一生。
遇到肖战,他感受到了什么是温暖,感受到了被呵护,被宠爱是什么感觉。
可那些,都被他弄丢了。
从此以后,肖战对他只有恨。
恨就恨吧。
肖战的恨,或许就是他唯一能偿还的方式了。
……
黑暗中,肖战望着那道已经关上的门,他的眼睛很亮,眼底却翻涌着晦暗不明的情绪。
王一博离开前的那段时间,他开始接触家里的生意,每天都很忙,回到锦翠园,已是深夜。
那段时间,小朋友和他联系也少,他只以为是小朋友学习累了。
他的小朋友是小学霸,连跳了两级,十六岁就要高中毕业了。
他只以为是小朋友要高考了,学习压力太大,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每天晚上,他都会去王家看一看睡着的小朋友,在心里安慰自己,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忙过这段时间,他就有时间陪小朋友了。
可是他没有等到那天。
就在小朋友离开的前一个晚上,他在一个酒会上多喝了,醉的不省人事。
当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找不到他的小朋友了。
因为这件事,他恨死了那天晚上的自己。
如果他没有醉倒,小朋友就不会消失。
在小朋友刚刚消失了那段日子,他每天晚上都把自己灌醉,妄想第二天醒来,小朋友就回来了。
可是没有。
再后来,他喝酒再也不会把自己喝得不省人事。
他怕有一天自己醒来,连关于小朋友的记忆都没有了。
如今,他的小朋友回来了,他只想知道他抛下自己离开的原因。
就这么简单,他都做不到。
……
天色微明。
灰白的光线透过窗户,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王一博从沙发上站起来,简单整理好自己,来到肖战的病床外面,透过门上的玻璃,往里看了一眼。
病房内光线昏暗,直到天快亮时,肖战才终于抵不过身体的虚弱和伤痛,沉沉睡去。
他侧身躺在病床上,清晨微弱的光线勾勒着他侧脸的轮廓。
即使是在睡梦中,那眉宇间,也仿佛凝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郁。
他没有推门进去,在门口盯着肖战的脸,流连痴缠的看了一会儿。
这短暂的凝视,是他唯一允许自己放纵的脆弱。
过了一会儿,他强迫自己收回目光,眼底恢复一片沉寂,转身,走向护士站。
值班的护士看见他苍白的脸,吓了一跳,关切的问。
“王医生,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需不需要帮忙?”
“没事……”
王一博对着眼前关心自己的护士,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眼底也没有任何变化。
不是他冷漠,也不是他高傲,是他真的,笑不出来。
但刻在骨子里的礼貌,让他无法漠视这份善意。
他的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病房门,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忧虑,对护士说。
“我要出去一趟,你帮我照看一会儿肖先生,他醒了立刻打电话给我。”
“哦,好的。”
“谢谢……”
王一博把自己的电话留给了护士,低声道谢,转身欲走,身形微微动了一下,又回过头来。
“他醒了,可能,脾气会不太好,你别怕,离他远点就好,有任何情况,你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知道了王医生,您放心去忙吧。”
“嗯,麻烦你了。”
王一博轻点了一下头,转身离开护士站,朝电梯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很沉重。
从医院出来,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王一博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报出酒店的名字。
他的身体很累,很疲惫。
他闭上眼睛靠在车窗上,却没有任何睡意。
半小时后,酒店到了。
回到房间,他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掏出一个药瓶,就着凉水,把药吃了下去。
他已经失眠好几天了,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吃完药,他在酒店简单洗了个澡,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离开酒店之前,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想要把它摘下来。
他的手,明明都已经触碰到戒圈的边缘了,却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
他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摘下来。
他已经开始失眠、厌食,如果摘下戒指,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突然崩溃。
他不想在肖战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
不想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装可怜,博同情。
所以,他需要这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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