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脚步轻快的上了二楼,在花魁的带领下进入一间偏而安静的包间,可刚坐下,那道清雅的身影如开在污泥里的莲花一般,与在场众人显得格格不入。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王一博将不世剑靠在桌边,脸色阴沉的坐在旁边,更另人惊悚的是,这人还挪了挪椅子,直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你怎么……怎么跟进来了?”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记凌厉骇人的眼刀,只得又讪讪的闭紧嘴巴,捏起桌上一颗葡萄,带着三分讨好的意味递过去,“师弟,吃吗?”
回他又是一记能刀人的目光,捏着葡萄的手迟疑片刻后收回,懒得再理会愈发奇奇怪怪的人,一抬手将葡萄放进嘴巴里,悠闲的吃起来时,目光时不时落到紧闭的房门上。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房门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幽香,以及娇俏的笑声。
“肖公子可是许久未来了,快想死奴家了,还以为公子是把奴家给忘了呢。”
肖战还不等接话,旁边率先响起带着冷冷腔调的阴阳怪气的话话。
“师哥,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十年未出……出门半步么?”
“传言如此,就是如此呗。”他含糊着回答,心虚的视线在桌子上的水果糕点中乱转,完全不敢向旁边多看一眼。
当他察觉到王一博森寒的视线带着逼人气势时,思来想去,决定在对方翻脸无情前先发制人,“十年间你不是一直在监视我,我出没出门你不知道?”
不出所料,人被反问的不说话了。
为此,肖战正得意时,肩头搭来一只纤纤玉手,立刻换上一张不羁的浪荡笑脸,手刚抬起,还未搭上便被一声凉意的呵斥吓的手上一抖,登徒子的伪装碎了一地。
“拿开!”
“哟~这位公子看着眼生,火气也不小。”面容美艳的姑娘声音柔媚的调侃时,识趣的收回搭在肖战肩头的手,“还是说我找几位乐姬舞姬来给公子助助兴?”
一听这话,肖战猛地的从讶异中回过神来,身体向前倾了倾,挡住姑娘柔媚如丝般看向王一博的视线,只想速战速决,问清楚事情后赶紧离开这个人人看王一博皆一副娇羞欲要上前招惹的是非之地。
“芍药姑娘,我家那位不省心的小兔崽子可有来过?”
芍药姑娘笑着收回视线,从怀中取出一封写着‘爹爹亲启’的书信,“小公子两日前的晚上拖人捎来的书信,我给了些银子让他傍身。”
肖战接过信,看到寥寥的几个字,气的两眼一番,差点没直接背过气去。
爹爹,孩儿南下巡游,安全,勿寻,忽念。
砰——
他将信重重拍在桌子上,“我就知道这小兔崽子当时突然提要去庄子上是别有用心。”
“小孩子嘛,玩心大,总不能日日关在那四四方方的天地里,总归是要外出闯荡一番的,不了解世间疾苦,怎能担起大责?”
芍药姑娘的话给他带来了几分宽慰,幽幽吐出一口叹息,“儿大不由爹呗。”
“小公子灵光,不会吃亏的。”
这话肖战是认同的,这些年,那野小子皇家礼仪没学会多少,吊儿郎当的纨绔做派倒是学了个十足十,为了能够在宫里提着鸟笼遛鸟,心眼子活泛的粘上两撮毛可以与山中的猴子媲美了,出门后,不把别人卖掉,已经算他仁慈了。
“明日启程南下。”
听到王一博沉冷的安排,他则是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大活人不会丢,可剑不同,一个死物,为人所用,不赶紧找回来,怕是要惹出乱子来。”
说罢,收回目光时瞥见桌上摆着的如意柿子酥以及藕粉桂花糖糕,他便想到了那瘦瘦小小的师侄,一看就是常年吃不饱导致身形发育不佳,说是八岁,看着也就五六岁的个子,得好好补补才行。
“芍药姑娘,可否将如意柿子酥和这藕粉桂花糖糕给我包好,让我回去拿给孩子当个零嘴吃。”
肖战的要求再普通不过,没成想,芍药姑娘的纤纤素手已然挑起他的下巴,游刃有余的打趣道:“肖公子许久未来找奴家,原来是与旁的女子生儿育女去了,奴家好生伤心。”
“我……”
砰——
他解释的话刚笑呵呵的吐出一个字,重物拍在掉上,面前茶杯中水纹荡漾的巨大响动骤然响起,登时将他安分不少,尬笑间,余光瞥见王一博黑如锅底般的脸,觉得莫名时不敢再造次。
他正了正坐姿,一本正经的挡开芍药姑娘虚虚挑起自己下巴的手指,目不斜视,两眼空空的盯着前方,“芍药姑娘哪里的话,是我八岁的小师侄,正是好吃的时候,总归得常备着一些吃食,不然路上饿了怎么办。”
芍药姑娘轻笑一声,勾人的眸光扫过从始至终都板着脸的王一博,边起身往外走,边不留情面的揶揄,“肖公子,你这位师弟脾气可真大,并且……醋劲也大。”
醋劲?
肖战闻言,匪夷所思的瞪大眼睛,不受控的目光总是一瞬不瞬的瞥向旁边一言不发的人。
然而,他每次偷摸看过去,不出意外的都会对上那双眼神如刀般布满森森寒意的眸子,只得又讪讪的敛回视线。
一来一回间,尴尬气氛甚至在窗外喧嚣声中不曾减少分毫,反而又增加不少。
肖战端起面前半温的茶,垂下的视线落到被王一博重重放在桌子上的不世剑上,没话找话的缓和尬住的气氛。
“师弟啊,不世剑可是代历传承下来的名剑,你之后还要传到徒弟手中,怎可如此不爱护,万一磨损了,怎么对得起师父的看重,历代门主的期望?”
他被袖子遮住的手伸出一小截,指尖轻轻戳了戳靠得最近的剑柄,花纹的磨损痕迹则无声的描绘着不世剑历代主人曾经的荣耀。
“师哥,你有心思去揣摩早已化作一捧黄土的人的心思,倒不如好好想想是谁偷走了抱一剑。”
对此,肖战讪讪的用手撑住下巴,捏着茶杯的手在杯沿轻轻的敲了几下,“不知道,不过,师弟应该知道吧。”
王一博一到关键时刻就沉默,这事肖战早就习惯了,同样的,这人越是沉默说明早就心里有谱了,懒得跟自己浪费口舌罢了。
当两人谁也不再说话,紧闭的房门忽地被人推开,身姿婀娜的芍药姑娘带着四人走进来。
“准备了些吃食,有小孩子闲来无事打打牙祭的糕点,蜜饯,还有经久耐放的,供几位在路上食用。”
芍药姑娘微微抬手,四人便将那八个大食盒便放到桌上。
“姑娘太客了,我俩也就两只手,哪提得了如此多的食盒,我选两个小孩子吃的带走便好。”
肖战话音刚落,四人又将食盒提到手上,同时,芍药姑娘妥善安排起来,“肖公子放心,这些粗活怎能让您来做,这些由他们送到客栈便好,只是公子莫要做那只管吃不管情的登徒子便好,可要记得时常回来看看奴家。”
“是是是,有劳诸位了。”
他不用看向旁边都能察觉到旁边凌冽的杀意,哪里还敢多停留,匆匆回了一句后,拽着已经将不世剑提在手中的王一博便往外走。
他们刚走出门外,芍药姑娘温柔如水般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肖公子,绣球,接着。”
一听接着,他下意识转身抬手去接,可只见到眼前寒光一闪,再回过神来时,视线里只省下被一剑劈成两半,在地上毫无节奏可言晃动两下的破烂绣球。
很好,没得玩了。
待他无奈的吐出一声叹息后,一抬头,才注意到不世剑的剑尖正直直的对着芍药姑娘那张美艳的脸。
感受到王一博周身散发出来的蒸腾杀意,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迎着那份压迫感将手搭在紧握剑柄的手,“走……走吧,小师侄还一个人在客栈等我们呢。”
他紧张到声线都在发抖的话说完,便见到王一博利落收剑,阴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开。
“芍药姑娘,回见。”
肖战匆匆朝着被吓的花容失色的芍药姑娘抱拳行礼,表达歉意后快步追出去,对于身后响起的调侃声无奈的笑了笑。
“肖公子的情债真是可怕呢。”
情债?
死劫还差不多。
“肖公子,这次可不免单,记得到柜前结账。”
肖战刚追人到楼下,二楼便传来芍药姑娘提醒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留香楼的护院,以及其他恩客投来的好奇目光。
生怕不知道在气什么的王一博因此大开杀戒,他只得紧紧拉住那双握成拳头的手,朝着柜台的方向快走两步,一掏钱袋,意外的掏了个空,这才想起来,为了轻装上阵,他就拿了两锭碎银子,俨然是不够付账的。
思来想去,他朝着一旁的王一博下巴一抬,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的开口,“师弟,付钱。”
王一博气到略显狰狞的脸上扯出一抹狞笑,“师哥逛窑子,好意思让师弟付银子?”
“好意思。”肖战说完已经上手,在王一博身上一顿摸摸找找,在侧腰处扯下钱袋子,掏出两锭银子递过去,随及牵着王一博的手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留香楼。
走出去好远,他渐渐察觉到走在身边的人好像没有那么强的压迫感了,狐疑看过去,看到了更诡异的一幕。
王一博在笑!
见状,肖战拧着眉不禁好奇的想着:王一博怎么情绪反复无常的,明明刚刚还是气到要大杀四方的人,怎么现在笑的牙都露出来了?到底是哪尊‘杀神’附在我师弟身上了?你还我那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闷葫芦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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